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见她这般执拗,心中不忍之情更浓。
他的静默不答让司若伊怒气陡生,她问道:“是那位西楚郡主吗?”。
楚立惊讶地看着她,心中万分讶异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的是林筱琳。
他只好继续保持沉默不语,片刻过后,司若伊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颤抖不止的身子一软,眼中噙着泪水,想要哭泣,却又强行忍住不哭。
楚立见她这般模样,怜爱之心如翻涌的潮水一般将他的内心淹没,心疼之余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淡淡地说道:“对不起,若伊,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可以离陵王远一点,不要让自己处在任何险境之中,保重”。
说完,他便准备离去,此时,司若伊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哗哗地往下流。
楚立本想转头替她拭去眼泪,再安慰她一会儿,可是犹豫之下,还是狠下心,推开门离开。
司若伊痛苦地转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歇斯底里地痛哭出来,泣声沉恸,悲中带怨,伤中有恨,久久不能停歇,明朗的天空因此一下子便蒙上了一层浓雾与乌云。
出了春芳阁,楚立脸上忧色更甚,他衷心希望司若伊能够避免陷入自己的人生这淌浑水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春芳阁湖中小亭的悲泣才渐渐消失,春芳阁还像往常一样,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天空之中笼罩的乌云转瞬便散去。
司若伊头倚在桌上,时不时抽动的身子已经没了精力,水嫩白皙的脸颊也被无数道泪痕弄花了模样。她缓缓直起身子,将茶壶狠狠地摔在地上,挪步将之前藏好的酒又拿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往嘴里灌,眼里的失望与悲恸因为烈酒的熏陶更加浓烈,深邃的眸子仿佛漾开了一片幽谷深渊。
王奕川走在长廊上,隔着老远便听见了东西摔碎的声音,心头一紧,焦急地跑向亭中小屋。
“若伊,你没事吧?”。
听到王奕川的声音,司若伊眼中寒意顿生,心中恨意更浓,也不打理他,又往嘴里灌了几口酒。
见屋内的司若伊毫无反应,王奕川在门上重重地拍打几下:“若伊,你没事吧?”。
司若伊还是没有反应,王奕川也顾不得那么多,用力推开门急匆匆地进了房去,见她趴在桌上喝着闷酒,王奕川皱紧眉头,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酒壶。
“你怎么?”。见她脸色苍白,恹恹得如同一个久病不愈的病人,王奕川疑中带忧,关心问道。
他还从没有见过司若伊这般狼狈落寞的样子,心中怜爱之意渐浓,将酒壶放到一边,弯下腰,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心疼地注视了她一会儿,便将她揽入怀中。
伤心的司若伊靠着他的肩膀,感受到了一阵温暖,良久过后,她顿然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挣脱他的怀抱,赶忙站起身别过脸去。
“殿下,若伊今日不便侍奉您,请殿下恕罪”。
王奕川失落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背影都是这般决绝,心中愤懑不畅,也说不出话来,只好悻悻地离去。
出了春芳阁,王奕川向手下人问道:“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人是楚立吗?”。
那仆人想了想,点头道:“小人之前在公堂上见过楚立一面,的确是他”。
王奕川愤怒的脸上顿时又在眉心打了个大疙瘩,咬牙切齿地又打量了一次楚立的名字,恶狠狠地嘀咕一声:“楚立”。
想来他是确定了之前司若伊出春芳阁去幽会的人便是楚立,心中对他的各种不满情绪凑到一起,很快便演变成了怨恨,眼中布满血丝,杀意顿起。
司若伊独自在房内呆坐良久,心中尽管对楚立有千般不满,万般的怨,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他,关心他。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梳洗一番,换上一套便装,脑子里不停打转的确是见到楚立时的喜悦以及被他拒绝的悲恸。
她重新将收入小木盒的信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脸上忧色更甚。
确定将信的内容记在脑海里之后,她便将它烧毁,缓步走到镜子前面,瞧了一眼自己脸上的苍白与憔悴,轻叹一口气,随后便出了房去。
司若伊动作隐蔽迅捷地来到一条僻静的偏巷,谨慎地探查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定周围毫无人影之后,她纵身一跃便进了一处府宅。
她先是躲在一处竹林之后,细心观察府内的人员很长一段时间,趁没人注意到自己的空隙,一溜烟地进了一间靠近府墙的屋子。
未时已末,因为天空烈阳高挂的缘故,大地沉浸在一片温热之中,但是司若伊刚进房间,身子便不禁打了个寒颤。屋内的光线有些暗,大概是因为窗户紧闭,封住外面的亮光的缘故。
司若伊谨慎地环视房间一周,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渍已经将她的衣服浸湿透。
在房内的一扇屏风后面,一个黑影缓缓站起身,轻咳一声,发出点声响来警示司若伊。
她脸色一沉,往前蹑挪几步,拱手行礼。
“主公”
那黑影轻哼两声,随即用极为低沉还带一丝嘶哑的声音问道:“可有冷不言的消息?”。
“回禀主公,没有,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司若伊颤声答道。
屏风后的人似乎听出她声音的异常,轻声问道:“你怎么?遇到麻烦了?”。
“属下没事,一切进展顺利,相信陵王已经完全相信属下了”。
透过光影,可以看见他缓缓摇了摇头,他提醒道:“切不可大意,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是,属下一定会万分谨慎”。
那黑影身子微挪,冷声吩咐道:“尽快查出冷不言的下落”。
“遵命”,司若伊想了想,又问,“主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随后语气温和地赞道:“捷王的事,你办得很漂亮,我很满意”。
“谢主公”。
“除了陵王,云府那边也要多注意,楚立近来有什么动作?”。
听到楚立的名字,司若伊的心还是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她强作镇定,淡淡答道:“他杀了上官权的儿子,还成了红衣使者的夜风指挥使,相信已经和皇帝见过面了,行刺皇宫事败,季王被捕,他或许会去并州”。
对方接受这么多信息,沉默不语良久,俄尔狐疑嘀咕道:“并州?”。
“西楚世子奉旨入京,现今应该到了并州,季王被捕,他的儿子王义洛定会想方设法营救,林越会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楚立要去救林越?”。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愤怒。
“西楚王势大,救了他儿子,将来会有所帮助,楚立应该是这样考虑的”。
司若伊不由自主地替楚立辩解。
屏后的人似乎怒气未消,司若伊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不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