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素轻有些艰难地直起身子,她压根就没有想到元行烈的武功这么好,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她也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更别提能够意外地与墨归尘重逢。
一想到这儿,她不免又对桓殇心存感激。
她现在心里忧喜参半,很是纠结,这种局面是她一直以来极力想要避免的。可是最后,她还是把墨归尘牵扯了进来。
“你没事吧?”。
就在红素轻沉思苦想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她的语气之中满是抱怨却仍旧能听出掩藏其中的一丝感激之意。
“因为只有他才能让你重拾活下去的信心”。
她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时快时慢,从脚步声中可以听出门外的人正在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
红素轻稍稍平息内心的怨恨,狠心说道:“你走吧,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机了”。
“我只想知道你的伤势如何”。
“我没事”。
“那就好”。
桓殇的话锋沮丧之中隐藏着浓浓的绝望。
询问了红素轻的伤势之后,门外顿然陷入一片静默之中,但是透过窄窄的门缝,她还是能够瞧见一个踌躇不安,来回踱步的身影。
红素轻有些泛白的薄唇微蠕,准备说些什么,却瞧见那被月光拉得冗长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地放松。
在荒凉的街道上,桓殇一边快步前进,一边小声嘀咕道:“有他在你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只是,他心中越是这样想,他的想法渐渐地就变得越扭曲,最后逐步发展到对墨归尘的怨恨上来,他认定就是墨归尘把她从自己的身边抢走了。
凄冷的微风轻拂他那张惨白的脸庞,让他不禁陡然一颤,他缓缓抬头望月,倾洒而下的月光照亮了他脸上的悲伤,也拉长了他不情愿离开的身影。
刚被刺客行刺的元行烈仍旧心有余悸,在他营帐附近的守卫自然增加了好几倍。
元行烈仍旧在帐内盯着那张有些泛黄的地图琢磨,心思却全都放在了猜测刺客身份上。
他扭头看了一眼右手边木架上那把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的剑,又把目光转向左手边的茶杯上。
茶水泛青,有一丝渣沫子在茶水上面漂浮,他倏地皱了皱眉头,伸手将茶杯端起,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仿佛茶水的味道很是苦涩,令他眉头皱得更紧,心中顿生厌恶之情。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没一会儿,打斗声戛然而止,随后便有人来报:“将军,有刺客前来行刺”。
他冷哼一声,眉心的疙瘩拧得不像样了,给那张粗犷的脸庞徒增几分杀意。
元行烈将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奇怪的是茶杯并没有因为这猛烈的撞击而破裂粉碎,反而是茶杯里面的茶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水面仿佛一瞬间被冻僵住了一样。只是表面上漂浮的渣沫子已经被他喝下。
他一脸怒色,往右踱了几步,拎起剑便往帐外冲出。
一瞧见墨归尘,元行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虽然他脸上的愤怒无法遮掩,但是此时,他的内心却感到无比困惑墨归尘何以去而复返。
士兵已经将墨归尘团团围住,他们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悬置在空中的刀剑将月光的寒冷通通反射到墨归尘的脸上。
墨归尘神色从容,悠然地往前走一步,双手扶住插在地上的剑。
这时,周围突然响起刀剑衣摆相碰的杂乱响声。士兵堆里面,有的往前一步,有的往后退上一步,总之围住墨归尘的圈子依旧没有改变。
墨归尘唇角露笑,正言厉色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即刻撤兵,返回北魏,要么,我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说完,他扭动身子环顾四周一圈。
对于他言语上的轻狂,元行烈付之一笑,大声笑道:“我也给你两条路,要么你束手就擒,坦白是谁派你来的,我或许能让你不受折磨的留一条全尸;要么我的人抓住你,严刑拷打,最后问出你背后的人,再将你五马分尸”。
墨归尘闻言顿时收起嘴角的浅笑,低头不语,手指在额角挠了挠,战斗状态仿佛已经准备就绪。
他轻挑眼眉怒视元行烈,抿了抿嘴唇又皱了皱眉头,竟然表现出一副惭愧内疚的表情来。
想来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送元行烈一程,好让他早入黄泉路了。
“拿下”。
元行烈刚一下命令,墨归尘剑已出鞘,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地速度在士兵堆里如同转眼而逝的闪电一般疾蹿而过,眨眼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脸上惊色未散,锵的一声,拔出手中的剑与墨归尘厮杀一番。
虽然元行烈武道修为不浅,但是墨归尘早已是大剑师的境界,他又怎么可能是对手,不过十数招的功夫,他便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情急之下,他纵身一跃,躲在了士兵堆的后面。
这时,轻弩营的弓箭队也赶到,他大声吩咐道:“放箭,给我射死他”。
他大概是忘了之前墨归尘救红素轻时的情形了,普通的弓箭手对于大剑师来说,根本就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只是,这一次,墨归尘根本就没有给弓箭手任何放箭的机会,他凌空一跃,挥剑一撂,一道猛烈的剑气还没有映入那些弓箭手的眼帘,便将他们通通击倒在地。
墨归尘用极其寒冷的眼光瞥了一眼元行烈,也不再耽搁,见一堆士兵不要命地涌上前来,他直接以气御剑,只瞧见一道黑影在人群之中飞梭一圈,锃亮的剑刃在月光的照射下,直指元行烈。
而就在此时,墨归尘的身子也往前一个箭步,蹿到元行烈的身前,一把握住疾速飞行的剑,随后便是迅猛一刺。
元行烈只瞧见了墨归尘接近自己的身影,却还来不及察觉那致命的一剑,只听见刺啦一声,一道鲜红的血液飙向空中,惨白的月光洒在血液上面,硬生生在空中形成一道血腥无比的镜子,将周围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尽数收敛在内。
一时间,围成一圈的士兵们都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几步,手上握的刀剑也铿铿作响。
墨归尘随意地瞧了一眼剑刃上的血迹,面无表情地将剑回鞘。按理说,军营驻军有十万之多,任凭墨归尘是大剑师,只要命令一下,前赴后继的士兵涌上来拼命,墨归尘自然也是招架不住。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墨归尘竟然这么轻易便将元行烈一剑封喉了。
望着地上元行烈渐渐冰冷的尸体,他的喉咙处还不停地往外渗出血浆来。众将士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纷纷目光呆滞地盯着墨归尘,也不敢涌上前去替元行烈报仇。
“你们的将军死了,我不管下一位上任的将军是谁,只要北魏不退兵,我就一定会取他的项上人头”,墨归尘扫了一眼在场身上盔甲亮丽的将领,斟酌片刻,“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围住他的士兵堆也跟着挪了几步,既不敢上前拼命,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