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境变 六 砸头暴击·夜战残余
作者:柴门犬      更新:2019-07-31 19:17      字数:2668

魏仲武这个大个子,肩宽背厚,劲如蛮牛。

与中夏人赤手搏斗,大概难遇对手。

这个匈奴人身高虽不如他,不过看起来还要壮上一圈,而且下盘极稳,像是角抵老手。

明明地上就有剑,他俩就是不捡起来用,矛盾相逢,硬是要凭拳脚拼出个高低来。

仲武几次想要抱腿掀翻,对方就跟扎了根一样,死死踩在地上,前倾着上身平衡重心。

仲武又撒手后退两步,猛地冲抱他腰间,想要将他撞倒。

那人弓步前抵,从仲武暴露的背部下手,重砸两拳,又去抓拎他腰带。

魏仲武才不是只知以蛮力傻拼的人。

他引诱敌人用上肢出力,自己背后虽挨了两计重拳,但以此换得了对方两腿松劲。

仲武突然蹲身,两手拖他右腿脚踝,同时以肩猛撞其小腹。

毁他重心,配合拖拽,让他后仰,接着立即将他扑倒,骑坐在他身上。

将离这才看到那匈奴人的面孔。

高鼻方脸,唇须像足球门框一样框在嘴边,两边挂下。

下巴颏上的胡子编成一小绺麻花辫,正被魏仲武揪着扯。

什么?你说揪头发拽胡子是女人打法?

所以是对女人打法有什么偏见?

这里可是战场,生死攸关,非死即残。

只要能让自己趁手,能给对方造成伤害,插眼戳喉,踢裆**,无所不用其极。

胡子就长在那里,不拽白不拽。

魏仲武左手勒缰一样地拽着小麻花,右手朝他脸上一次次冲拳。

那匈奴人当然也不会由着他打,拼命避让着脑袋,骂爹骂娘骂上苍地挥拳打在他胁下。

另一手还钻空去扒仲武的脸,狠狠抓下三道血爪印。

仲武怒吼一声,用胳膊挡开,这下就松了揪胡子的手。

匈奴人用余光瞥见身旁的刀,打算伸手去够。

魏仲武被刚才抓的那一下惹得暴躁狂怒,横竖不管,豁出去了。

猛力下头,用额头砸在敌人面门,生生砸断他的鼻梁。

原本高直的鼻子瞬间塌陷下去,鼻孔汩汩冒血,鼻血横流,很快淌满了半张脸。

匈奴人突然开始翻白眼,没翻几下,四肢抽搐,神情涣散,没了力气,手臂耷拉下来。

仲武大口粗喘几声,掐着他的脸左右检查一下,看这熊样大概是不行了。

然后才稍稍放松,腰间突然蹿升出一阵剧痛,他叉腰扶着,慢慢起身。

这场一对一的鼾斗好像是赢了。

但战场终归不是角抵场,一旁有个匈奴兵见状,反手拿刀,慢慢接近,伺机朝没有防备的魏仲武下手。

他刚举起白刃,便被一把横空飞来的环首刀劈中脑袋,登时血光爆绽。

温润的鲜血喷溅出来,哗啦一声飙到仲武脑后,他这才回头来看。

看见一个匈奴兵,头上插着一把长刀,扑通一声跪下。

上半身还没倒地,这刀就被一个疾马奔来的人斜倾着身子给收了回去。

“九原君!”

仲武两眼放光,大喊一声,丢下被他用脑门砸死的匈奴人,蹬腿朝将离追去两步。

将离勒马掉头,喊问:“你的剑呢?”

魏仲武左脸蛋上三道痕,脑门通红,也不知道是撞出来的,还是沾上了那人的鼻血。

此时满脸孩子般的兴奋,喊道:“丢啦!”

