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逸尘含在眼中的惊愕之色,渐渐的化为不解,接着他开口对萧石竹问到:“这么说,你早知道是我?”。声音一反常态的不再是娘娘腔,而是一个洪亮有力,中气十足的男声。
“其实不算早,我也是下午才稍微想明白了一些。”说话间萧石竹目光落在了明逸尘的脸上,把对方此时的神色仔细打量一番后,在心里暗自说到:“有惊愕,有不解却无慌张,这人如此冷静,不好对付啊。”。同时对对方的戒备心又增加了几分。
“哦,是吗?”明逸尘说着站起身来,直视着萧石竹的双眼,不急不慢的道:“好奇一下,你想明白了什么?”。
“这事情得一点点的从头说起,首先是半个月前,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就看出我的言行目的是为了泡鬼母,说明你心思缜密,擅于察言观色。试问一个心思缜密擅于观察的人,怎么可能来做区区鬼奴呢?未必太大材小用了。”萧石竹把令牌往自己怀里一揣,继续说到:“不过我转念一想,可能是你太娘娘腔,而被大家鄙夷歧视才一直没有出头之日,就没太在意。”。
“但后来你的种种举动却让我很费解。首先是我被阿福排挤时,是你第一个来天狗苑给我送吃的,且还帮我找人来翻新这破旧的小院。我那时候还有点小激动呢,傻乎乎的以为你虽然娘但讲义气,值得深交。”萧石竹说到此顿了顿声,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后,话锋一转,呵斥道:“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义气二字你是只讲不做啊。现在看来,你接近我不是要和我做朋友,而是方便你出入天狗苑找到令牌。而且我这儿有禁军借天狗巡逻的登记,你看了就能对每日巡逻的禁军了如指掌。”。
“其次是你的双手,表皮粗糙,指节带茧说明你拳法不错。这就算了,毕竟阴阳人也可以打拳的,但是如果你真的是阴阳人,那么双手十指不可能在不做事的时候,也是黑乎乎的。要明白阴阳人有着女人的一个特性,那就是有洁癖,你装成一个娘娘腔的阴阳人无妨,但不管是不是做事的时候,指甲里都是黑乎乎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萧石竹把双眼一眯,目光移到对方手背上,嘲讽道:“而且装之前也不好好研究一下阴阳人的特性,生活习惯等等,太不专业了;我要是你的老板,一定给你个大写的差评。”。
“还有我教你的化妆术,你从来没用过。你脸上干净得连点胭脂水粉味都没有,这根本不是娘娘腔的特点。最后是你做为一名新进鬼奴,我让你帮我偷鸡蛋骨头来讨好天魁星,你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先不说你是新员工没胆子做此事才符合常理;就说你那想也不想就答应的态度,便让我对你的怀疑更重了。”萧石竹说到此突然顿声,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后摇了摇头,随即又对明逸尘投去鄙夷的目光,嘲讽道:“只是阿福总对我冷嘲热讽的,我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他的身上,所以对你有怀疑却没深究。”。
“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装呢?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能让你很自然的塑造一个八婆形象,使得你能更好的收集宫中的情报。”语毕,萧石竹沉默了起来。只是微微偏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明逸尘。
“一般的鬼奴都是想着怎么在这里待下去,最多就是要自己直属上司的情报,为的是拍对马屁升职加薪;根本不需要宫里各方面的情报啊。偶尔八卦一下,说说东家长西家短无非也是为了图个乐罢了。”萧石竹见他不说话后,继续说到:“如果你只是八卦一下你的上司御膳房主厨总管的事情,还说得过去。但你对这宫中各方面的情报来者不拒,说明你另有目的不只是为了在这待下去那么简单。”。
“还有你那饭量太恐怖了,吃这么多说明两点,第一是做重体力活的,但是你在御膳房帮工,细细菜什么的不算重体力。第二就是习武的。”萧石竹得意的一笑,用手一指明逸尘后,自信满满的说到:“再配合上你双手粗糙,指节带茧来看,很显然你是后者啊。一个习武的鬼,来了鬼母宫里不做禁军士兵,却忍辱负重的去做个小伙夫这就更可疑了。”。
“加上今天在饭堂,一直没人注意到天魁星带着牌子,可你却偏偏注意到。虽说当时你对心里的紧张极力掩饰,连我都没看出来你当时紧张了,可你怎么就对那牌子这么有兴趣了呢?这是我从饭堂出来后,一直在思索的问题。因为有这个疑问,我把和你在一起的所有事情回忆一遍,细细推敲后得到的结论就是,你和之前的狗监可能是一伙的,且是为了保住你在宫中幸存下来的同伙,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多次出入天狗苑为了就是找到令牌,所以我翻新小院的事情你最上心。我做这事对你来说正中下怀,能让你搜遍天狗苑的每一个角落,可惜的是令牌早被我发现了而已。更重要的是因为你的同伙,他或者说他们在宫中已经扎根很深,有基础不宜过早的暴露,他或者他们是你老板安插在宫中的杀手锏,而你根基不深是弃子而已。拿回令牌这种事情,你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念在你给我送过吃的,为天魁星偷鸡蛋和骨头的情分上,且一切又都只是我的凭空猜测缺乏证据,所以直到你现身前我都还是没法完全肯定刺客的同伙就是你。”萧石竹慢悠悠的走到方桌后坐下,枪口始终对着明逸尘,嘴里继续说到:“而且反正我也设下了这局,谁是同伙无所谓了;之前那个刺客怕自己身份暴露事先藏了牌子,而他的同伙只要知道牌子现身了必然会紧张,今晚一定会来拿回牌子以免夜长梦多。顺便杀我灭口也说不定,所以今晚我守株待兔抓住来偷令牌的鬼就行了。”。
