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玦早早将城外禁军调入城内防守,做好了垂死挣扎的布防之后,他急急忙忙地进了宫。
见到王奕柏时,他早已六神无主,可还是故作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十几位入宫打算劝说王奕柏开城门放百姓出城的大臣都被他挡在了宫外,可是胡玦,他总还是要见的。因为除了胡玦之外,他再无可信之人。
“叛军有何动向?”。王奕柏问道。
“陛下是指哪方面的叛军?”。
“还有那方面,当然是迫在眉睫的西楚军”。
王奕柏气恼地瞪了胡玦一眼。
“没有来使,围而不攻,眼下还猜不到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呵呵......围而不攻?这不是楚立惯用的把戏么?”。王奕柏稍显绝望地说了一句,心里觉得楚立还尚在人间的念头愈发浓烈肯定。
“陛下,楚立已经死了”。
王奕柏皱了皱眉头,又问道:“如果林越攻城,你的禁军能撑多久?”。
“只五万禁军......半日,最多能撑一日”。胡玦低声说出这令人绝望的事实。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王奕柏沮丧地叹息一声,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一脸忧色。
“派去兖州的探子没有任何消息,看来飞云将军是指望不上了。要解京城之危,为今之计是即刻调回末州大军,和陵王联手,或许能挡住西楚军”。
王奕柏闻言愤怒地站起身,将案台上的奏折推洒一地,怒道:“你让朕与那逆贼联手,你疯了吗?”。
“这......在西楚军面前,你们还是一家人不是”。
“哼,你太天真了,王奕川才不会理会这些,与朕联手就意味着承认朕的皇位,将来他再起兵就是谋反,名不正言不顺,他可没这么傻”。
王奕柏表现得像是很了解王奕川的样子。
脑海中闪过王奕川的样子,王奕柏十分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很是不满地盯着胡玦。
“陛下,如果没有支援,这巍巍皇城恐怕是要落入林越之手了”。
见王奕柏略显固执,胡玦只得提醒他京城目前的险境。
“高达数十丈的城墙,城内还有五万精锐的禁军,难道还挡不住区区十万西楚军吗?”。
王奕柏虽然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可他还是嘴上逞强回应了一句。
“这个嘛?西楚军的实力在并、幽两城的攻占上就可见一斑,如果陛下打算冒这个险,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誓死保卫京师”。胡玦略显激动地说道,表现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好像如果单凭禁军固守京城,将会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死战一般。
他表现得这么紧张的样子是要让王奕柏意识到京城现在的危险处境,而他的目的也在几句话之后达到了不错的效果。
王奕柏松口说道:“末州军可以调回来,可是与徐州叛军为伍是万万不能的”。
“呃......这个微臣也向陛下分析过,双边作战,首尾难顾,恐难解京城之急”。
“先这样吧,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说不定兖州就来消息了,到时两支叛军都能剿灭”,他负手往案台后走去,低头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奏折,嘴里咕哝着:“谁知道林越这么快就来了呢?”。
林越行军之快打乱了王奕柏先诛灭徐州叛军再调转枪口围剿西楚军的计划。
......
城外西楚军营的帅帐之中,随林越出征的卫铮在商议完围攻部署之后,屏退了众将,向林越问道:“世子,为何不直接攻城?探子来报,城中不过五万禁军而已,末将担保两个时辰定能攻破城门”。
“城中守军虽不多,可是王奕柏调走的末州军离京城并不远,要是他联合徐州的王奕川一起回头包围京城,到时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林越的目光一直在眼前的京城地形图上,倒也没看卫铮一眼。对于这位跟在他父亲身边十数年的老将军,他似乎表现得有些轻视了。
这是卫铮最直观的感受,他上前两步,走到林越身边,与林越一同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想要说些什么,见林越专心致志的样子,只好悻悻地打算悄声离开。
“卫将军,父亲吩咐过,一切战术决议都要得到您的同意,如果您觉得我这么做不妥的话,我们再议?”。
就在卫铮将要离开营帐的时候,林越徐徐转身叫住了他。
卫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急忙快步又走到林越面前。
“可是,在军事会议上,我希望您还是和我站在一边,至于最终的决议,我们可以单独商议,您说呢?”。
听了这话,卫铮诚惶诚恐地拱手弯身道:“末将冒失了,请世子恕罪”。
卫铮这才意识到,刚刚林越之所以在与自己意见向左的时候仍旧十分威严地做了决定,是想在军中树立主帅的威望。
望着眼前这位英气十足的西楚军未来统帅,卫铮恍然大悟,他将是西楚未来的主人。
林越伸手将卫铮扶起,苦笑道:“不算上次被陷害的遭遇,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领兵出征,父亲让您随军,定是有深意的,我心里也明白”。
卫铮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回到正题上来。
“世子打算何时攻城?”。
“我已经派人去探查末州军的位置,探子一有消息传回,便可做出决断”。
“原来世子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末将鲁莽顶撞,实在无地自容”。
“将军快别这么说,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卫铮思索片刻,谨慎提醒道:“离开荆州的时候,王爷特地嘱咐过,此战关键不在京城的末州军抑或是徐州的军队,而是飞云将军”。
林越唇角微扯,胸有成竹地说道:“陆籍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助纣为虐的”。
王奕柏杀害了楚立,有陆嫣儿在,陆籍又怎么可能去帮王奕柏呢?林越心里暗暗嘀咕一声。
卫铮见王奕柏一副掌控了全盘大局的姿态,也不再多言,只出声附和他两句。
......
胡玦刚出皇宫,便接到了徐州方面来的快报,于是他又匆匆忙忙地来到王奕柏的面前。
王奕柏翻开一本令他心烦的奏章,见胡玦去而又返,不悦道:“又怎么了?”。
“徐州快报,桓殇三日前已经启程孤身赴京”。
“就是那位统领叛军的主将?”。王奕柏不解地问道。
“没错”。
“他来干嘛?还是一个人”。
胡玦想了想,旋即面露喜色答道:“他这么做,只有一种解释,他有意归顺......或是与我们结盟”。
“结盟?”。
王奕柏怒狠狠地说着这两个字,似乎对这两个字十分反感。
“王奕川肯俯首称臣?”。
王奕柏对此表示深深地怀疑。
胡玦却笑呵呵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种转机。如今大局已定,陵王想明白了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你们共同的敌人是西楚王府”。
王奕柏冷哼了一声,心里琢磨的是这背后又会有什么阴谋陷阱,他根本就不相信王奕川会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