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和跑到教室时,正对上老宋那张千年不变的包公脸。台下同学的眼净盯着她所在的地方。只见老宋背着手,从她的身前经过,轻声说了句:
“来教师办公室一下。”
于是,在别的同学在上自习的时候,她已然站在了偌大的教师办公室,站在老宋的面前瑟瑟发抖。
边上的老师看着她,笑笑便走了,而那样的笑,在桑和看来,其中还夹杂着为她默哀的意思。
老宋故意将她晾在一边,自己在写着教案。
气氛安静得可怕,使得她难免坐立难安。
“上一届文科只考了两个。”
忽地,这样的话从老宋嘴里说了出来。
桑和觉得正常。
“平行班就算是理科,考上本科的也少之又少。”
老宋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桑和的面前,示意她翻开看看。
桑和装着两手颤抖的模样,翻看着文件里的内容,能上知名学府的人,全校不过10个。那两个文科考上大学的,也不过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这么些资料,早在入学时舅舅和校长交谈那会儿,她便全知道了。
“你和郑恩谐什么关系?”老宋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了些。
她回答:“小学同学。”
“他是我外甥。”
这样的话,理论上来说,比所谓的误会她早恋,更令她感到恐惧。
“我……我没有……”
老宋摆摆手,说:“我对我外甥了解,你以后别理他就是了。”
桑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他以后有更远的路要走,你拦不住他。”老宋说着,手点了点那份成绩文件,“你看了这个,有何感想?”
“如果我不努力,就没有大学念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用意,我的头脑也很清醒。”
老宋的表情仍然严肃:“那么,你想上大学吗?”
“也许我不是那种野心磅礴的人,只想要平凡安稳的生活,但我知道,生活档次还是跟自身的努力相关的。”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老宋的问话,但难得看到他的严肃表情松动了一下:“虽然上大学不是改变未来生活状况的唯一办法,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不上就失去了改变的途径。”
桑和回到教室后,正是课间休息时间。郑恩谐坐在她的座位上,翻着她的习题册。
见到她回来,第一句话便是:“他有欺负你吗?”
桑和摇摇头,示意对方把座位让出来。
郑恩谐满意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她那本习题册,随后将习题册放在她的面前,指出了好几个错题。
“你看看你,粗心的毛病还没有变。”
桑和将习题册合上:“不用你管。”
“得得得,那就别让我管呗,我回头有个竞赛要去参加,之后都不烦你,行不?”
桑和用力地一点头,手拍拍郑恩谐的肩膀:“很好,能坚持不烦我就更好!”
谁料得郑恩谐双手一捂胸前,装模作样地大喊一声:“哎哟喂,我的心好痛!”
桑和没憋住,手掩着唇笑了起来。
那郑恩谐看见这样的桑和,心情大好,恢复如常,不安分的左手又往桑和头上一挠,将桑和的头发弄乱了便立马缩了回去。
“桑大刀子,你的话何止扎人,都将我给剖腹了……”郑恩谐后退了几步,他的手抬了起来,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baby,记得想我哦!”
随后又是一记电眼,班上部分看热闹的同学皆不嫌事儿大的欢呼起来。
眼看着郑恩谐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去,桑和捧着那本习题册顿了一会儿,目光移向了那刚刚被郑恩谐坐过的还带着热乎劲儿的凳子。
尽管满心排斥,却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却不曾想到,只听一声“咔嚓”声响起,她那张原本好好的凳子四散而开,竟然垮掉了。
碎开的木条将那条廉价的军裤戳破,几颗锈钉嵌进了她大腿内侧的皮肉,鲜血顿时汩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