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用枪枪指着自己的脑袋,陈锋感觉漆黑的枪口里像是蛰伏着一只嗜血的凶兽,正窥伺深渊之上鲜活的生命,这让陈锋感觉很不舒服,更何况握枪的还是个弱者。
“我知道你手上有点东西,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知道陈锋不简单,不过在这么狭窄的环境下,张叔认为陈锋再快手段再狠辣,也不可能比子弹还快吧?
张叔嘲弄的话语里杀意再明显不过,宴柔心下一惊,她看了陈锋一眼,对于近在咫尺的枪口,她知道陈锋死定了。只是陈锋刚救了妹妹,之后又因为宴家的事陪着她去了趟被人布下重重杀机的货舱,宴柔心中的愧疚可想而知。
宴柔心如死灰,她知道宴家完了,不想一再帮助妹妹和她的陈锋遭受池鱼之殃,宴柔放缓语调甚至是放下以往霸道的姿态对张叔说道:“张叔,你知道他和宴家没有关系,让他走吧。”
“呵呵,你……”张叔还是第一次听到宴柔以柔弱的口吻几乎哀求的和他说话,脸上笑容更是灿烂,布满折皱的老脸得意非常,瞬间放松了对陈锋警惕,正待开口说些什么,陈锋却在这时候动了。
像是很随意的动作,速度却异常迅捷连贯,等张叔反应过来,本能的扣动扳机听到的却是撞针顶空的声音,心里预期子弹出膛时候附带的后坐力迟迟没有出现,张叔整个人愣在当场。
举去一只手,手里抓着一个弹夹和一枚子弹,陈锋在张叔眼前晃了晃,对方才清醒过来,同时清醒过来的还有后座的宴柔。
张叔和宴柔心下大骇,两人脑海里反复回忆陈锋面对指着自己脑袋的枪口,仅仅只是用一只手就完成了退堂取出子弹并且还顺势退出弹夹,在弹夹落到下方之前还能够稳稳接住,动作像是演练过千万遍,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
张叔回过神,陈锋却懒洋洋的将手中的子弹和弹夹扔到对方怀里:“你还有点用,否则我连退堂都省了。”
弹夹就在自己怀里,张叔却不敢妄动半分,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变得落针可闻。
连退堂都省了,意思就是陈锋完全可以直接杀了张叔,就算张叔能够开枪依旧还是杀不了陈锋。
车内的微妙的气氛转眼就被张叔身上传来的手机铃声打破,张叔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随后又抬头看向懒洋洋的陈锋,陈锋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探过身子将张叔的手机取了过来。
一看是刀疤打来的电话,陈锋微微一笑交给宴柔。
看到来电显示,宴柔身上的气势猛然炸开,一想到死去的父亲宴柔再看向张叔眼神冰冷得可怕,张叔没有也不敢看后座的宴柔,只感觉一股凉意透过后心袭遍他全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到身前,手上拿着自己的手机,张叔听到宴柔冷冰冰的对他说道:“接,就当我们没有发现。”
宴柔看来心里已有定计,陈锋也配合的从张叔手上接过手枪顺便拿来弹夹,当着张叔的面装上弹夹并且拉上枪膛,张叔见状不敢再有其他动作,老老实实按照宴柔的话执行。
扩音器被打开,随后就听到刀疤声音:“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大小姐那边没事吧?”