将离拿刀指指他身边:“快去捡一把,敌人未尽,不能松懈。”

仲武“诶”了一声,跑到边上随手捡起一把刀,匈奴兵的糙铁刀。

回来时九原君已经往前骑出很远了,他就回到刚才那个满脸鼻血的匈奴旁边。

这人的鼻骨可不仅仅是被砸断这么简单,而是直接被顶进脑子。

仲武下头的时候,他自己没有意识,只凭一腔暴怒猛砸。

但其实是给了这人的鼻子一个斜向上的力量。

简单来说,就是从鼻底斜着往上、继而顶入脑子的一个方向。

没有人能承受住这种攻击,匈奴人当场暴毙。

魏仲武打量几眼,把他漂亮的麻花小胡子割下来收好,又把他插着翎羽的帽子挂在腰上。

他就是冲着这人来的,本想活捉,但情况紧急,还是杀了他。

战斗中,他听其他匈奴兵喊这人:右大将军。

有这一个,抵得上几万匈奴兵。

而中了匈奴埋伏的长城兵,是一支千人骑。

领头的校尉叫常易,属裨将伍季麾下。

他们一路追着蹿境的匈奴骑兵南下,在丘陵北边二里的地方散作三队。

想以左中右三路收拢包围圈,中间这队就进了夹道。

哪知匈奴根本没有夺路南逃,而是在丘陵的高坡的背路面埋伏下来,要给追兵以痛击。

中路的队伍只有三百人,本就少于伏兵,又被他们借着地势俯冲攻击。

这种情况下很难反胜,而秦兵顽强好战,硬是抵挡住匈奴骑兵的第一波冲击。

没多久九原君的百刀骑就杀进夹道,彻底帮助这批人马扭转局势。

……

……

天色微明,战斗渐歇。

夹道中的士伍开始清理战场,把自己人的尸体拖到一边,把匈奴人的拖到另一边。

大家从地上回收散乱的箭矢兵器,在丘陵周边搜集跑丢的马匹,集中喝赶过来,白得了匈奴人的两百多匹马。

现在有人已经初步统计出伤亡人数:

我方,亡六十三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一百零七人。

匈奴,亡二百五十余,伤俘六十余。

而九原君的百人骑,一兵未损,一员未伤。

千人骑已经三路汇合,很快重新整顿好,分派人马,扩大范围去周边搜索,看是否有漏网的蹿境匈奴。

将离与常易匆匆打了个照面,便带着精骑队继续北上。

长城固阳段地势平缓,若有起伏,就也都是像丘陵那般的大土坡。

出了夹道,就是一片坦途,远山绵延,长城匍匐在不到地平线的位置,远没有后世那样壮观。

在无际的旷野里,只是一道土黄色的细线,勾勒出这块地区最高处坡脊的轮廓,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置一处烽燧土堡。

压境的匈奴大军已经在天亮前被赶回很远的地方,他们逃跑的唯一路线,就是分头四散,最后各自消失在视野里。

而长城两侧密密麻麻、人头攒动的,是天秦大军。

听说是从总营派来了一万兵,又有云中和北地援兵各五千,所以这里大概有两万人左右。

这些兵分散做两拨,分别在长城的两个坍塌点布哨善后,清理废墟。

两处突破口,西边一个,东边一个,中间相距五里。

长城北侧也有很多骑兵在巡守戒备,而其他人除了回收武器箭矢,还在往高坡上拖来一个造型巨大的器械。

连弩重车。

共有两架,分别对应东西两处坍塌点。

匈奴人就是用这玩意儿,朝长城发射长杆大矢,击破了扁石累叠的城墙。

在现场的两处废墟里,发现五根大矢,加上被探兵带回总营的那根,总共是六根。

现在想想,还真是山寨。

他们造不出大镞头,就用三根矛头拼凑。

这种拼凑的镞头射中城墙后,肯定要断,与城墙两败俱伤。

果然,在废墟中发现的长杆大矢就只剩长杆,镞头已经断裂崩烂。

就是这样拼凑起来的东西,让铜墙铁壁的天秦北境措手不及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