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风景比起世间任何的风景都要简单,都要直接,没有任何风花雪月也没有任何气势滔天。
只有一个布衣少年扬起手中长剑清袖起舞,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回归本源,叩问本心。
世间上最简单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却成了最美丽的风景,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
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她曾经抗拒过那道身影,那张少年的脸庞,那种让她发自骨子里的憎恶和厌烦的纨绔子弟嘴脸。
他有时笑的是那么温柔有时笑的又是那么的贱,但是当他拿起一柄剑时却是都会让她有些失神。
所以她在看见了对方面对蓝衣女子展露温柔的笑意时心中会有烦闷和恼怒。
在面对妖小妖提着刀追他砍他想要杀他时会有一丝快意。
但是挣扎到了今日,她的心境内深处那抹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异样感情被粉饰的越老越华丽,她觉得很美好。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那道风景真的很美好,那道风景里的少年真谓温婉如玉。
少女嘴角自嘲一笑,看着遮蔽了天空的阴影,她深吸了口气。
觉得手中的剑有些轻像极了当初陪伴那人起舞的萧萧落叶,当时他在舞而她在看,她终于记起了在第一次看见那副场景之时,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想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冲动,就像那些纷纷落下的枯叶。
即使凋零了生命之息也徘徊在他的脚边不愿离去,原来自己竟然也逃不过这一劫,于是她轻轻斩出了这一剑。
一剑过后,浩大的阴影被轻易驱散,顿时露出上方的悠悠白云,少女抬头望天笑容极美。
“啊!这是什么东西!”五岳府君的泰山大君嘴里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一剑似乎斩断了他的气息,斩断了他的身躯,更加斩断了他与老道士之间建立起的联系。
一枚铜钱再度从巨人口中喷射了出来掉落在地,和之前不同的是已然没有那抹玄妙的气息了。
巨人的身影缓缓化成点点星光消失不见,只有那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曾经昭示着他的到来。
“噗——!”张玄风心神巨震,似乎遭受到了反噬,佝偻的身躯骤然倒飞而出摔倒在地,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无法抑制。
他的头发开始变得极为苍白,最后竟是满头雪白,与此同时他的神色也逐渐枯老,最后赫然只剩下骨头包着皮,形态恐怖异常。
似乎被这一剑斩断了所有的生机,剥夺了为人的自由,老道士兢兢战战躲了数十年都要走的长生大道终究是于半路夭折,气息全无。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度的震惊。
赵嫣然一直在旁观,她无法想法刚才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一剑竟然彻底斩断了一个修行者余生的寿元,这是多么恐怖的一剑。
而更为恐怖的是夹杂在那一剑之内的剑意,那种形容寂灭却又滚烫着勃勃生机,那种冥冥生机盎然却又虚无湮灭的剑意。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过程竟然在一道剑意里全部演化了开来,这太过不可思议了。
陈勾鹤也是眼皮狂跳,虽然他屈膝盘坐在地面,但是对于战局一直时刻关注着,刚才那一剑的恐怖之处他比任何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他感受到了张玄风临死之前的不甘和恐怖,也感受到了那股生机被赤裸裸地剥夺无力反抗的痛苦。
这一刻,这个集荣耀辉煌于一身的奇男子心跳骤然加快,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之感。
但是这股感觉让他惊醒,以至于他迅速抚平那抹本不应该存在的感觉。
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是骄傲的,他不允许自己心里会有任何哪怕一丝的破绽,而害怕便是心灵的破绽。
他的道心无比坚定就像师尊曾经批语的那般,男子如龙,他怎会如此下作和不堪?
深深吸了一口气,男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斩出刚刚那一剑的白衣少女,心中狠狠记下了这张绝美的容颜。
心中开始计量着往后遇见其人的对策,另一方面还在思索着对方能不能斩出第二剑。
如果对方真能再使出那一剑,他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和耻辱,立刻掉头就走离开此处,一直到寻找克服那一剑的力量,然后才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同时对于玉泉山这座世外的超然大势力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和领悟。
但是结果是姜洛凝已经再也斩不出那一剑了,之前的临死危让她直面本心抽干了体内所有的气运才能如此完美的施展出那一剑。
此刻她却是无法入境,但是那股剑意却是清晰地刻印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也许她也未曾想过自己凝练出来的剑意竟会是如此一副让她内心羞怯地景象。
“你到底是谁!”赵嫣然踏出一步,看着屈膝盘坐在地面的男子厉声说道。
陈勾鹤此刻的目光没有放在蓝衣女子身上,他更多的聚焦在姜洛凝的身上。
待看见对方似乎卸了力道,心中不由地一松,只要对方无法再次施展出那一剑那么他便无惧。
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并不长,这位男子没有理会蓝衣女子的话,重新组合了之前被那一剑斩碎的心神,抬头望天淡然说了一句题外话。
“你们看,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