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其实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天,很多时候她都不需要操心。
如果她在爱上苏丞之前先认识的人是他,一定会倘然接受他的好。但是爱情里从来不需要三人行,所以她现在只能和他撇清着关系。
简初晴正想着,却又听到顾宸昀轻薄着嗓音开腔,“晴晴,如果你没有爱上苏丞,会选择我吗?”
“会。”怔怔的看着他良久,简初晴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期盼,她下意识的开口回答,但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也愣住了。
顾宸昀突然笑开,像是心情愉悦了很多。
他倾身凑过去,在简初晴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又快速的退开。
“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叶罗门。
脸颊上还残留着他唇瓣的余温,如同她想象中的一样温暖。简初晴侧过头,扬唇笑着又自顾自的摇头。
好像最近越来越容易被顾宸昀蛊惑,这是件好事吗?
如果完全能消除苏丞对她的影响,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
面前突然有个高大的身影袭来,直接的笼罩在简初晴身上,她以为是顾宸昀去而复返,所以抬起头刚喊着“顾宸昀”的名字,却看见了一张阴沉冷漠的脸。
“怎么,不是顾宸昀你很失望吗?”男人淬着冰渣的声音响起,侧脸的轮廓线条更是冷漠的不近人情。
“你怎么进来的?”
简初晴朝着门外看去,院子里还站着几个保镖,很难相信苏丞就这么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走了进来。
“不用看了,只要我想去的地方,没有进不去的。”他好心的提醒道,慢慢的靠近着简初晴。
她被他逼得往后退着,直到退到圆柱边再无路可退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简初晴继续冷硬着声线问道。
“我不来怎么能看到这场好戏,嗯?”苏丞抬手握住了她的双肩,而后不断的加大着力道,他周身的气场有几分阴柔,看起来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简初晴凝着黑白分明的眸子,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才离开我,就迫不及待的投入到顾宸昀的怀抱了吗?你喜欢上他了?”他问道,心绪被前所未有的恼怒和阴暗所占据,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刺着他的神经,“他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还是你早就跟他不清不楚了,就想着正好离开了我就可以和他双宿双飞了。”
简初晴平静的眼眸里逐渐龟裂开某种清晰的残忍,像是淡笑但更多的是嘲讽,他就这样看她的吗?
不止一次。
“回答我。”摇晃着她的肩头,他粗哑的声音阴冷到了极致。
“是,我会喜欢他,还会嫁给他,这样你满意了吗?”心上的伤口正在撕裂,她屏住气息一字一顿的回答。
紧捏着的指尖深深的没入了掌心,她像是察觉不到疼痛,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控诉而加大着心脏破裂的程度。
“简初晴。”他叫着她的名字,下颌角线条绷的很紧。
“我在这,苏四少有何贵干?”她薄薄的说着,说出的话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气怒。
“呵呵——”男人的笑意绵长又沉冷,垂下头再抬起的时候明显的带着冷嘲,“晴晴,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对吗?”
那样的不自信的问话出自他的口中,却让简初晴的心跳声停息了一秒。
好像她从来不曾开口说过她爱他这三个字,但她以为他会懂。
“苏丞……”
打断简初晴话的是苏丞口袋里的手机,他放开简初晴,接着就掏出了手机毫无悬念的接了起来。
“什么事?”他问道,眼神还是紧紧的盯着简初晴,好似怕她会离开一样。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他眼里的戾气逐渐的加重,最后蔓延成巨大的怒火燃烧着她的脸庞。
简初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并不简单,还跟她有关。
此时英俊的男人眼眸里蓄着冰冷的意味,他盯着她的目光仿佛十二月的寒霜,能轻易的将人冻伤。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直到他挂断了电话,简初晴觉得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的面容冷寂,像是镌刻着极大的阴霾。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生生的扼住,男人低声的吼叫着,带着蚀骨嶙峋的痛意。
“简初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问道,被盛怒淹没的眉眼里全是她一个人的倒影。
他曾经将整颗心都交给了她,没想到她却是这样的践踏着。伤害他不够,还要去伤害他的家人吗?
忍着手腕上的剧痛,她凛起眉头,咬着唇瓣反问道,“什么?”
“你明明知道蔓蔓现在受不了打击,为什么还要去刺激她?”
简初晴反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今天早上去看过苏蔓。
她刚想说话,就听到男人压低着嗓音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刚刚医院来电话,蔓蔓又割腕了,昨天的伤口刚刚好一点,结果今天她又差点进了鬼门关。”
“你觉得……是跟我有关?”呼吸困难了几度,简初晴顿了顿,凝着眸问道。
“今天只有你去看了她,而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刚刚她还跟我说,让我不要怪你,你敢说你今天没有刺激到她。”
“即使我敢说,你敢信吗?”女人望着他被阴骘笼罩着的眉眼,唇瓣向上扬起了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
她承认跟苏蔓的对话并不愉快,但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过分的话。面对着苏蔓的污蔑她也没有反驳,结果就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吗?
