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林沐青却打开了话夹子,
“我跟你说,徐慕白最狡诈了,最爱给人下套子。有次我得了匡山那边的一盒明珠,却哄得和他下棋,一场一颗,你说,这人狡猾不狡猾,故意用言语激我,输了一盘又一盘,直到我只有最后一颗明珠,他才罢手。”
温妧想了想,这样的人确实挺可怕的,点了点头。
“他要那明珠又没什么用,还非要诓骗我的。看我气急你猜他怎么说?”林沐青提起这事就一通气。
“怎么说?”温妧十分好奇。
“他说,这一盒明珠呢,最多算是赠品,权当青姐你以后送给我妻的了。说完笑着就走了。气坏我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来捉弄我?”林沐青说到恨处,跺了跺脚。
温妧被逗笑了,“是挺坏的。”这样慢刀子割肉,真心疼林沐青了。
“妧妧,千万不要客气。下次,你们两个下棋,好好怼他。”林沐青棋力不如温妧,屡次惨败在温妧手里。
林沐青带着温妧四处参观。
这处别庄设计极其精巧,长廊曲折,水榭小轩,最妙的是还有一片梅林。红梅如火,配着寒雪,交相成趣。
“这次可不简单,更是讲诗讲词,权贵云集的。”林沐青笑说。温妧并不惊讶,温羡已经提醒过她了。
林沐青看了看四周无人,偷偷凑到她耳边,“不过,总有些人爱不请自来,比如。”她眼睛向前院那边扫了扫。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在喝酒,满目精光。
温妧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无意间蹙了蹙眉头,他竟然也来了吗?
罗山王,好色酗酒,虚有其表。正是他,直接害惨了原主。
温妧有那么一刹没有控制好戾气,眼睛里暗色汹涌。
她快速整理好情绪,笑着挽着林沐青,就往其他地方走去。
这种人,看了脏眼。也不知有多少姑娘花样年华,毁到了他手上!
红梅花瓣飘飘洒洒,美景如画。
徐深隽站在阁楼上,看着两人远去。
温妧吗,有点意思。那么深的恶意,他都感觉到了。
他无事来楼上转转,却收获到了如此大的一个惊喜。他轻勾唇角,神色莫测,“走吧,下楼去,莫让林叔等急了。”
罗山王犹如芒刺在背,有人在看他!
他回头,是徐深隽,他举起酒杯,遥遥示意。
徐深隽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前院便与后院合并了,男女分席,各坐梅林两旁。
温妧有心遮掩自己,特意求了林沐青,把座位安排的的靠后了些,林沐青也跟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郑汛先生门下的青年才俊都被请来了,贵女这边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林沐青扯扯她的衣袖,“妧妧,你准备了什么?”
温妧满心疑问。“什么?准备什么?”
林沐青惊了,“你父兄没告诉这还是一场相亲宴?”
温妧默默摇头,暗自腹诽,没有,一点风声也没有。
林沐青哭笑不得,“你以为今天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世家女?这些世家女,大多为了徐深隽而来。不过,徐深隽这种人几乎这种时候都已经借口离席了。不会入座的。”
是么?
温妧看向高位,跟在郑汛先生身后赫然便是今日宴会的男主角--“理应借口遁走”的徐深隽。
林沐青显然也毫不知情,“这家伙,怎么没走?”转念一想,却也觉得正常,估计郑汛一路看着他的,这样一想,她突然有点同情徐深隽了。
温妧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不好的预感,“徐公子,除了是你的弟弟,还是谁?”
林沐青觉得不解,“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尹王啊。”
尹王?温妧心中一紧,大意了。林府出了皇后她是知道的,可她并未把林沐青的弟弟和皇后之子联系起来。“那,罗山王是他的?”
“皇叔啊。”林沐青觉得今天她的温妧小可爱有点迷糊,不过也超好看的。
原剧情里,尹王几乎没有占任何戏份,从头到尾打酱油,也难怪她忽视了这么个人物。
高台上,郑汛已经在宣布“宴启”了。罗山王是皇家子弟,自然也坐在高台上。
“今日,我的得意弟子,徐深隽游学归来,老夫特地在此为他接风洗尘。感谢诸位光临寒舍。”一番客套之后,宴会正式开始。
温妧终于体会到了皇权的好处。
平日里,矜持的世家贵女们纷纷献舞,弹琴,各种才艺,层出不穷。
林沐青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这就是徐深隽的魅力啊。”
温妧笑笑,抬头望向徐深隽,少年风姿卓越,薄唇微抿,笑意淡淡。
反倒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向她轻轻举杯。
和她与林沐青在院里见到的少年仿佛并不是一个人。
大雪红梅,他近乎温柔,似乎谪仙,无意间落入凡尘,不欲沾染什么是非烟火。
“欸,别被骗了,我可告诉你了,他呀,内里黑着呢。”林沐青显然有点醉了。
温妧失笑,扶着她,“你醉了。”一个人,究竟有多少面呢?
