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君不知道为何对那个白衣书生着了魔,只要一外出,必定要往那个偏僻的院落中去,看着那个白衣书生一口一口喂吃那个垂老的武士,可是哪个垂老的武士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垂老的武士,都说武士活不过50,活过50的武士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这天她、冷霜、岳顺、乐才像平时一样除了武士殿便火速前往人自醉楼,没办法,美食这些东西,你一旦沾上了就很麻烦,戒也戒不了。
本来她们心情相当的好,但是还没进入人自醉楼,就迎面碰上了顾惜柳以及他的近身武士:齐焕、叶恒,谢晓风。当然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赵思君觉得大家镇静一点,彼此当做不认识就好了,反正洛城那么大,不是只有信守府的武士,何况都戴上了面具,刀柄缠上了布,谁认得谁?
冷霜点头同意,想昂首挺胸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她特么的,就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偏偏要看他一眼,就在这时候,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然后她终于见识了她的朋友们超凡绝伦的轻功,在一眨眼之间,赵思君、岳顺、乐才无声无息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公子,你认错人了。”冷霜白色面具下就是那具花重金买的透气极了的妖怪面具。她透着面具的孔洞看着他,一脸平静。
“陪我。”
冷霜一听这句话,更烦躁,自己都没时间练习刀法,哪有时间陪他。她见他依然紧紧抓着她的手,便耸耸肩,“你认错人了,我是妖怪。”一说完,便马上揭下面具,趁他惊讶的时候,迅速施展轻功驾着风朝着东边非影住的客栈走去。
齐焕一看到顾惜柳的冒出寒光的眼神便知道他的病又犯了,齐焕一向把顾惜柳的逢十一月必犯的病叫做孤独病,这个时候的顾惜柳才是让人可恨又可怜,每逢十一月,顾惜柳就会变成更加的冷漠,更加的残忍,这时候的他控制欲极强,尤其是谢晓风在旁边的情况下。谢晓风就是专修妖毒蛊的武士,最喜欢就是控制别人的灵魂,而最擅长的就是煽风点火和投其所好,在所有的武士中,齐焕和叶恒最恨最害怕的就是谢晓风。
“公子,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听话吗?一是死人,一是半妖半人,你为这个姑娘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她依然不听你的话,她现在不听你的话,以后会更加不会听你的话。我知道,你一向很孤独,需要她的陪伴,可是她看起来没有那么需要你,我有办法将她变成听话的人。”谢晓风来到顾惜柳的面前,温声细语道。
这一字一句正刺中顾惜柳的心。
这个时候的齐焕真的很想大骂一顿,当时他千方百计想和萧紫芽姑娘多聚一时,结果呢,几天后,顾惜柳就从谢晓风那里拿了一颗奇怪的丹药过来,齐焕就只能偷偷挤出时间才溜去萧紫芽的药馆,倘若有重生的机会,他打死都不会留在信守府。在他心中的公子排行榜,顾惜柳从来都是倒数第一。因为跟着这样的主人,你从来都不能有过多的自由。
自从去年开始,这个该死的谢晓风就在一直在纵容顾惜柳的这种控制欲,再纵容下去,任凭再多的近身武士恐怕都要遭殃,之前的陈忘天,就是突然莫名的失踪。原本他以为,公子不过是缺爱的表现,便故意撮合他和冷姑娘,这么一看,什么爱情都治不好了这个破病,而且还害了别人姑娘。不过仔细一想,顾惜柳哪会是缺爱,他那种人要风是风,要雨是雨,至于这种病的病因,齐焕猜测不过是不懂人间疾苦所致。他那时倒有机会逃走,不走只是因为他仁慈过度,竟然因为无意听到顾惜柳和工部一个老家伙说的一句话,“谷贵饿民,谷贱伤民。”现在想来也是后悔得要命。
叶恒也是冷眼盯着谢晓风,虽然他对冷霜没好感,但是他知道谢晓风口中的半妖半人,不就是把人变成妖怪一样吗,夺取人的灵魂,注入木头一样的灵魂,说的好听,就是活死人,难听一点就是半死人,亏他谢晓风可以想得出来。他自己怎么不拿自己的身体试验一番被人操纵的味道。这种半妖半人简直被制成妖尸还要凶残一百倍。
“给我。”顾惜柳冷声道。脸上毫无表情,就像被人控制了一样。
谢晓风脸颊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瓶子里都是一团黑色的涌动的液体,“把这个给她喝了,只要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是你,那么以后她就会很听你的话,而且她的身体不会发生腐烂,永远保持那么漂亮。只是你要在她昏迷的时候要念好困魂咒。”当然谢晓风隐藏了这些药物的最大副作用,就是这些漂亮的半人半妖身体只会冰冷无比,甚至会越来越僵硬。不过那具玩物倘若公子玩厌了,他可以为公子找另一个玩物。
顾惜柳接过那瓶液体,若有所思。
