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森林中找了一块还算宽敞的平地,构建了简单的营地。我推测那些叛军应该会在村庄内休整,所以我们得以获得宝贵的时间来进行休息,可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让我总是忍不住地回头张望,颇有几分草木皆兵的味道。
除了哨兵,众人都脱下了铠甲,三三两两的做在一起,但并不说话,有的人在发呆,大部分人在进行武器铠甲的维修和保养,并没像我想像中那样一帮老兵在一起插科打诨的轻松姿态,只是死气沉沉地一遍又一遍擦拭。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虽然他们听了我说了几句话,可我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一个陌生人,没有人过来跟我搭话,看得出来他们对我还有所防备。
“咳咳。”我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两声,“诸位这样消沉,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还不是因为你阻止我们反身同那帮恶徒光荣地作战,要不然我们早就能够成为天父光荣的战士了!”英俊小伙狠狠地咬了一下手中的肉干,把在我身上无法发泄的怒火全都倾泻在可怜的肉干身上。
“你大可以干脆地一走了之,可是高贵的骑士先生,您要把殿下置于何种境地?”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逐渐聚拢,我站起身来,朗声说到“没有你们的保护,公主殿下就像是失去了羽翼的小鸟,只能任由那群暴徒蹂躏!先生们,我们正在进行的是正义的事业,这条道路免不了经历艰难险阻,你们每个人都是这项事业宝贵的力量,每损失一个人,我们离失败就又近了一分。”
“先生们,我们并非是在逃避,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通俗一点,就是只要我们还活着,未来就有一切希望!”
依旧是没有声音,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又过了几秒,先是出现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可后来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就连昂巴内尔都不情不愿地鼓了起来,令我哭笑不得的是那个白天说自己是为了金币才来的人尤其激动。
压抑的掌声之后(应该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大家又开始小声谈笑起来,维护的动作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我也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暂时大家会打起精神来度过眼前的难关。
关键是以后,如果没有胜利和利益进行支撑,我在这里说的天花乱坠等待我们的也只有败亡。
正在我思考时,那个侍卫悄悄靠了过来,在我耳边说道:“先生,公主殿下请您过去。”我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她,问到:“还没请教姓名?”御姐微微欠了欠身,“吾名康斯坦丝,公主殿下的贴身武技长。”
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妙人:首先进入视线的便是一条笔直又修长的双腿,看得出来因为常年锻炼而充满了力量感,紧紧包裹的猎装更显得英气十足;然后令人称道的便是露出的锁骨和盘成发髻的酒红色长发,略带小麦色的皮肤也增添了几分健康之美。简而言之,身材高挑,深目高鼻,英气勃发!
她似乎意识到了我审视的目光,不由得皱了皱眉,又一次催促道:“先生!”
我可不想刚开始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赶紧挽回,“抱歉,我失礼了”随即跟在康斯坦丝生活,向营帐走去。
还未等拉开帘子,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少女略带慌张的声音,“老师,我还有很多疑惑等待您的解答,您一定要撑住啊!”我愣在那里,也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咳咳……年轻人,请进。”老者向我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我做到他对面。我只得老老实实在他面前盘腿坐下。
“我想,你的心中一定有许多疑惑,从何处来,去向何方。这不光是你的疑惑,也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问题。”
老者笑了一下,我也笑了一下,因为他刚才说的话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我大学时的思修老师,那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作为一名占星师,我可以通过星象变迁得知命运之万一,就在一个月前,我预测到王国将有巨大变动,而在危难之时会有圣子降临拯救王国。我原以为是有外敌入侵,可没想到竟是内部叛乱,国王突发暴病身亡,公主尚不能理政,摄政王、国王一母同胞的弟弟却突然发难。先王在位之时,他并无争取夺利之举,可不知为何,下手如此果断,趁着葬礼公主护卫不多之时悍然动手,我们才会沦落至此。”他说每一句话都要停顿一下,现在更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咳嗽,让人以为是灯枯油尽。
“现在,异国人,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我知道你们赛里斯人是极为尊重……长者的,在我生命中的最后时刻,我希望你、希望你答应我最后的一个请求,保护好公主殿下。”说完,他宠溺的摸了摸公主的头,一边定定的看着我,这目光看得我头皮发麻。而公主再也忍受不了了,扑进老人的怀里低声抽泣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套路不对啊!什么预言能让您如此轻信于我。我要答应吗?我的手指杂乱地缠绕在一起,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又不断地转动。
我突然想到了惨死在我面前的这一世的父母,我醒来的时候还未来得及同他们讲话,他们便再也听不到了。说实在的,我对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始终挥之不去。力量啊,我需要力量!可我又能怎样呢?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依靠的也只有眼前的人了,如果我不答应,他们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好,我答应您!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会辅佐好公主,帮她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话音刚落,老人的咳嗽声更剧烈了,只好一边捂着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老旧的羊皮手抄本,“这是我……毕生积攒下来的学识,希望……咳咳……希望他能帮到你。”一边又喃喃地说:“仁慈的父啊,我终于……可以休息了……让我睡一会吧……”说完,便闭上了双眼,头一下子歪了过去。
也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两人此时反倒是镇静了下来。少女将老师的尸首摆好在一边,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说到:“虽然与你相识不过一天,但既然老师如此信任与你,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帮助我们,共同度过眼前的难关!”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扶着裙子向我弯腰行礼,康斯坦丝见状,也起身向我鞠躬致意。
我赶忙站起来,摆了摆手,“公主您……不必这样的,既然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当务之急是我并不了解外面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之前的生活也不过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对外界一无所知……”
“请先告诉我你的名字,赛里斯人。”公主打断了我,说到,“我,巴托尼亚王国的公主,湖中王座的继承人——斯洛卡伊·晨曦,册封你为我的顾问,赛里斯人。”
呃……这还一下子把我难住了,我既不可能说一个完全东方化的名字以免引发困惑,又不想就此失去与曾经的一切联系……正当我踌躇的时候,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出来。
“唐·汉,殿下,您可以这样称呼我。”我实在是佩服自己的机智,这种名字都想的出来。
“好,顾问唐,下面我的武技长会为你大致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我把视线投向了康斯坦丝,她似乎还没有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直到斯洛卡伊杵了她一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啊!抱歉”她使劲揉了揉脸,说到,“巴托尼亚王国我就没有必要再说了,简单介绍一下其他地方吧……”
经过将近一个多小时康斯坦丝的讲解以及斯洛卡伊时不时的补充,我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简单来说……就是个低魔的奇幻世界(颇有一种龙与地下城的感觉……)这个世界大部分领域都为人类占领,巴托尼亚王国只是人类若干国家中的一个中游实力,算不上多强,以绿骑士团立国。传说其祖上受到过湖中女神的帮助,故组建了这一支骑士团。虽然人类大多数信仰一神论的福音教派,但多神教的信仰并未完全禁绝,依然能够看见信仰其他神的人类。其他国家都是那些传统的王国或帝国,但在大陆的中心偏偏有着一系列独立的自由城邦,他们组成了弗雷德联邦,主张城邦自治,其中更为出名的便是机械之城——莫辛纳,以及魔法之城——翡冷翠(作者注: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就无耻的盗用一下。),被称为万城双子。
除了人类,大陆上还存在诸如精灵、矮人、半身人等等小种族,但数量太少,难成气候。值得一提的是,巴托尼亚与精灵还保持着良好的外交关系,据说是湖之女神与森林女神的交情导致的。
不过,我的思维很快就定在了“万城双子”上,我想那里,一定会是我们,崛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