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悠长，室内空调打到了31度，对地表温度的影响却极为有限。身上裹了两层被子，还是能感受到地表袭来的寒意，别说欲望，就算一堆篝火都能被凉意浇灭。
“丫头，睡着没？”翻来覆去，没有睡意，我试着询问。
夜寂静无声，徐妍没有回我，我无趣地将身子转到背对着床脚的方向。
“怎么了？”好一会儿，声音轻轻地飘了过来。
“聊聊天呗，心里堵。”
“嗯，你说。”
“我今天杀了一个人哎。”
“不好好说话就睡觉。”
“真的，我签了字，然后那个孩子就没了。”
“人流？”
“嗯。”
“跟你有关系？”
“怎么可能，只是帮朋友的忙。”
“那也不怪你，是孩子的父母决定不要他。”
“可我还是挺负罪的。”
徐妍没有再说话，她是学医的，可能因为整天跟生命打交道，对这些东西看得比我理性多了。
“你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啊？”我又挑起新话题。
“你睡不着是吧？”徐妍有些不悦地问。
我没有驳斥，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地上冷，就上来睡吧。”徐妍的声音听上去挺平静。
我像一个乖宝宝，抱起被子和枕头，挤上了床，躺到徐妍腾出的半边，悄悄将笑意憋在心里。
“警告你，别想坏心思，快睡觉。”
由于离得太近了，我几乎都能隔着被子感受到徐妍温暖的体温，不免有些心猿意马，有些无赖地偏头对她说:“失眠我也没办法啊。”
黑暗里只能隐约看到徐妍脑袋的轮廓，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胸口位置，一下又一下，我微微一愣。
“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感受到徐妍的无奈和那只小手对自己的体贴，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轻轻拍击被子的声响在夜色里飘荡，我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梦里回到了老妈哄我睡觉的画面，舒心而香甜。
为什么香甜？因为喝奶啊！
“啊……”一长串歇斯底里的咆哮将我从梦境中唤醒，睡意盎然的我胡乱地伸手抓了抓，意思不要吵，由于所抓之物手感柔软，我忍不住又捏了两下。
蓦然，我痛地尖叫一声，从被窝里弹坐了起来，睡意彻底褪去。
不解而委屈地望向对方，只见被子拉开了一角，而我的视线刚好落在粉色睡衣胸口的位置，那里沾湿了一片水渍。不自觉地咂巴了下嘴，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睡得太熟，越界了，要不过会我帮你洗洗？”
“常安逸！你恶心不恶心？”徐妍拉扯了下被子，盖住了胸口，眼睛瞪得圆圆的，愤怒地指控道。
“下次我注意。”我灰溜溜地爬离了床，突然想到自己昨晚睡着后把头枕到了对方胸部上，那算那啥吗？
“那啥，我这算是被你睡了吗？”我有些没良心地问了句，回复我的是正中面颊的枕头，别说，砸得我鼻子还挺疼。
失误，以后不能在危险距离内问这种话哦！我暗暗总结。
虽然徐妍对我的问题表达了羞赧，可还是在随后的早餐中给了我一个说法。
“常安逸，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啊。”我本来在嚼油条，乍然听到这话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对于徐妍的“交代”我其实蛮开心的，我们之间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甚至期间有两年多时间中断了联系，可我喜欢这丫头，丫头也说过“她喜欢我”。
20岁说出口的“喜欢”显得有些轻率，可一份感情沉淀了3年多，再次说出口时就必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徐妍这句话说得很随意，态度却很认真，所以捂嘴挤眉弄眼了一阵子后，我很爽快地应承道:“遵命，丫头。”
徐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姑娘，可也绝不是什么眼里能容沙子的姑娘。关系确立后，徐妍向我提出了作为“女朋友”的第一次过问权。
“过会你陪你朋友去医院，我跟你一起去。”她这句话可不是征询我的意见，用得完全是陈述语气。
“啊？你也去啊！”我大惊小怪地叫道，不过没起到什么作用。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徐妍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和女人斗嘴从来都是不理智的行为，我干笑了两声，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
话说回来，带徐妍去看方婷，我是真不担心会引起误会之类的，只是担心方婷不愿意流产的事让别人知道。出于对方婷人格的尊重以及隐私的保护，我这样的考虑应该很合理吧。
“我会守口如瓶的，你放心，主要是你一个男人照顾人家女孩子多有不便，我在场比你起作用。”徐妍还是挺了解我的，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开口说道。
女朋友表达得如此“善解人意”，我还能说啥呢，越是遮掩显得我心里越有鬼，我可不想没事生事，我和徐妍走到现下的状态委实来之不易。
当我带着徐妍出现在房间外时，方婷只是略微怔了怔，便带着笑意看向我。
“我女朋友，徐妍，她学医的，可能比我管用。”我索性大方地对方婷介绍道。
“那麻烦你了。”方婷直接绕过了我，向徐妍投去谢意。
我有些委屈，为啥女人见了女人，就把男人搁到一旁了呢？
这时，一只小手隔着棉衣在我腰的位置做了个掐的动作，我连忙一个激灵，扭过头冲徐妍介绍道。
“方婷，我的……”说到一半，我的话语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方婷的定位。
徐妍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我，而方婷则也饶有兴致地等待着我的介绍。
我看了看方婷，又看了看徐妍，一咬牙凑到徐妍耳边，低声解释道:“我的前女友。你别误会啊，只是前女友，你知道的。”
徐妍还是在不动声色中选择对我的老腰动用了暴力，由于冬装够厚实，所以我不觉得很疼，只是和稀泥般隐瞒我和方婷这层关系的小心思告吹了。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又一次在徐妍身上得到了验证。
这丫头在接下来和方婷的相处中，表现了极好的亲和力，甚至在输液中过程中，方婷颇为羞赧地表达了想去小解，而徐妍听后很麻利地搀扶着方婷解决了这一我很难插手的难题。
这一天，与其说是我照顾方婷，不如说我是个旁观者。看着两个女孩亲密的样子，我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每次她们低声说话，我想凑过去听，都会在靠近时，遭到徐妍严厉目光的制止。
这下自作孽不可活了，也不知道前女友有没有在现任女友面前说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