齐焕瞪了一下谢晓风,心想,公子就是不成熟,倘若劝阻不了,只能告诉冷姑娘算了,其实他挺希望冷霜当初可以留在长乐府,跟在温沦身边。
“公子,万万不可,你要慎重啊,这玩意吃下去,冷姑娘就不是冷姑娘了。”齐焕道。
“可是,她就会是一个听话的人了,永远安全听话地呆在公子你的身边。”谢晓风急忙笑道。
“我知道了,你们别再说了。”顾惜柳握着那瓶液体,缓声道,“我只不过想要她听话。”
齐焕只能在心中苦叫,惨了。他心中明白,如果公子想要某个人听话,这个人不久后就会要不变成死人,要不就失踪,要不就会被惊吓到半死。
齐焕13岁的时候,突然被自己父亲推荐照顾当时5岁的顾惜柳,后来他发现那只不过是父亲提前想退休的借口,当然当时齐焕只是16段的武士,他是亲眼看见这个公子用恶灵来对付自己的哥哥,将自己的哥哥吓到剩下半条命,要不是齐焕出手,估计当时顾子安早就活不过来。人之初性本善什么的屁话似乎在有些人身上就不适用,直到顾惜柳8岁的时候,逐渐融入萧一盼、朱伊柔、周安然、陆含还有目前已经失踪的白大公子的圈子里,这种情况才慢慢好转。所以齐焕一直很感激萧一盼、朱伊柔、周安然、陆含,尤其是朱伊柔,朱伊柔一直当顾惜柳为自己的亲弟弟。当然若是要换一个主子,齐焕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真正无忧无虑毫无心眼的公子,例如萧汉高。
叶恒看着走在前面的谢晓风和顾惜柳,在齐焕耳边低声道,“要是朱姑娘在的话,就好了。朱姑娘肯定有办法。”他真的是这么想的,每逢十一月,叶恒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去长乐府,甚至是放弃做一个武士,要不就是将谢晓风扔进火里面或者绑好送给陆笑之。
“朱姑娘当然有办法,不过这一去一回,冷姑娘早就死了。除非借用烈焰马或者那只丑鸟。”齐焕脸上的肌肉紧绷着道。
赵思君可没有按照他们的约定朝非影的客栈走去,她去了那个偏僻的院落。这一次,她在树上没有见到哪个白衣书生,她有点好奇,便走进那个院子,走到那个木屋前,看着里面白发苍苍的身影,只见那个武士躺在床上,双手垂下来,就像是一个已死之人,她站在木屋外,痴痴地看着,
那个年老的武士突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对无神的眼睛,盯着她,然后问道,“进来吧,武士。”
“对不住。”赵思君吃了一惊,然后慢慢迈进了木屋,问道,“你真的是武士?”
“现在不过是一个老头而已。”那个老人微弱地笑笑道。
“你是不是吸血怪物。”赵思君退后一步问。
“如果是的话,你一进屋,我就会把你杀了。”
“那个喂你吃粥的人是谁?”赵思君笑笑,向前一步道。
“我儿子。”
“儿子?”赵思君呆住了。
那老头慢慢走下床,指着床边的刀说,“我只是一个老头,早就不用刀了。”老头慢慢走出屋子,他动作很缓慢,时不时咳嗽几声,然后拿起篮子走到院子的枣树开始摘枣子。
赵思君才看清床边的那把刀的刀柄和刀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刀柄的标记都看不清了。“可是这样很可惜啊,武士的存在就是为了赢取对手。”赵思君道。
“不,武士本就不应该存在。那种杀戮,我早就厌倦了。”老头拿着一篮子的冬枣走了进来,“幸亏我原本是长乐府的武士,要这样活着也是容易。”他将洗好的冬枣放在一个盘子上递给赵思君,“你吃点吧。”
老头显然有点不开心了,便道,“你这样难道是怕我下毒吗?”
赵思君觉得他的眼神有点怪异,但是说不出什么,她正想拿起一个冬枣,门口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来是书生回来,赵思君身体一个激灵,迅速跑出木屋,急忙飞上墙头离去。
非影的刀法进步很慢,虽然每天花在学刀法的时间不短,可是就是进步奇慢。她的内心也是异常的焦虑,每天都在担心是否会有武士追杀,她巴不得将刀法练好赶快进入武士殿以求自保。可一方面,她总觉得自己哪怕学会了刀法,万一有武士追来,自己依然不是她们的对手,还是趁早进入武士殿最好。
她对冷霜道,“冷姐姐,要不你把我带进武士殿,我实在是很害怕有人来,让我做你的侍女。”
冷霜犹豫着,她知道杨管事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也知道赵阳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旁边的乐才看出她的窘迫,便道,“不可以,你得通过入殿考试。”
冷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些拒绝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越来越难说得出来。
“好,我知道。”非影虽心有不悦,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寒风吹起,寒意入骨。街上路人少了许多,酒馆的人哈着气饮着热酒,不亦乐乎。
乐才、岳顺、冷霜为非影买了些糕点便回去。
冷霜端着热粥和包子从膳房出来的时候,齐焕一把拦住了她,并把她拉到一边。
他一脸的凝重,眉头紧皱,冷霜见状,倒是先开口了,“齐焕,你找我是何事?”
