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和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不说一句话地就进出了班主任办公室。出了办公室的门,李懂的手便往她头上十分用力地揉了几揉,嘴里说着:“你知道我顶着多大压力在帮你洗白吗?”
桑和双手捧着被揉成鸡窝的头发,嗔怪道:“难道这不是实话?”
于是护着了头又没护住额头,前额被李懂用力嘣了下,几欲蹦出泪来。
她咬着牙,看着李懂揣着裤兜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股怒气,转眼间又散了去。
对于李懂这个人,她真是太放心了,乃至于他做的每一件事,她都不担心后续会让自己太过难堪。这样是不对的,她在心里暗暗地说,眼睛往李懂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对方已经在座位上坐定并拿出了习题册做题。她松了口气,坐回课桌前,这会儿,桌上的一张粉色卡纸吸引了她的眼球。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别人送的情书。
扭头看向唐堂,对方正趴在桌上睡觉,其余的人根本不会搭理她。
像做贼一般地,她迅速打开了卡纸,里面是一行清秀的字——星期六下午放学后将来坝。
一时间,她的手一抖,卡纸掉在了地上。
这个字迹,她再清楚不过了。
下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晚上22点整,桑和蹦起身来,想要拉唐堂一起回家,可对方速度比她更快地奔出了教室。班上几个察觉到了这点的人,皆掩着唇有说有笑地从她身边走过了,无疑是对她的嘲讽。
李懂收拾好了东西,看着她,忽地咧嘴笑了:“唐堂不要你了?”
桑和恨不得将背包砸他身上,想想又收回了这个想法。
“给我看看那张卡纸。”李懂将挎包背上了肩,走到了她的身边。
见她不回应,手往她手上一扯,拿过来了他想要的东西,打开扫了一眼便将其撕碎了几片。
“走吧,哥送你。”
李懂的手拍在了桑和的肩上,将她带出教室去,而撕碎的卡纸也被扔在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这点小伎俩,胆子硬点就不会怕了。看来你还是个女孩子。”李懂带着桑和走着,一边奚落着她。
下了楼,去到自行车棚,推出辆自行车来。
“我本来就是女孩子。”桑和强调。
李懂骑上了自行车,示意桑和坐在他后面。
桑和翻了翻背包,找出来一顶棒球帽,戴在了头上,而后一屁股坐在了李懂的后座上。
车还没开动,她迅速跳下了车后座,惊得李懂直问:“发生什么事了!”
桑和的手往那后座上一碰,场景犹如之前凳子散架般,车后座掉了下去。
“这人真卑鄙!”难得听到的李懂发脾气的声音。
而桑和的目光依然停在那车后座上,眼神十分复杂。
“说实话,我家就在这附近。走路也就五分钟。”李懂将自行车推回了车棚,锁了起来,“你家远,倒是不安全。”
见桑和没回答,一手拍上了她的肩膀,直吓得对方浑身一颤,他又道:“回神啊,回家了。”
桑和像小孩似的伸出来一只手,捏住了李懂的左边衣角,慢吞吞地跟在后边。
李懂的手揣在裤兜里,两人走得并不快。
路上人迹渐少,过了绿溪河,城西那边便更为荒僻。
李懂皱了皱眉,心里还纳闷以往这姑娘是怎么一个人回家的。
路灯昏黄,人单影只,倘若路边花坛后突然蹿出个人来,也是会被吓得够呛的吧!
“你家人平常不管你?”李懂问。
桑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忙。”
“集团老总,家族事业?”有些许开玩笑的意思。
“我也想这样。普通工人罢了。他们不想出现,我也不想让他们管我太多事。”
李懂的手怜爱似的环在了桑和的肩上:“这样说话的顺序倒是正常了,以后哥管你。”
“你少来,我不信这些东西。”她不排斥李懂这样亲昵的动作,反而觉得很有安全感,“非亲属的哥哥妹妹称呼,是留给备胎的。”
额头猝不及防地被嘣了下,她的手慌忙捂住了整个脑袋。
“你没事学什么王教官!我都快被弹出第三只眼了!”桑和吼着,脚下意识地往李懂脚上踩了一脚,雪白的球鞋上立马出现了个黑乎乎的脚印。
李懂的脸色一变,转眼又消失了去,揽着桑和往前奔了几步:“你给我走快点儿,待会我还得走大老远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