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楚兆坤等人与左二把豪饮时,左二把曾邀他们一起对付贾癞头。
“大哥,咱们一起走,去去会贾癞头。如何?”
“这个——我和弟兄们尚且没有想好。”
“有的事情根本不必多想。多想什么呢?利害得失?”
“那当然,要看看得罪下这个人,将来咱们会怎样。”
“那还能叫行侠仗义吗?”
“再行侠仗义,也不能不顾自己的死活了呀。”
十三霸们他们胆怯了,退缩了,见左二把一人走进了夜色,众家弟兄的心里既惭愧又内疚。可一时又无法。
“弟兄们,难道咱们真是胆怯,真要退缩?”
“不,大哥,咱们只是想想对策,又不是不管老十四。”
“是老十四太性急了。我们又不是没拦他。”
“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出手?”
“方案和办法,都是在动手做的过程中就有了,难道我们还真要制定什么方案不成!”
“兄弟们,咱是京城的庄地主,二把兄弟刚来京城不久,是一个乡下人,可二把兄弟有骨气,有豪气,敢担当,是条汉子!咱呢?是胆小鬼,是窝囊废!你们说,能叫二把兄弟一个人赴险除害、自担责任吗?”楚兆坤对他的弟兄们说。
“是,咱怎么能做窝囊废!”
“咱们怎么能看着老十四一个人去冒险呢!”
众弟兄也渐渐醒悟过来,群情振奋,齐声说,“不行,咱是兄弟,是兄弟就得有难同担,有福共享!”
楚兆坤乘机说,“那咱看看老十四去!操夜家伙!”
什么叫夜家伙?就是暗器之类的,适于在夜间格斗,不容易被看到的器械。
这群人,在稍稍犹豫之后,依然还是走向了自己良知,走向了自己火热的内心!
“来,大家都听我的安排。”
“大哥,您就吩咐吧。”
“三弟,你带这几位弟兄,去往贾癞头府,看看他们的动向。你从那个动向上,就可以看到老十四进行到哪一步了。”
“好。大哥请放心。”
“我带这几们弟兄,去往天桥茶馆,直接去接应老十四。”
“大哥,如果贾癞头府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们如何动手?”
“记住,你们是暗中的一支人马,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能怎么对付他们,就怎么对付他们。具体方案,你来想。”
“好,大哥,看我们弟兄几人的吧。”
“如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还回到剃头铺子相会。诸位弟兄,咱们是生死与共,最好是一个都不能伤着,一个都不能丢了!丢了任何一个,都是我姓楚的责任,我都会心痛而死。”
“大哥——”
在楚兆坤调度下,十三个人分作两路,一路去往贾癞头府,由黄三爷带队;一路去往天桥茶馆,由楚兆坤带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黄三爷带着六个人,悄悄摸到贾癞头的府第前。只见灯火通明,朱红大门半掩半开,家役们出出进进,吵嚷声,杂踏声,慌作一团。
“你们看,这是什么情况?”
“看这贾府像是出大事儿了。”
“对,分析得对。什么是大事儿?”
“莫非这贾癞头已经死了?”
一看此情形,黄三爷低低地对弟兄们说,“看来,贾癞头确实已经死了。”
一个兄弟问,“三哥何以见得?”
黄三爷“呀呸”了一声说,“猪脑子,不看他家正急着找人呢!而且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咱们走,看看大哥那里怎么样!”
众人恍然大悟,都佩服黄三爷和那位弟兄脑瓜子灵泛。
于是,黄三爷带着众人去找楚兆坤。
再说楚兆坤领着六个人,大模大样地走往天桥一带。
夜色漆黑,依稀两个过往行人,见楚兆坤等人气势汹汹,不由得吓得直跑。
楚兆坤等人也不理会,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三个字,“胆小鬼!我们故意吓你了吗?”
“可见,人害怕,大都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
“大哥,快看,烟!”
他们走到左二把救起刘老汉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股股刺鼻的浓烟扑面而来。
一个兄弟眼尖,用手一指,说,“大哥,看那里着火了。”
不远处果然火光冲天。
“大哥,看那起火的地方,好像就是刘老汉家。”
楚兆坤说,“走,过去看看。”
原来着火的地方正是刘老汉家。
原来,那刘老汉见孙子被掐死,儿媳被气死,唯一一个活口——被吓成痴傻的儿子,在左二把打死贾癞头和那两个家役后,猛然清醒,撞墙而死。一家人顷刻之间魂飞魄散,好端端的一个家遭遇灭顶之灾。
“老天爷啊,你看看,让我刘老汉孤零零的,怎么活!”
“都是那贾癞头惹得祸,做得损事,造的孽,我要报仇!”
“这仇,我该怎么报呢?这恨,我该如何解呢?不解,我又该怎么活呢!”
刘老汉见只剩下自己,已无活路。思前想后,剩下自己还有何活头?看看自家三个亲人的尸体,悲从心来,自己年老体弱,已无能给他们买棺盛敛;看看三个仇人的尸体,真是气断肝肠。好在一个不知名姓的好汉已经替他报了深仇大恨,他不能不帮助那好汉逃脱罪状。所以,拚尽全身的力气,将平时积攒的柴禾,一点一点,一步一挨,抱到贾癞头和那两个家役尸首上,倒上蜡油,一把火,点燃了。
“噼噼啪啪——”
听着的很响的燃烧声,看着火光冲天而起,刘老汉呵呵大笑,口中念念有词。
“贾癞头,你们去死吧。真是苍天有眼,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我刘老汉,今生今世,都要报个痛快淋漓!”
“亲人哪,我刘老汉来看你们了——”
大火越烧越旺,人体烧焦的糊膻味越来越浓。
最后,刘老汉把自己也投了进去……
“快,刘家起火了——”
“快老刘家起火了,咱们快去救火哪!”
邻居们起来了,他们吵嚷着救火。
巡逻的兵役们过来了,他们试图找到纵火杀人的魁首……
楚兆坤等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们看到了贾癞头变得奇丑变形的脸孔。
楚兆坤心下大慰:
“老十四已经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杀死了贾癞头!撤!”
“三哥,那我们怎么办?”
“说明老十四已经安全撤离了”
“你没长眼睛吗?事情已经处理利索了,咱们撤。”
当即下令叫兄弟们撤退。
六条影子像鱼一样,消失在茫茫夜海中。
半路上与黄三爷等人相遇,他们商议,从此,远离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唯一叫他们牵念的是左二把——这个才结识不久但挂念终生的老十四。
火,已经救不下了,但已经吞噬了所有的尸体。
“刘家人跑哪去了?你们——你们谁见了?”
“你们把刘家人都打死了,还能跑哪去?”
“你们这些无赖混蛋,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你们不得好报。”
兵役们问救火的刘家邻人,那些人只是胡乱地说,看到一群黑影消失在夜色中。即使是要捉拿之人,到哪里去寻?
兵役们才懒得细细搜查,他们装模作样,四处看看,都说无迹可寻,谁有闲心管闲事,只是笼而统之报告上司,说有人杀人放火,凶手逃遁。京城署司也就顺水推舟,到处张贴榜文,虚张声势,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一番罢了。
至于贾癞头,十停人有九停人对其恨之入骨,对其失踪及家人诉告,既无确凿人证物证,又无合理措词,更是敷衍一番,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