刀疤很聪明,看似关心宴柔,但是听在陈锋和宴柔耳朵里,这明显就是在确定张叔这边的情况和表明自己想要知道宴家在得知家主死后他们打算采取什么对策。
张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耽误之极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正努力平复内心,没有再第一时间回复对方,另一头的刀疤心有所感继续道:“你告诉大小姐,让她放宽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
说完,刀疤就把电话挂掉,没来得及接话的张叔心中一片冰凉。
拿过张叔的手机,宴柔检查一番后怒将手机砸向挡风玻璃。
很明显,刀疤已经知道张叔暴露了,张叔的一点犹豫就让他起疑,可见这人粗狂的外表下掩藏的是极深的城府。
“你还有什么用吗?再强调一下,我非常讨厌别人拿着枪法指着我的脑袋。”把玩着消音器,话音落下,陈锋眼中杀意隐现,缓缓将要消音器重新装上。
张叔毫不怀疑陈锋说杀就杀的嗜血本性,他也不没有经历过生死一线的处境,但是像陈锋一样在出手杀人前心境无丝毫波动,甚至还有淡淡的不屑动手又必须动手的意思。
像是打扫屋子一般随意和日常化,张叔自己甚至其他人的生命对于陈锋无关痛痒,这类人双手必定沾满鲜血。
忽然他想到遇到陈锋的时候他是个拾荒的流浪汉,张叔找到了救命稻草,他看着陈锋道:“你或许不知道宴家在思源市是怎样的存在,很多事是你不能参与的。我知道你很能打,但是宴家是整个思源市的地下王者,你就一个人你能你能搬得动我们吗?我给你五十万,拿着钱回乡下买个房子好好逍遥的日子。”
“我你用处就是给我五十万?”陈锋眼神没有丝毫变化,靠在车门上,放在推上的手缓缓抬起,枪口对准张叔的胸口,平淡的问道。
张叔打了个激灵,他认为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一定是钱给的还不够,他这会也感受到枪口里那只蛰伏的嗜血凶兽,想都没想立即加码:“一百万!”
“两百万!”
“五百万!”见陈锋无动于衷,甚至顶上了枪膛,就是一个不小心,他今天也要栽在这。
面对一把顶上枪膛的手枪,张叔也乱了方寸,慌乱之下他声嘶力竭的叫道:“你疯了吗?你现在只要把枪放下,我马上就把钱打到你的账户里,然后你推开来车门马上离开,这么简单就能够拿道够你潇洒过一辈子的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张叔越说越激动,现在宴家就剩下宴柔两姐妹,只要他们两个一死,宴家无人,死忠宴家的人自然分崩离析。按照计划,他们趁着整个思源市地下势力大乱的时候整合宴家所有力量一举拿下他们。
他指着宴柔,对陈锋激动的说道:“宴家现在就剩下她和宴凝,宴凝根本不会是做生意,只要她一死,回到山庄再收拾掉宴凝,整个思源市都是我们说了算,到时候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啊……”消音器发出沉闷的响声,毫无征兆之下陈锋扣动扳机,张叔抱着大腿小腿痛乎出声,这下他终于认识到陈锋这人是他无法揣测的。
就是宴柔见到陈锋出手这么干脆,甚至都没有出言说半句话,直接就开枪,这份冷血的心态,说他手上只有几条人命,谁相信?
枪头抬高,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撑着脑袋继续懒洋洋的问道:“看你不懂事的份上我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你到底还有没有用。”
“嘶……有有有。”深吸一口气,张叔第一时间回答陈锋问题,因为这次陈锋瞄准的位置自己脑袋。
轻轻晃动枪身,示意让他自己去找宴柔主动坦白。
“大,大小姐。”张叔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缓缓转过脑袋看向后座的宴柔,眼神里满是哀求之意,可他忘了,他害死的是宴柔的父亲。
看着往日里笑容可掬,对自己和妹妹总是面带微笑,甚至是看着她们一点点长大的张叔,宴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时候张叔身形魁梧,随着自己和妹妹一天天长大,挺拔的身形也渐渐委顿下来,再过几年,或许他也会和其他老人一样,身形慢慢变得佝偻。
深吸一口气,宴柔知道现在感情用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老关是你们的人,还是他也死在你们手上了?”宴柔需要知道宴家势力有多少还是自己的,她父亲一死自己一个女儿家就算再有能力也很难压服众人,只有知道敌人到底有强大才能想办法守住这份家业。
张叔沉默下来,宴柔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对方正偷眼打量陈锋,当然,还有他手中的枪。
深知自己一直在宴思齐身边,这次暗算宴家他功不可没,以他在宴家的身份,他必定是关键人物之一,知道的只会更多。
宴柔知道张叔是想要和自己谈条件,宴柔心中大怒,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父亲死了,她现在耽误之极是保住自己和妹妹,宴家不是普通的家族,一旦刀疤他们夺取了家族的所有产业,必定会对她们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张叔不是怕宴柔,而是正在把玩手枪的陈锋,就是宴柔注意到张叔的反应后也向陈锋投去目光。
靠在车门上,陈锋打了个呵欠,扫了一圈车窗外的情况后懒洋洋道:“她问什么你回答什么。相信我,你不会想让换我来问你,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