无论是张氏或者崔氏,还是送去各府的美女,她们的证词都只关于摇映小榭,没有说到公孙家。虽然青楼是公孙家的产业,但是如果没有证据,也只能证明这些事情只是青楼自己的事而已。
拐卖人口,公孙家可以说不知情,是崔氏背着他做的。至于下毒,也只能说是崔氏为了控制那些女孩子而为,跟公孙家可没关系。
因为根据那些送去各府的女子所言,她们所窥探得的情报最后都只报到摇映小榭那里,并没有亲自见到姓公孙的某一个人,所以还是和公孙家没有关系。
君悦将手中的证词放在一旁,再问:“纵火的人可抓到了?”
吕济生道:“这个还在调查中。”
“大清早的纵火,肯定会有人看见。旁边的居民商铺,挑水的拉泔的扫街的,诸位辛苦一点,尽快将凶手找到。否则全城没了儿子的贵族围的就不是公孙府,而是王宫了。”
吕济生应了声是。
“另外传本王的指令下去,这些贵族失去儿子,本王深表哀悼。但人死不能复生,就这么摆在人家府门口也不好看,让百姓们看笑话。且如今天气热了尸体也容易发臭,还是带回去入土为安。至于纵火的凶手,本王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殿上众臣齐齐应是,说着王爷英明的恭维。
君悦这一番交代刚说完,殿外就传来梅书亭的求见声。
她稍稍嫌弃,这个时候来准没好事。
果然,梅书亭来就是说今早上公孙家商铺被打砸的事。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殿上谁不清楚,这肯定是那些死了儿子的贵族做的。他们迟迟得不到回应,这恨已经付诸行动了。
君悦吩咐下去:“拐卖妇女和用毒控制女子、青楼纵火这三起案子,刑司跟进,三日内本王要听到案子的进展。至今早的打砸伤人事件,由府台来解决,各司协助。一旦有证据,无论是谁,全部法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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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君悦到思源殿处理奏折。
进去时,房氐已经在等候了,送来了铜州的消息。
“公孙展身边的关月回来了,好像在查鄞河中的尸体和青楼失火的事情。”
君悦走向案桌的脚步一顿,不确定的侧头看他。“青楼失火?”
“是。”房氐道,“所以属下怀疑,纵火青楼的不是他。”
君悦蹙眉,继续走到案桌后坐下,手臂放在桌面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不是他,那会是谁?”
“黎家。”房氐道。
“黎家?”君悦有片刻的惊讶,“还真是意外。”
“是。有可能事情从一开始,也从杨家那对夫妇大闹府台开始,都是黎家的安排。”
纵火青楼,百条人命啊!
是不是战场上杀太多了,人在他眼里就跟鸡一样,一刀下去不带眨眼?
她突然想起了一事,公孙家送去各府的美人,有权贵有商贾,但从没有黎家。
之前还以为是黎家自诩武将世家,不屑与各府发生这种关系。但现在看来,是人家早就看破其中玄机,不上当而已。
“还有吗?”
房氐走过去,为她倒了杯茶,道:“铜州那边,公孙展过去后事情已经顺利解决,民工发了工钱,死者家属也得到了补偿,河堤也重新修建。公孙展倒是老实,完全按照工程图纸来进行。”
君悦笑笑,是个聪明人。
眼下公孙府的金库被盗,资金困难。此时若不将河堤修筑好,过个两三年它就塌了,公孙家未必能拿得出钱来修。
公孙展的眼光,要比公孙柳轩看得长远得多。如果是公孙柳轩来修筑河堤,定然还是像之前那样的豆腐工程。
“西林县呢?”
“王家负责的上段东林县已经完成,倒是严格按照图纸规划,毕竟是与蜀国接壤。但到了西林县,就敷衍了很多。黎镜云到了以后,把民工的工钱提到了与公孙家的一样,县官也换了个人。”
“就这么多?”君悦不信。
这点事情还不需要黎家少将军亲自出面。
黎镜云再道:“自是不止。黎镜云表面上是去处理这件事情,但实际上是去各地调用银子。”
君悦笑了笑,明了。“这三世家中,每家都有自己的私兵,而黎家的私兵是最多的,自然开支也最大。从赋城内调银子,太过惹眼,消息容易泄漏,动摇军心,所以他需要从外面调银子。”
“那少主要不要插手?”
君悦摇摇头,“我的重点目标在赋城,其他事情不要花费精力去管。”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故此必定失彼,可别到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房氐见她心情不错,于是说道:“少主说的是。等这几个案子了了,公孙家也就倒了,王爷的夙愿也达到了一半。”
君悦切了声,瞥他一眼,道:“夙愿?还远着呢!”
房氐皱眉,“属下不解。公孙家倒了,王爷就可以撤去公孙柳轩的职,到时候安排信任的人顶上不就成功了吗?”
“谁跟你说公孙家要倒了?”
“不是很明显吗?”
君悦再瞥了他一眼,所以说术业有专攻,他们就适合收集情报,其它的不擅长。
她道:“百年世家,哪能说倒就倒的。况且我的目的也不是让它倒啊!”
房氐更加疑惑了,“那你把全城搞得一团乱的是为什么?”
“我只是要收权而已,不是要他们倒。”
“可是他们不倒,就会牢牢把权握在手中,您又如何收?”
君悦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他。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相互的。
“世家盘根错节,影响极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只能挑起他们之间的内斗,来达到削势的目的。他们的势力削弱,手中的权力相应的也跟着削弱,那么我的势力才能一点一点强大。
但是他们的势力,只能削弱,但不能消除。他们是世家之首,可以说姜离所有贵族以他们马首是瞻。我将来要实施新策,必定要他们来做这个带头。他们若倒了,下面的贵族谁会听我的。”
房氐哦了声,少主说得正有道理。
君悦继续道:“我既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同时也不能消除世族的势力。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这二者的力量达到制衡。也就是将来在承运殿上,在赋城之内,在整个姜离的官衙中,有寒门也有贵族。”
所以现在把持着中枢要职的某些贵族官员,必须出局,由寒门顶上。
“那公孙柳轩和公孙展,少主打算留哪一个?”房氐问。
君悦哟了声,挑眉看他。“开窍了嘛!”
房氐难得的不太好意思道:“跟了少主那么久,也能猜到一些。”
既然是要制衡,那么就必须改变这种一家子独大的局面。
公孙家已经开了刀,两个肾便只能留下一个。
君悦也不打趣他,沉沉道:“留公孙展。”
房氐一怔,“公孙展这个人,可不好对付。”
“正因为他不好对付,所以才聪明。跟聪明人打交道,很危险,但也更直接。我给他利益,他和我交易,一举两得。至于到最后谁输谁赢,就各凭本事了。”
听着就有点刺激。“可是,公孙家这次冲击不小,会不会影响他的官职?”
“不会,黎家和王家还不乐意见到另一个寒门与他们同进同出。所以就算他们想弄死公孙家,也不得不将他留下。”
“但是,”少年突然沉了黑眸,声音骤冷。“他动了郭怀玉,我便还他鄞河的尸体,让他知道,我也不好惹。”
少年语声坚定,志气满昂。
上次公孙家的粮食被劫,是公孙展引导的公孙柳轩怀疑到郭怀玉身上。
房氐不知怎的内心竟有些欢喜,她明确表示他们就是她的人。她的人被谁欺负了,她就要为他们报仇。这种被在乎的感觉,此生从未有过。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