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感觉出来的东西还很多。

此次出镖回来，如果不是申豹子将一些信息传递于他，还还真不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什么变化呢？

原先，一直找他岔儿的苏州地面上的镖行人物，诸如老万，聂永贵等人，对他的态度，已经悄悄发生了转变。

何以见的？

以前，在一起喝酒，大家总要大谈特谈天下大事，说时局怎么样了，说镖行发展怎么样了；说这个镖局的业务量增了，质降了；说那个镖局的人事变动了，装备精良了，反正是一个闲谈莫论。可是，在这些闲谈莫论中，又蕴含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波动与信息传递。

自打左二把首镖告捷以来，他这个人和他的昌隆镖局，再次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话题。

“看起来，这个左二把还真有两把刷子，像卒子过河一样，挺着就杀过来了。这个事情可得注意了。”话题总是由聂永贵提起。他是最关心时局变化的一个人。

这个人，他的心里总是装着天下大事，谁要是问他个事情，他总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还要帮你分析个头头是道。其中呢，也有不少真知灼见，可也有不少他个人的狭隘偏见。有时，你还别说，一些真知灼见还就藏在那些狭隘偏见里。

对于左二把立足苏州镖局一事，他说：“我看呀，这个左二把，大家还得多关注，多防着点，今日的虾兵蟹将，将来可能就要成气候。”

“人家发展人家的镖局，你准备怎么防人家呀？难道你能拽住他，不让他走镖吗？难道你能把天下的业务都抢过来吗？难道你还能把他斩草除根吗？真是笑话！”

话头一开，就有人马提出异议。

每逢这时候，张德茂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他的主意是帮左二把守好大后方。镖局里不能唱空城计，老老少少，里里外外，妇女儿童，总共五个人，他得坐镇在镖局里。这本身就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更是一种不能方说的爱，对左二把的爱，对所有人的情分。

所以，这样的话，这样的言论，他是听不到耳朵里的。相反，如果他要在的话，这些人也不会肆无忌惮，公然与左二把为敌。

说是与左二把为敌，其实就是与他张德茂为敌。

这个局，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

是左二把在那里为他支撑着后半生，但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是他张德茂为他的义子支撑着即将要打下的江山，即将要走的江湖。

这爷儿俩是在相互支撑！

在相互支撑的背后，就是张德茂和左二把的心心相印，就是他们在如何办好镖局，如何扩大镖局规模，如何面对时时变幻的时局的意见交流和互相碰撞。

在这个过程中，义父和义子之间，完成了感情上的交流，意见上的交换，理智上的理解，见识上的高度统一。

其中也体现着张德茂对左二把的完全放手，信任和依赖。

“放心吧，义父，二把就是您后半辈子的依靠。”左二把轻轻对张德茂说。

“呵呵，我放心着呢。”张德茂笑着对左二把说。

说到时局，说到眼前的镖行的发展，申豹子及时将苏州镖业联盟总会上，一些人的情绪反应告诉了左二把。

在申豹子看来，他以为左二把会细细地探问此事。

可谁知，左二把只是淡淡地笑笑，很是轻描淡写地说，“做好自己的事，由着别人去说吧。他们可能是在自己挖坑自己跳。”

“不，左兄，你可别小看了他们，他们手中还操纵着苏州镖业联盟的公选大会这个权力要害呢。”申豹子见左二把没将自己的意见放在心上，有些着急地说，他不想被左二把轻视，更不想被左二把搁置到边缘。

“他们操纵什么都不怕，他们那是在玩火自焚。一个人，最大的实力是什么？最后竞争的是什么？是综合实力，是以财力为主要考核指标的综合实力！咱们只要紧紧抓住这个要害，好好发展自己，比什么都强。至于其他人，想要干什么，那就让他们干去。那既是人家的自由，也是人家的选择，谁都管不着。”左二把亮出自己的观点。

“二把，要让我说，这个公选大会是要重视一下的。”张德茂接口说道，“不过，义父更重视，更赞成你的那句主，就是综合实力，以财力财富增长为主要考核指标的综合实力。这是个硬指标。我们目前如何实现它呢？”看起来，张德茂是有了些主张的，说明他老人家早就对这一点有过深思熟虑了。

“义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果有好的建议，儿子一定会采纳的。”左二把谦虚认真地说。

经历了多少事情以后，左二把已经养成了谦虚，低调，大智若愚的品质，他能听得进人言，这个言不论是正面之言，还是反面之言，他都能理智思考，反复咀嚼。他也能想他人所想，在情商和智商方面，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民间老百姓有句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张德茂提示了一句话。

“义父的意思是将山西家乡的一些资湖利用得更好一些？”左二把试探性地问。

一提家乡，左二把心中像塞了万千条棉絮，堵得难受。正是由于母亲的来信，他忽然灵机一动，一个主意跳上心来。他一下子站起来，说，“义父，能否在文水也设一个玉永镖局的分号。咱们分派人过去经营？”

张德茂想都没想，一拍大腿说，“怎么不行？我看完全可以。文水地处晋中偏南，西傍吕梁山，东临汾河水，是祁、太、平的中心和要害，地理位置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再说从你跟你父亲身上，我感到文水人聪明好学，吃苦耐劳。从大的格局来说，西帮又发展势头迅猛，商界奇才多出自西帮，跟他们做生意打交道，我看是受益匪浅的。再说昌永和昌泰武功底子那么好，闲置不用，怪可惜的。不妨让他们也闯条谋生的道道！”

左二把高兴地说，“义父，原来你早有这个想法？”

张德茂说，“我一进你的屋，就说要跟你说三件事，这应该是第三件。”

左二把迫不及待地说，“那另外两事呢？”

张德茂说，“看把你急的，都快要当父亲的人。”

一句话说得左二把脸红了，低下了头，他眼前又闪过翠兰浅浅一对笑窝，娇俏的面容和挺着大肚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