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夜色下,清凉的阴风在玉阙宫中回旋,掠过了殿堂楼阁间,有拇指大小的花妖在花蕊中翩翩起舞的奇花异草,带起一阵阵淡而不浓的异香,弥散开来。
绝香苑中,鬼母紧蹙双眉,沉吟思索着。
按理说,非天既然都没有说谎,鬼母不应该再对她有所起疑。但萧石竹还在黄泉之中,鬼母也不敢有丝毫的冒险,万事只能求谨慎小心。
“带她进来,我倒是要听听她说的阴谋是什么?”许久之后,鬼母对林聪说到。
她还是决定,先听听非天说什么再说。
林聪应声,转身离去。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在古神时代结束时,你和这个非天还算是好朋友的。而且她是酆都大帝,亲手制造出来鬼神。”待到林聪走后,一旁的辰若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会不会是酆都大帝利用了这点,才让非天来迷惑你的?”。
鬼母没有急于搭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蹲坐在身边的大花,硕大的狗头后,才若有所思道:“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北阴朝的一些元老,也知道我还没做冥王时,和非天关系不错。我们也算是闺蜜吧。就是时过境迁,不知道如今是不是成了主公所说的那种,塑料花姐妹情了?”。
大花微微阖眼,一脸惬意,享受着鬼母的轻抚,同时把狗头,搭在了她的脚上。
“既然如此,要不要马上安排鬼兵,蛰伏在绝香苑附近。”辰若眼中忧虑更盛,急声问到:“或者调集精通神鬼术,鬼气浑厚的玄教教徒过来,对绝香苑加强护卫?”。
“那倒是不必。”鬼母缓缓摇头,毫不犹豫的道:“她体魄中已经没了符篆,我也不怕她,没必要加强防守。那样做了,反而显得紧张兮兮的,让人看了笑话。”。
“诺。”辰若不再多言,只是眼中担忧依旧。
又过了片刻,离去许久的林聪,带着两个玄教弟子和非天折返绝香苑的主楼中。大花里面危襟正坐起来,警惕代替了之前的惬意。
鬼母仔细算算,自己已有百年之久未见非天。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正是萧石竹来到阴曹地府之前,她去酆都朝见时。今日一见,由于时间太久的记忆模糊,鬼母都顿觉眼前有些疲惫的非天多了几分陌生。
“钰儿。”而非天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顿时满脸欣喜。
久别重逢的一种喜悦,洋溢在她的脸上。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的小名,真不容易。”鬼母淡淡一笑,请站到她身前正要行礼的非天坐下:“你我就不必多礼了,显得见外。”。
“看茶。”鬼母摆摆手,示意林聪他们先到门外等候,又对辰若说到:“还有点心和瓜果。”。
“现在不做冥王,成了王妃了,感觉如何?”非天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一声道谢后就坐到了的右前方椅子上,面带亲切的笑容,端详着鬼母。
只见得鬼母头戴饰以大小珠翟九,皆口衔珠滴的九翟冠,头上顶着珠光宝气的珠翠牡丹。
身披大红大衫,肩上霞帔以深青为质,金绣云霞凤文。可比鬼母以前做冥王时,要风光多了。看得非天眼中,顿起羡慕之色。
“操心的事情没那么多了,倒是也清闲了许多。”鬼母倒是不介意她审视自己的目光,同时笑意不减,却在暗中观察着对面非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初步观察来看,非天并没有什么敌意。无论是神色还是目光,都只是充斥着喜悦和激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鬼母暂时没有从她的老友重逢愉悦中,看出其他的什么端倪来。而非天所表现的一切,也不像是装出来。
“听说你也反了我们的过去的老东家了?”继续暗中观察着非天的鬼母,为了不让气氛显得尴尬,顿了顿声后,开玩笑的问道:“怎么说,你可是凌驾于十殿阎王之上的溜达神鬼,前途无限,为何要这么做?你这么做不是自绝前途吗?”。
“哪有什么前途,再跟着酆都大帝,说不定我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把目光从鬼母身上收回的非天,好奇的左瞧右看着四周的繁茂草木。但脸上之前泛起的激动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一闪而逝的怒色。
正在此时,辰若正好带着几个侍女,把热茶和点心端了进来后,将热茶递给了非天。
随后,摆放好点心瓜果的侍女退了出去,唯有辰若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我就说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酆都老鬼安插的小内鬼啊。”端起茶杯正要喝口茶的非天,忽然把茶杯停在了唇边,将一旁辰若上下打量一阵后,阴阳怪气的说到:“还记得我吗?当年把你派到钰儿身边前,可是我亲自给你训练的。”。