温妧被迫留在了林府别庄过夜。
林沐青喝醉了,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温羡不放心,也留下了。
“殿下。”温羡颔首。
徐深隽轻笑,“温世子,多年不见啊。”
树下,徐深隽披着白狐裘,不仔细看,几乎就要融于这苍茫白雪中了。
“是,多年不见了。殿下还是昔日样子,风采更盛。”
徐深隽眼尾上挑,笑意微抿。“是么,温世子可大有不同呢。”
临近傍晚,林沐青终于是酒醒,恍悟自己做了些什么荒唐事。
徐深隽来拜访她,“青姐感觉好些了?”
林沐青恹恹的应了一声。
“我来送酒。”徐深隽含笑。
他转向温妧,“温小姐,又见面了。”
“殿下。”温妧点头。
她知道他的身份了,竟还是这般模样?徐深隽觉得稀奇。
“听表姐说温小姐棋艺非凡,隽一直想领教一番,不知问小姐可否赐教?”
温妧眨眨眼,“殿下谬赞了----”
精神不太好的林沐青却突然生龙活虎,“我们妧妧厉害的很。环棋,把我最喜欢那副汉白玉棋盘棋子拿上来。”
温妧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修长的手指执着黑棋,骨节有力,室内火炉烧得旺旺的,很是暖和。
林沐青精神饱满的盯着棋盘。玉石相碰,发出清脆的激鸣。
“该你了,发什么呆呢?”林沐青碰碰她,温妧猛地回神,对面少年唇角轻扬,显然心情不错。
她沉心,研究棋局。
棋盘上,两龙相杀,黑白相绞,厮杀的异常激烈。
棋子落下的越来越快。
林沐青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温妧唇角掀起,眉眼弯弯。落下一子。
“你输了。”她非常肯定。
徐深隽丢下手中棋子,眼眸深邃,倒映着温妧的笑。
“我输了。”他很是坦荡。
林沐青深呼一口气,徐深隽输了?!
“温小姐棋力非常,我甚是佩服。作为谢礼,我把那盒明珠送给温小姐。”他很是轻快。
“殿下夸奖了,温妧也就一般,谢谢殿下厚爱,不过----”温妧刚想推拒。
“好,就这样定了。”林沐青抢在她前面发声。
“妧妧,不拿白不拿,那本来还是我的明珠呢,从这家伙手里赢东西太难了。妧妧真厉害。”林沐青很是激动,差点抱着妧妧亲了一口。
徐深隽眸色微暗。“青姐,夜深了,那我先告辞了。”
温妧看向窗外,果然,一轮弦月皎皎,月光如银,清夜无尘。徐深隽穿着月白斗篷,一路远去。
日子风平浪静,温妧那日见了罗山王之后,便开始着手组建自己的力量。
温御温羡父子二人平日没少给她各种名目的私房钱。她算了算,大概也就只够在京城租一间铺子,她有点头疼,钱太少了。
温御听说她想去做点什么,极力劝阻。
“咱们侯府养着你,何苦你自己去做呢?”
温妧仰头,看着温御,“爹爹,妧妧想做些不一样的。”
“咱们家有铺子,直接挂你名下不就行了吗?”温御苦口婆心。
奈何温妧却很是坚定。温御最后心疼女儿,给了她三百两银子。
但是,还不够。
她寻了林沐青,想和她一起做。
徐深隽也在。
“青姐,就是这样,你手头还有钱么?”
林沐青有点不好意思,“我向来是有多少花多少,不怎么攒钱。”
温妧叹了口气,有点发愁。
“我手头倒有些闲置银两,在东大街上我也有一空闲商铺。”
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的徐深隽突然发声了,他笑着看向温妧,眉眼温和,“妧妧,行吗?”
温妧没有在意称呼,她静静的思量着和徐深隽一同做生意的诸种利弊,眉轻轻蹙起来。
“可。”最后她这样回答道。
温妧和徐深隽连续筹备了两个月,频频会面,商量敲定了诸种事宜。
徐深隽惊叹于温妧的果断和奇思,她好像就是一个宝藏,了解越深,越是赞叹,越是痴迷。
徐深隽甚至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日子,他和她坐在一起,阳光倾落,桌上散着图纸,对面的女孩眉眼弯弯。
福隆茶楼就这样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