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刀疤听到仓库中回荡着的脚步声,压低声音,“晏大小姐快出来了,回头再联系。”那头嗯一声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脚步声渐近,宴柔带着张叔和陈锋从卷帘门里出来。
宴柔绝美的容颜此刻显得有些憔悴,但即便如此,仍旧让刀疤身边的几个小弟吞了吞口水。
这种妞儿……要是能到床上去,那得多……
但这种念头他们也只能想想,晏大小姐什么地位?岂是他们能触碰的到的?
“哦哟,怎么说?大小姐?”刀疤朝宴柔笑道,这笑容配上他脸上那道刀疤,难看得要命。
“把爸爸收拾一下,按他生前遗嘱火化了吧,体面些。”看到刀疤脸上的笑容,晏柔唇角微不可查的一抽,但并没流露什么异样神色。
刀疤眉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遗嘱?”
“有问题么?”宴柔淡淡看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我这就去安排!”刀疤连连点头,手上的手机不由自主地抓得用力了些。
该死,那老东西有遗嘱?
不可能……!
刀疤又看了宴柔的背影一眼,咬紧牙关,脸上的咀嚼肌绷紧片刻,放松。
难道是这臭丫头骗我?还是说……
妈的,晏家还真没一盏省油的灯!
忽然,他和晏柔身后的陈锋对上目光,浑身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走。”晏柔摆了摆手,纤腰一转,踩着高跟鞋往小巷外走去。
陈锋本来静静望着刀疤,此刻目光对上,他朝对方微微颔首,旋即垂下眼帘,转身和张叔一起跟上了晏柔的脚步。
直到三人离开,刀疤才慢慢把紧握的双拳松开。
伸手一抹,额上竟然沁了细密汗珠。
“妈的……”刀疤抹了把汗。
在刚才,他竟然有种被人一眼看穿全部想法的感觉。
这臭小子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刀疤哥,刚才为什么不动手?”一个小弟看三人走远,凑近了刀疤耳边问道,“他们可就来了三个人,一个老头子一个女人,我们这么多人还没把握么?”
“你,懂,个,屁……”刀疤回头瞪了手下一眼,面容狰狞。
他已经很多年没被别人吓成这个样子了,此时杀心暴虐,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干掉这个没眼力劲的小弟。
“放虎归山留后患啊大哥!”另一人也凑上前来。
“是啊!”立即有人附和。
刀疤毕竟是号人物,他虽然嗜杀,但也分得清轻重。这些人再怎么说也是忠心耿耿跟着自己混的,说杀就杀,那他和疯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烦乱,眼神重归阴狠毒辣。
他一字一顿:“刚才那个小子,你们都看见了?”
“……看见了啊,怎么了?”
刀疤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叼上一支点燃:“那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货色,我刀疤能活到现在,凭的就是谨慎,没把握的事从来不做。”
“他再厉害,能比那个齐风还厉害?”
“今天这个埋伏圈,就算来三个齐风我也不怕,但是对上这家伙,我刀疤心里没底……”刀疤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那种忌惮。他自己也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过的,这种奇异的感觉救过他不止一次性命。
他露出几分狠色,把才抽了两口的烟狠狠掐灭:“总之我们走着瞧,如果这家伙真的是晏家小丫头的新保镖,那我们灭掉晏家称霸思源市的计划,八成可就得往后拖拖了……”
几个小弟顺着刀疤的目光,看向晏柔三人离开的方向,张了张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在他们的眼光看来,刚才那个装酷的家伙一拥而上三拳两脚就能摆平。
车上。
仍旧是张叔开车,陈锋和晏柔坐在后排。
车已经开离货舱很远,但车上的三个人谁都没先开口,气氛凝重。
陈锋回头看了看目光有些呆滞的晏柔,没有说话。他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这件事足以撼动整个思源市,并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他潜伏已久的好奇心渐渐活络起来,捡了那么久的破烂,还是头一次遇到真正有趣的事。
不过这件事对于晏家的人来说,大概就没那么有趣了。
张叔从后视镜里看了坐在后排的晏柔一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张叔。”晏柔缓缓开口,她双拳紧握,下唇轻咬,显然在故作坚强。
张叔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陈锋,摇摇头。
“节哀顺变。”犹豫片刻,他只说了这句话。毕竟对于晏家来说,坐在车上的陈锋太过神秘,不知道是敌是友。
陈锋仿佛没听出这些弦外之音,坐在真皮座椅上目不斜视,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这座城市看起来一如往常,上班族和学生们来来往往,交通信号灯变换颜色的时间分秒不差。
晏柔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只是泪水却再次涌出。
陈锋回头看她一眼,伸手从后排座位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晏柔脸上的淡妆已有些花了,她接过纸巾轻轻擤了下鼻涕,忘了说谢谢。
“熟人下的手。”陈锋淡淡道。
“你说什么?”晏柔猛然回头,一双漂亮到极点的眸子直直望着身边坐着的青年。
陈锋回头看她,一字一顿:“仓库里那具尸体,是熟人下的手。”
张叔面色微微一变:“你在挑拨离间?”
“张叔。”晏柔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张叔,用眼神制止他。
张叔愣了愣,只能不再开口。
“从尸体看来,死者身材匀称,甚至称得上健硕。在五六十岁年纪能把身材保持那么好,一定是经常锻炼的。”陈锋又抽了张纸巾递给晏柔,好像他正坐在自己的车上似的,一举一动安闲稳重,自带一股奇异的气质。
晏柔怔怔听他说完,点了点头:“爸爸以前做过雇佣兵,退伍之后每天仍旧坚持训练。”
“那更加可疑。”陈锋很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语调转动之间略有生涩,“一个身手不凡的人,就算年纪再大,也不会被人在正面一刀穿胸毫无反应。”
晏柔蹙眉:“你是法医?”
青年沉默片刻,忽然唇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微笑。
他笑着摇摇头:“我比法医更了解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