看来非天还不知道,辰若早已投靠了鬼母。
“当然记得。”辰若也不怵她,直视着非天,让她们两鬼来了个四目相对:“你就是非天,六大鬼神之一,酆都老鬼以自己的血肉,创造的听话宠物。”。语气之中,不但带着讥讽还带着满满的敌意。
而这一番对话,更让鬼母确信,非天是真的打算投诚了。毕竟北阴朝是不知道辰若,已经暗中投诚了的。而不少迷惑酆都大帝的情况,还是由辰若亲笔书写后发出去的。
这才让九幽国,在前些年能够在暗中不断的强大之际,不受到北阴朝的打压。若是非天还效忠于北阴朝,是不会拿一个北阴朝潜伏很好的探子情报为代价,来博取信任的。
那样代价太大,换来的无非也只是一子换一子而已,根本就不划算。
“好了,都别上来就掐。这些事情我早知道了,非天你不必紧张。”鬼母赶忙开口,为这两个对视许久都不移开目光,暗暗示威的鬼们,打着圆场:“也不怕告诉你,辰若已经不效忠北阴朝很久了。如今的她,是我和九幽王的心腹之一。”。
此言一出,非天眼中的警惕和仇视,才慢慢的淡去。她随之移开目光,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好多九幽国的情报和实际情况大相径庭太多,原来门道在这儿啊。”。
只是辰若依旧注视着她,眼中还是充满了警惕。
“我们开门见山吧。”鬼母收起才泛起的笑意,对已经细细品茶起来的非天问到:“你说的阴谋,倒底是什么?”。
放下茶杯的非天,在热茶热气升腾中,非天双眼目光在水雾热气下变得朦胧,依稀还能看到随着水雾的升腾,眼底泛起了点点惊慌失措:“在把我派来之前,酆都大帝悄悄从我的非天宫中,调走了一个北阴朝的探子。让她带着一卷秘术,进入了黄泉。一个惊天的骗局,在黄泉中提前布置出来,就等着九幽王进去呢。”。
“具体是什么?”鬼母听得笑意全无,手心里尽是冷汗。不难听出,酆都大帝已经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黄泉之中也展开了一张又阴谋编织成的大网,正等着萧石竹往里钻。
“具体的不清楚,但探子带走的是夺命咒。”非天的声音,在绝香苑中轻轻的回荡开来
朔月岛,玄水城城墙下。
空中的战斗已经停下,地面来势凶猛的酆都军也已被击退。原本就多有破损的城墙,变得千疮百孔。
战斗再多持续一会,九幽国军就要抵抗不住了。好在贯月槎被击退,地面敌军又抵抗不住坠星炮的密集炮火,这才没有导致城破。
英招看着墙脚下,散落一地的飞雷车,眼中怒火迸射。
这些破破烂烂的飞雷车,都是与贯月槎鏖战时被击落的。多是被贯月槎上的火炮,直接击穿的。
撕裂的铁板张牙舞爪的环在车身上的破洞四周,焦黑一片中散落着的鬼血斑驳,每一点都触目惊心。
在飞雷车被敌军火炮击穿之时,车中诸鬼就已在爆炸中,被撕裂成了残肢碎肉。
龚明义给贯月槎全副武装,配备多门火炮的策略,显然是非常成功的。以至于九幽国飞雷车稍有不慎,就会被击落。看得英招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这个人魂撕成片片。
“大帅,你来看。”不远处,一座屋舍边上的嵇康,对英招招了招手。
英招收起怒容,大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到,在房屋的墙角下,地上已经多了一个直径半寸的深坑。接着周围士兵手中火把光芒,也看不太清洞中深处全貌。
而在深坑边上,还有几具体魄正在慢慢化为齑粉的酆都鬼兵尸体。
“怎么回事?”英招顿感不妙,敛紧眉头之际,困惑目光从洞口,移到了身边的嵇康脸上。
“才发现的地道,只怕是从海岸边通过来的。”同样是皱着双眉的嵇康,注视着那个地洞,若有所思道:“方才的进攻,只怕就是为了掩护挖洞的鬼兵,好让地洞悄无声息的通到城中来。这个地洞好像是距离计算出错,才把口子开在了城墙附近。洞中鬼兵才钻出来,就遇到了我军巡逻队,立刻被杀。”。
说完,嵇康才抬头起来看向了英招。
“嗯。”英招微微颌首,火光照亮了他已铁青的脸上,再次浮现的怒容。
这龚明义还真的是不容小觑,这等计策都想得出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转身看向城前那边的英招,眼中忽然少了几分怒色,多了几分钦佩。
龚明义这样花样百出的对手,值得他去钦佩。
“组织城中百姓和巡逻队,开始对城中各处展开密集的搜索。我想这地洞,只怕不止一个。”随之,英招用斩钉截铁的语气下令道:“一旦发现地洞出口,用拒马围住后派兵把守。只要是敌人敢露头,就将其击杀!”。
“我料定,龚明义只怕是要用这些地洞,给我军来个措手不及的突然袭击。一旦发现后,士兵就把打量猛火油搬运过来,往地洞里灌油。”顿了顿声,撇嘴冷笑一声的英招又道:“烧死地洞里的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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