萧石竹一口气说完那些话后,长叹一声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没想到来的还真是你。还好我和禁军有点交情,看在钱和我答应他们抓到内奸功劳权归他们的份上,他们勉为其难的帮我布局,你已是插翅难飞了。”。
“聪明,你说的都没错,我确实是为了令牌入宫的,接近你和天狗苑也是为了找令牌,但你怎么没摸清我的实力就开始设局呢?”明逸尘听到此也不想矢口否认,只是给萧石竹鼓了鼓掌后环视四周,饱含杀气的冰冷目光在把自己围住的禁军们身上一一掠过后,对萧石竹道:“这里有十个禁军,我有十成把握在二十息的时间内把他们都解决了;如果你想活命,可以投靠吾主,保你能得重用。”。
“我的吾主就是鬼母,而且她那么好看,你认为你开除的条件,我这种见色忘友的人会答应吗?”萧石竹闻言,不假思索的对明逸尘挤眉弄眼的问到:“再说你的主人有鬼母这么漂亮的女鬼赏给我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明逸尘冷哼一声,转身看着萧石竹冷笑道:“那你就去死吧!”。他敢这么说一来是他确实有把握在动静不大的情况下杀死这里的所以鬼,二来是鬼母不在此地,杀完这些鬼后他可以从容离开,没人会怀疑他的。
“是吗?”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话音刚落时,屋子大门便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紧接着鬼母那如黄莺一般甜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如果加上本王,你还有把握在二十息内杀死这一屋子的鬼吗?”。
明逸尘一愣,右手微微一颤。鬼母随之从屋外缓步而入,在他的身前站定后,欣赏着他眼中由之气的杀气渐渐化为的恐惧,悄声问到:“怎么,这么快就害怕了?”。
“鬼,鬼,鬼母。”明逸尘看清对方真的是鬼母后,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颤。虽说他身手不错,可面对一个活了数千年老鬼,且当年还是古神神仆的鬼母,他心里也没底。
恐惧使得他连反抗和逃走都忘了,呆呆的愣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还真是一出好戏,萧石竹让金刚给我传纸条时,我还以为这小鬼又起色心了。”鬼母轻轻一笑,伸出右手握住明逸尘的下巴,慢慢的把对方的头抬起,缓缓说到:“幸好本王想了想还是决定来看看,不然真错过这好戏了。”。
“喂,我叫你看好戏就是起了色心吗?拜托别把萧爷我想得这么污行吗?”萧石竹撇撇嘴,不服气的嚷嚷到:“我是看你一个女人打理一个国家太辛苦,一时兴起帮你抓抓内奸罢了。你要觉得过意不去,要么给我一千万两的辛苦费,要么让我亲你一下。”。
“好,这次算你好心,我误会你了。”鬼母说着就把握在左手中收起的雨伞抬起,同时右手五指用力捏着明逸尘的两腮。一捏之下明逸尘吃疼,本能的张开嘴巴。眼疾手快的鬼母,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手中雨伞插入了对方张大成o型的嘴里,下一秒后伞头从对方脖子后面破皮而出。
看着因为万分痛苦而抽搐,嘴里发出“呜呜呜”悲鸣的明逸尘脸上,那渐渐上翻的双眼,鬼母方才面露满意之色,接着又对萧石竹说到:“但是下次要尊称我为吾主而不是喂,否则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一时兴起,就把嗜魂伞插到你的喉咙里。”。
看着明逸尘身子一点点化为尘埃后,萧石竹浑身一颤,又看着鬼母俏丽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心里骂道:“还真是越美丽的东西越恶毒啊,出手比英招还快准狠,且杀鬼不眨眼的,这女人倒底经历过什么?”。
而屋里的那些禁军们在此时对着鬼母跪下,齐声大喊:“吾主威武!”。而萧石竹见状,稍加思索后却还是没有跪下,就这样呆呆的杵在原地一言不发。
片刻后,鬼母连回头望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自顾自的拿着自己的小纸伞,迈着小碎步往屋外而去。
“你杀了他,怎么知道剩下的同伙是谁?”就在鬼母走到门边,刚刚撑开手中伞时,萧石竹才缓过神来,赶忙对她喊道:“据我所知,他还有同伙潜伏在宫中的。”。
“像他这样的死士,那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根本不怕严刑拷打。留着他只是浪费时间,什么都问不出来,不如杀了痛快。”鬼母淡淡说到,然后打起伞来就要离去。
“问不出来也得想法问啊。”萧石竹不假思索的脱口大呼道:“得把他们揪出来,不然你会有危险的。总总迹象表明,这伙人可是冲你来的。”。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骂道:“妈 的,老子这是怎么了,明明说好只是利用她的啊。”。
鬼母本已抬起的右腿,因为他这句话再次放下。沉默片刻后,她丢下:“多管闲事。”四个字后,缓步朝前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雨夜的黑暗中。
【一息大概是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