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沈景云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把行动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所以,我知道这里会由沈景云的人行动,拿这里的邪神教的守卫者,为我们争取到天明的时间。我也知道眼前这些不动的人,就是沈景云在我行动之前,最重要的一次行动,他掳掠了邪神教用来献祭的人。
救回邪神教用来献祭的人,这种行为其实他们一直在做,但这一次却不同。因为掳掠的人之中有重要的圣女,她将通过特别的形式,最接近邪神的距离,把自己献祭进去。而这批人质除了圣女,其他人的灵魂质量都很强,所以防卫工作也做的很谨慎。因此沈景云这次行动才会牺牲了十一个人。
而这些人之所以是现在这个状态,是因为真的灵魂沉睡了。他们的记忆保留在被掳掠的那一刻,而后会添加一些新的记忆,再被唤醒。
而旁边那些黑袍人,便是押送他们的邪神教的人了,其中有着沈景云费尽心力安插的间谍。这些人也同样的被“处理”过,如今也是灵魂沉睡的状态。
术业有专攻,沈景云是没有能力做到这些的,所以便请来了他的师兄,这个神秘的纪先生来完成这一切,其中包括唤醒这些人,加入一点点模糊的新的记忆。
我感到好奇的,并不是纪先生本人,虽说他师兄的这个身份有些奇怪,毕竟沈景云的师父只有沈景云一个徒弟,但沈景云也没有多余的解释什么。我好奇的地方,是纪先生究竟要怎么做?这种术法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认知了。
即使沈景云告诉我,因为年轻的原因,纪先生的功力有限。让人的灵魂陷入沉睡状态没有问题,但是再加入新的记忆,是绝对比不上那些进了特别部门的专家的。他无法抹去记忆,也无法加入大量合情合理的新记忆,只能加入一点点。
所以,他能参与这次行动,却对于那些被救回的女孩子和孩子无能为力。
而沈景云之所以那么着急,半夜就把我带出来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次行动的时间必须安排的很紧密。否则圣女和人质失踪太久,邪神教绝对会怀疑,所以他们最多只有一夜的时间差。
第一,是时间紧迫。第二,是因为我离开三号会所这件事情必须快速的进行,不能让邪神教得到消息,从而联想到什么。
纪先生的功力有限,但伪造几个小时艰难逃出,走回这里的记忆还是没有问题的。
计划安排的异常周密,也绝对的冒险,充满了沈景云的个人风格。没人知道他为这一次的计划付出了多少,筹谋了多久,所以我才会看见那么疲惫的他。
我想的出神,却没有注意到纪先生要行动了,而就在这时,一个好心的队员便拉走了我,对我说道:“纪先生开始施术的时候,最好离得远一些,否则你的灵魂也会受到影响的。”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队员,发现被拉开了以后,其余的几个队员在纪先生和那些灵魂被沉睡的人之外拉起了一圈黑布,宛如一座没有顶棚的帐篷,把他们围了起来,我根本看不到施术的过程。
一切没有任何的激烈声音,安静的要命,等待的过程里,只听得见夜里的虫鸣声的起伏,还有夜风偶尔刮过的声音。
就这样等待了二十分钟以后,黑色的布幕忽然抖动了好几。这时,有队员走上前去,拉开了那黑色的布幕。那些灵魂沉睡的人还是一动不动,而那个温润如玉的纪先生却已经是一脸的疲惫,身上穿着的浅蓝色丝绸唐装都已经被汗水湿透。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安静的情况,他的施术究竟用了怎样的力量,做了一些什么。
黑布被拉开,纪先生伸手轻轻抹了头上的汗,然后才对周围的人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们随时可能被唤醒,你们该做什么尽快吧。”
于是,这些队员开始忙碌起来,要布置一个合理的现场,隐藏自己,而我也自然而然的走进了队伍的中间,一些队员开始在我之前干净的长袍上弄上一些污迹和血痕,其他人也是。
这样才有那种风尘仆仆花费大代价逃出来的模样。
在这过程里,纪先生走向了我,对于我,他似乎好奇的紧,也不掩饰这种好奇。虽然他的打量让人并不讨厌,但打量的久了,总是让人心里觉得怪异,于是我小声的问道:“纪先生,我有哪里不对的吗?”
