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r李小姐将我送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汉庭宾馆,办妥了开房手续,又叮嘱了一些注意安全的善意提醒,最后说了声:周五我会把宿舍的地址发到你邮箱,请注意查收下。
我道了声谢,对这位干练的hr谈不上好恶,目送对方离开。
将房卡捏在手心,迈着进房的脚步,回想起大boss在后续宿舍安排问题上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模样。
我忍俊不禁地憧憬着:一家令人期待的公司!
大概是因为地处“市中心”,这家宾馆一晚的住宿费高达249元,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心里多少也有些“奢侈感”。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硬件条件上并没有觉得比曾经住过的百元宾馆要高级。可我还是在接下来和老妈的通话中,重点突出了今晚公司安排住宿的价格优待。
这个举动貌似有些幼稚,可是在老妈惊叹而安心的语气中,我感到了一种自豪。
过不了几年,我说不定就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财务自由,接老妈来石城好好玩玩。
老妈一辈子很少离开小县城,即便送我来石城的几次,也因为食宿太贵,当天便匆匆往返。
中国大多父母都跟我妈一样,一辈子省吃俭用把钱留给子女,图一个“传宗接代”的情怀,坚守信念做大半辈子的血缘投资者。
从金融投资角度分析,不管是在回报率、风险率抑或其他指标上,血缘投资是一个对投资者自身而言,“金钱必亏+情感必亏”的行为。
血缘投资与其说是价值投资,不如说是风险投资,博取的目标是——“血缘存续的时间尽可能延长”。
除非有一天科技发达到能让人类长生不死,否则“血缘投资”的道路仍将是人类的主流选择。
大概因为具备金融投资的思维逻辑,我对“生儿育女”这件事情倒是从未执着过,有条件就生,没条件就不生。
当然,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至今还没敢跟我妈沟通过。
如果说生儿育女是一个比较高层次的需求,对于男女之情的需求就显得更加刚需了。
我们大多数人可能在12、3岁就产生了对异性的憧憬,15、16岁诞生了“十分男/女孩”的意识形态,19、20岁的荷尔蒙已经浓郁到很容易找到一个目标便撸起袖子作势扑倒。
20岁以后的感情认知就比较理性了,少了许多激情、少了诸多幻想,在意现实的种种因素远大于荷尔蒙的冲动。
像我这样平凡的一个人,情感的历程普通到烂大街的程度。
刚上大学那阵子,神经病一般追求一个姑娘无果后,便沉迷在“玩游戏+看片”的状态里,根本不想去碰感情。
或者说不是不想,是不敢。
今晚之所以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是因为用宾馆电脑刷人人网时,对于明天情人节的各种抒怀又刷屏了。
我还记得,上大学的第一个情人节,前一晚发抒怀的,第二晚晒狗粮的比比皆是;而到了去年的情人节,前一晚发撩的,第二晚基本上继续单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这代人只敢任性撩,不敢认真撩了。
洗了澡躺上床,我猛一拍额头,跳坐了起来。
差点忘了学校宿舍周五才可以入住,那明后天睡哪去?
头大如斗,下了床,先是在拉手网浏览了一圈团购,春节期间还挂着团购的百元档宾馆根本找不到,在网上挂着仍在业的至少也得160大洋一晚。
我苦笑了下,穷学生实在舍不得,要知道上学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1500大洋左右。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人人网发了个“求石城收养两晚”的状态,便一头闷回被窝。
见周公时,开口便问了句:老周,学校旁的99元宾馆明儿开张了吗?
第二天醒来差不多是九点半,宾馆一般在中午12点之后才会另外计费,看了手机上的时间尚早,我便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
记挂着今晚的着落,有些迷糊地打开人人,一排排看下去,跟的十几条留言全都是些风凉话。
阿腾的留言最为可恶:逸儿,那家紫峰的公司不是给你安排了249元一晚的豪华住宿嘛,咋又突然求人收留了?该不会还没入职就被人家嫌弃了吧?坐车回来吧,哥收留你。
shutup!
一看就知道是我妈那个大嘴巴找阿腾他妈炫耀的结果。
关了电脑,洗漱了一番,点上一支烟,坐到床边,盘弄着手机,心里分析了一番。
现在大概有三条路可走:第一、回大学城碰运气找一家在营业的小宾馆;第二、买张票回老家;第三……
我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手机通讯录里的一个名字——徐妍,又迅速地退出了通讯录的界面。
比起碰运气和晕车,第三条路靠谱多了,但是徐妍这个名字,实在是伤脑筋。
之所以说靠谱,是因为徐妍这丫头是土生土长的石城人,帮我找个男同胞家凑合两晚应该没啥难度。
可是,我和这丫头已经两年没联系过,虽然我的手机通讯录里还保留着她的手机号码,她也没把我的人人拉黑,总之,我们两的情况有点复杂。
我并不想见她,或者说是不敢见她。
等等……我的思绪一顿。
徐妍还是我的人人好友,那我昨晚发的状态岂不是说她有很大的可能性看到了?
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我的脸色有些难堪。
或者丫头看到了也会和过去两年一样继续潜水假装没看到?
我更希望剧情往第二种可能发展。
然而,一段手机铃音响起,戳破了我的设想。
来电显示:徐妍。
“丫头,你好啊,好久没联系。”电话那头是沉默的,我只好主动开口。
“到石城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冷不淡,没有寒暄的意思。
“没,刚起床,哦,不是,是在石城刚起床。”我有些语无伦次。
“在哪?”
我的眼前浮起了一张赌气的瓜子脸,心里歉意更深,支吾了片刻才报出宾馆的地址。
电话挂断后,我呆呆地坐在床沿,无声点上一支烟,记忆随着烟雾飘回了19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