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某秘密军事基地，反抗军据点。

地下25层“02”号门后的房间内，墨镜男子冯岳正借着房内各种仪器指示灯发出的微弱亮光，盯着手中举着的记事本。

不知过了多久。

“冯上尉。”

听到这一句轻声呼唤，冯岳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桑夫人的声音。他收起记事本，凑到了“延续者”旁。

躺在其中的桑夫人正注视着自己。

“我在。”

“上一次见到你，还是几年前了。”

“您……我们以前见过面么？”

冯岳知晓桑夫人的长相只因为他看过桑夫人的照片和一些影像资料，他应该并未正面接触过桑氏夫妇，不论是在“文化打击”前，还是之后。但是能叫出“冯上尉”这个称呼，就说明在2096年至2100年之间曾见过或者听说过自己，自己是在2100年晋升为少校的。

桑夫人的话语还是很轻：“那一年，我们夫妇曾造访过一处南亚的反抗军基地，我记得——那一次我们是来为秘密计划挑选执行人的，那里的领导交给了我们一份尉官信息名单，其中就有你。当然——”

“咳咳……咳！”

“呼……”

桑夫人咳嗽了几声，舒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也在一名上校的陪同下，远观了其中一部分当时在基地中的人，所以我记得你，只有你是不论何时都戴着墨镜的，让人印象深刻。”

“尽管如此，您的记性也真好，这已经至少是3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说起来，那一次秘密计划没有选上你，还让我和丈夫之间闹了不小的别扭。我更看好你，但他执意认为他选择的人更合适，到底现在计划进行得如何了，我们也难以得知了。”

“是我能力不足吧，最后您不还是被桑先生说服了嘛。”

两人之间的谈话如同唠家常，好似一切都结束之后的安稳回忆。

“那你还真的理解错了——咳！咳咳。”

再次咳嗽了几声的桑夫人望着冯岳道：“那一次我们要的不是能力最顶尖的人，更不是坚定而有锐气的人，我们需要一名胆小鬼，一名没有上进心的人。我认为你能扮演好这个角色，而我丈夫他，认为需要直接找一名这样的人。”

冯岳微微抬高了脑袋的角度，那是他领会了什么信息后的动作习惯。

“虽然我与桑先生不相识，但如果是我来挑选执行人，我也会赞同他的选择的。”

在那样的需要下，的确，再卓绝的演技和心思，也比不过原汁原味的本色，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特点。

桑夫人笑了，她不在意别人不认同自己的观点，她乐于听到别人认同自己的丈夫。

“你想问我什么事？冯上尉，或者说，应该是冯少校？”

桑夫人的话锋转得很快，前一秒还在谈论另一个话题，另一件往事，后一秒就回到了该来总会来的正题。

……

“首先，我需要代上级说明一下您现在的情况。”冯岳将手指按在操作台上，调高了对桑夫人声音的放大效果，因为桑夫人的说话声实在是太小了。

“您现在就位于您提及过的南亚反抗军基地，距您和桑先生失踪已经过去了大约6个月的时间，中途我们找到了您，当然一开始您只有……躯干和脑袋，您的左臂和下半身是后续被找到的，对于您的另一条手臂，我们目前没有线索。”

“我可以提问么？”

“当然可以。”

“我也注意到了自己右臂的这个不寻常的创面，我的其他‘部分’原来都是这样的么？”

“是的，不过这种现象我们无法解释，从未见过。”

“这是‘投射同步再造’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可逆错误，导致的典型后果。”桑夫人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说出了一句冯岳根本听不懂的结论。

不仅是冯岳听不懂，他还没有意识到，就连反抗军中的顶尖科学家也不会听得懂这一句解释，其中最不正常的字眼，便是“投射同步再造”。

这个词……在至今的文中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桑夫人说出的，另一次则是……

“这么说，您与桑先生在失踪前就已经——”

“不，这种事情我们是不会预先知道的。只有出现所谓的躯体‘拼图化’，我才想到了原因。”

桑夫人的语气听上去就像在谈论学术，甚至是谈论天气，而不是在谈论自己身上发生的匪夷所思又毛骨悚然的事情。

冯岳忙问：“那桑先生他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或者，桑先生还是否……”

“活着？”桑夫人帮冯岳“问”完了这句话。

“对。”

桑夫人明显犹豫了一下，也许是思考猜测了一下。

“我不清楚，我真正意义上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这里，所以我并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虽然我很愿意相信我丈夫还活着。”桑夫人的语气很平淡，但表情却带着一份担忧。

“您刚才所说的那个投射，投射——”

“同步再造。”

“对，既然您因为‘投射同步再造’出现了错误而生出了这样的结果，那这个错误的后果是不是只有您这样的唯一一种形式？”

“不是，显然不是的。”

桑夫人缓缓吸了口气，又道：“我这样的状态是最幸运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整个人都消失了，不是指失踪，是指……表面意思的人间蒸发，你懂我的意思么？”

“就……我懂了。”冯岳也深吸了一口气。

……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

冯岳又开口了，他换了个别的话题。

“桑夫人，你们夫妇造访过很多反抗组织的据点么？”

“不多，不过也不少了。地球就只有这么大，再除去了联盟势力区，已经没剩多少地方可以让反抗军这样的组织存续了，所以应该不算少吧。”

“那，您知道北欧有没有什么反抗联盟的组织么？”

冯岳想到了自己和贝鲁奇中校所见到的那个神秘组织，找到了桑夫人两部分躯体的、神通广大的组织。

“有的，当然有，未被联盟明确规划的地区总会有反抗组织，北欧的小部分就算一块，不过那里只有一伙组织，虽然打着反对联盟的旗号，却从未和联盟正面冲突过。”

“旧世纪的芬兰北部算不算他们的势力范围呢？”

桑夫人细微地摇摇头道：“不清楚，我们夫妇俩只去过位于旧世纪瑞典中部的一处据点，而且并不能判断那就是他们唯一的据点。”

“他们的科技水平一直都很高么？”冯岳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桑夫人突然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冯岳，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原来我丈夫没和你们这一伙反抗军提到过这个么？”

“提到过……什么？”

冯岳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提到过，我们当年得到的那一具外星智慧生命的尸体就是北欧的那伙组织赠与的，没告诉你们？”

还没等冯岳反应与再问，桑夫人又接着反问了出来。

“他们是第一批反抗军，是最早的反抗组织，‘文化打击’之后，甚至在联盟都没组建起来的时候，在第一次‘神降’刚刚发生的时候，第二次‘神降’还没到的时候就成立了的组织。全球反抗军的部分科技复原工作都得到了他们的指导帮助。这些，你们不知道么？”

“还是……你，不知道么？”

今天的两章一起发了，就不拖到晚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