他也没有掩饰,温和的笑笑,相比沈景云那种冷漠和疏离,他给人的感觉是自然的亲切,而我的问题,他也回答的很直接:“你没有什么不对,让我惊奇的只是你的灵魂特质,很难想象虽然你是林家之人,也......”
说到了这里,他摸了摸鼻子,没有再继续说去。
接着,他又笑了笑,摇头说道:“也怪不得我的师弟,会对你动真情。他不自知,你也不明白。不过,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结局,还有什么纠缠真是看不清,嗯,看不清的。”
我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和沈景云的感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就算奇怪也不可能过多的询问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纪先生似乎比沈景云还要更神秘一分,他说话虽然不着边际,却总是让人有一种信任的感觉。我想追问关于我灵魂的事情,他却笑笑,已经走远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该要布置的,这些动作灵敏的队员已经布置完毕,告知了纪先生。
我不能多问多说什么了,因为行动就要开始了。纪先生在一切准备好了以后,对着这些灵魂还在沉睡的人,做了几个简单却又看不明白的手诀,又无声的念诵了一段咒语,便带着那些队员匆匆离开了。在走之前,他却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们离开的迅速,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已经各自藏匿了身形,不见踪影。
之前还稍显热闹的荒地,重归于安静,只有我一个清醒的人,和身边一个不知道身份,是谁的间谍的人,与这一群灵魂马上就要苏醒的人站在一起。荒草之间,虫鸣声声,之前一直镇定平静的我,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紧张和不安,甚至还有了一些害怕,不知道接来要面对发生什么?
这种等待,更让人不安,一分一秒让人像过一年那么漫长,越是安静,就越是压抑的要命。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却在这个时候,一只有些冰冷的小手猛地牵住了我的手,我一惊差点儿叫出声音来,但还是勉强控制镇定了自己。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做出了一个邪神教圣女特有的手势,故作平静的看了一眼抓着我手的小孩。
手势经过反复的练习,我已经非常的熟悉,而看见抓着我的小孩,我的心也平静了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子,也是这次人质之中的一个。因为一些必须的原因,做为一个被邪神教洗脑的圣女,在外自然要保持一副仁慈善良的模样,以便发展更多的信众。这小孩我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是沈景云告诉我,她是圣女发展的信众当中,其中一家的孩子。
被洗脑严重的一家人,把自己的孩子奉献了出来,美好的期待着孩子能够成为最接近邪神的人之一,以后在邪神教能有不俗的地位。可他们哪里会知道,孩子被邪神骗来,是为了吞噬他的灵魂呢?
但不管怎样,孩子最亲近信任的人还是这个圣女,圣女也习惯了这样的伪装,自然一路还保持着仁慈善良的形象,难怪这孩子一醒来就会抓紧圣女的手。
随着这个孩子的醒来,所有的人都陆续醒来了。非常怪异的,他们开始沉默的同时前行,就如同一群走路的人,没有被任何打断,还是继续走着的那种感觉。
我也自然的牵起了那个女孩子的手,随着众人朝着前方的村庄走去。
之前,看着还有一些距离的水塘,慢慢的就近了起来,而村中边缘处的院子,早已经看得清楚,甚至还能看见更多村中的房屋。
这夜晚的村子,一直都被笼罩在了薄雾之中,而越是走的近,越是能看见一个个身影在村中游荡,有的披着和我身旁的护卫同样的黑色斗篷,有的却是普通人的打扮,只是眼睛亮的异常,在隔着距离,笼罩着薄雾的情况里,也能看见,那一双双眼睛,不仅发亮,还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兴奋,像狼的眼睛。
看见这么怪异的村庄,不管之前的我有多镇定,在粗略的看见了大致的情形后,心里也再次有些害怕了起来。
我就这样走入了邪神教的总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