“简初晴,蔓蔓不像你那么有心眼,她从来不会说谎。”
“所以说谎的人就是我了。”简初晴嘲弄的意味已经深深涌进了心底,她稍微的侧了下眸子,因为这样无妄的猜测与控诉而觉得很累。
但她几乎可以肯定,苏蔓从一开始就存了陷害她的心思,大概是为了离间她和苏丞,所以煞费苦心的导演了这一场戏剧。
目的很明确也很成功,苏丞确实因为她的话对她生了嫌隙。可是不应该是这样,她不应该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去诬陷她。
苏丞的手指慢慢袭上她的下颚,没有留给她任何挣脱开的机会,只见他轻轻缓缓的说道,“晴晴,你说过太多的谎了,我没办法信你。”
下巴加上手腕上的力道让她疼痛着,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大概因为这样的冷漠刺痛着他的眼眸,苏丞更加的用力,完全不在意她会不会疼,像是要生生捏碎她的骨头。
他其实是在逼她,或许只要她求饶一句,他就会心软。他对她从来心软多过惩戒,可她又从来不是示弱的人。
“苏丞,如果你断定是我故意刺激到了苏蔓,不如干脆点。”简初晴盯着他漆黑的眼眸,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而后将苏丞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移到了自己脖子的位置上。
“捏下巴捏不死人的,只有这里,才最脆弱。”她像是做到了坦然,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将它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压根不知道苏蔓对她说过些什么,又怎么敢这么断定是她的错。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倒情愿苏丞能干脆点掐死她,这样他们两方就互不相欠了。
苏丞当然知道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如何让一个人快速的死亡,可是他并不想那么做,因为他舍不得。
他的双目有些刺红,就这么望着近在咫尺间的美丽眼眸。那双眼睛里漂浮着深切的嘲弄,还有对他的失望。
可是她凭什么失望,明明该伤心的人是他。看见她和别的男人暧昧以及伤害了自己的家人,他却拿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苏丞凑到她的耳边,贴近着她的耳骨,语调散漫却晦涩的说道,“可我不像你那样,没心没肺。”
他快速的与她拉开着距离,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似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而后,他很直接的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他的背影渐渐融在夜色里,简初晴才从圆柱上滑落了下来。
唇角掠过淡而无痕的嘲讽,她觉得心脏很冷很冷,冷到整个身体都在战栗。
控制不住,很想抽离,痛却越渐清晰。
但是她不会再流泪了,因为眼泪早已经干涸,像是历经酷暑的河水,一滴也不剩。况且要是因为这样的男人再伤心,她就太无能了。
头顶的光线在她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明暗交错间她仰头笑的轻快。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回到医院后,苏丞立刻去看了苏蔓,她依旧坐在床上不声不响,但昨天晴上的她明明已经开始好转了。
路宁陪她聊了一天,他才看到情绪稍微好了点的苏蔓,可没想到因为简初晴的到来,又打破了这份宁静。
“蔓蔓……”他颀长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她的床边,幽深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四哥。”苏蔓叫道,视线好似没有凝聚起来。
“晴晴她,和你说了什么?”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到现在为止,他其实还想为她争辩着,也许她不是故意刺激苏蔓,只是无意之中伤害到她。
也许……
“四哥,你还很喜欢她是吗?”苏蔓扬着惨白的小脸,一双眸子里蓄满着眼泪,“但我不希望你再和她在一起。”
“蔓蔓。”
“四哥,你答应我不要再跟简初晴在一起了好吗?看见她我就会想到那个恐怖的晴上,我不想,不想再一遍遍的回想起来,那是场噩梦。”苏蔓睁着眼瞳,将那点恐惧不断的放大,直到她双眸里因为这样的害怕充斥着血丝。
长身玉立的男人静静的没有回话,像是过了很久,他在明亮的光线之下掩藏住黯然和孤寂,而后轻声的回答,“好,四哥……答应你。”
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简初晴,直到这一刻。
清晨,干净明亮的晨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简初晴脚步迟缓的走到病床边。
原本坐着的女孩双脚踏在地上,眉目间飞扬着愉悦的神采,好似再没有之前的沮丧和绝望。
她没有想苏蔓突然而来的改变,但却庆幸着她好似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了。”
“为什么?”苏蔓问道,唇瓣掀起着明媚的笑容。
“毕竟苏丞也应该不想我再跟你接触。”简初晴回答,语调依旧浅浅淡淡的。
距离上次见苏蔓已经过去了好久,这次她再次约她,明知道她可能没安什么好心她却依然赴约了。
“我还怕四嫂你不会再来了呢!”苏蔓披着一身寻常的笑意,但始终不达眼底。
她在笑,但眼里全部都是怨恨。
她恨她,恨的理所当然,也咬牙切齿。
“这次找我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简初晴问道,情绪平淡如没有波澜的河水。
“四嫂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苏蔓从床上下来,来回的走了几步。
简初晴掀了掀眼皮,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只见她果然说了起来,“你说可以补偿我,任何的条件都可以。我上次提议让你打掉这个孩子你没有同意,现在我想要另外的东西,可以吗?”
“可以。”简初晴点头,并没有很在意她的话。
“我想要——华庭盛世。”苏蔓盯着她,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简初晴原本平静的眉目被掀起,瞳孔也微微的紧缩着。
她昨天刚联系了常律师将华庭盛世拿到了手,一向对这件事避之不及的路宁没有任何异议的接受了这个遗嘱的生效,但今天一早苏蔓约她过来,就说了想要华庭盛世。
她真的很难不将这两件事想到一起去。
见简初晴始终没有回话,苏蔓蹙起被修的细长的眉毛,不悦的开腔,“怎么,你不愿意了?”
“蔓蔓,那是爷爷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爷爷留给她的东西,她其实没有权利送给别人。
“那就是不愿意,还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想要弥补我,我怎么样都可以,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苏蔓嗤笑道,随后情绪强烈的波动了起来,“简初晴,安宁姐才是简家最正统的孙女,你怎么可以完全拿了她的东西还这么理所当然呢?”
“所以,你是来为她讨回公道的?”简初晴问道,气息里散布着不深不重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