“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跟你说清楚,这个月凡是公子让你吃什么东西,你都得拒绝,知道吗?”他一脸的严肃。
“为何?”冷霜倒是觉得莫名其妙。
“凡是到了十一月,公子的精神都有点不对劲,他想把你制成半妖半人,控制你的灵魂。”
“什么?不可能。他不可能这样做。”冷霜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明是一个温柔的人。
“总之你多加注意。倘若他给你那些黑色的液体,千万不能喝,喝下去会变成活死人,灵魂尽失。”齐焕也不多加解释便走了。
冷霜依然是不相信,直至顾惜柳把一瓶黑色的液体拿到她的面前,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把它喝掉。”她看着那些黑得发光的液体,想起了齐焕的话,不禁又失望又害怕。
“这是什么?”冷霜心里十分忐忑,问。她终于发现了这时候的顾惜柳看上去和既往的他完全不同,脸上毫无表情。
“我只是想让你变得听话。我没有错。”
这两句话让她不禁全身打了一个寒颤,她道,“我,不是一直很听你的话吗?”
“喝掉。”他依然是冷声道。
“喝了那就不是我。你不能让我喝。”
“我不管,你得喝掉。”
“为何?”冷霜拿起那瓶黑色的液体,紧紧捏在手中。
“喝掉。”依然是冷若冰霜的命令。
“我不喝。”
谁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喝掉。”
冷霜一把抱住他,把头贴近他的胸前,他身上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可是眼前的人却好像变得很陌生,很陌生。
她依然柔声道,“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不要让我喝掉,好吗?你告诉我,喝掉这个,是不是会变成活死人。”
“那样你才会听我的话,把它喝掉,我要你把它喝掉。”他的右手依然紧紧抓住她的左手腕。
“要不你先吃点包子。”冷霜忍住泪水道。
“你不喝,我不吃。”他依然不依不饶道。
冷霜浑身发抖着,心如刀割,但同时一种愤恨从心中慢慢生出,他凭什么能这样做,凭什么要这样做,她低声道,“你把我的手放开,我喝,好吗?”
顾惜柳望着她,他的嘴角似乎有浅浅的笑意,可是那双眼睛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放开了手,冷霜退后两步,她猛地拿起旁边的白盏,将里面的温茶朝着他的脸一下子泼了过去,然后拔腿就跑。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心中一股闷痛,眼泪开始不住地流,她把手中的液体埋在一棵树旁。然后坐在树旁开始痛哭。
她不断想着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又恨又委屈。
她猛地想到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或者可能就要被处死,这辈子根本就不能再当一名武士。她朝着西边的侧门走去,想着自己或许应该离去,可是去哪里,她一片茫然。
她想着要不要跟赵思君他们道个别,可是心中不愿把这件事说出去。
她突然又想再看看他的样子,她思绪万千,想着自己刚才是否太过分了,是否已经再耐心一点,想着他到底还饿不饿,他会不会因此恨上自己,反正那瓶液体不是已经被她埋了吗,难道他还会有第二瓶吗?想到这里,她便急急往回跑.
她在湖边一棵树下发现了他,他双手抱着膝盖,浑身微微发抖,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直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冷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只觉得一阵心疼,她走上前去,跪坐在他旁边,轻轻抱着他,她柔声说“对不住,对不住。”
顾惜柳睁大眼睛,漠然地盯着她,缓缓道,“你是不是很厌恶我?”
冷霜心房一颤,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她久久地瞧着他的脸,确定他不是说笑,便认真地说,“倘若你能喜欢我,我便是心满意足了,为何还能厌恶你?”
“你说的可是当真?”他猛地抓住她的双手,重复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真,我们进屋聊可好,这边冷。”冷霜是真觉得冷,寒风入骨,教她浑身一抖。
“好。”他点点头,跟着她重新入了房间。
厅室桌上的食物动也没动过,冷霜拉着他在一旁坐下,“都凉了,我先去把它们热好,再拿过来,可好。”
“不用,放下。”他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抱我。”
冷霜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命令般的语气,她无法,只得双手抱住他,她抬起头,浅浅在他冰凉的唇上印上一吻,“要不我帮你宽衣,你该歇息了。”
他猛然倾身将她放倒在地上,呼吸喘急,迫切地解开她的衣服,冷霜一惊,但很快她眼前掠过刚才月光下那个孤独的他,举起的手又再次垂了下来。
他见她不曾推开他,那股想要占有她的欲望更加强烈,他用湿热的舌头舔吻着她的嘴唇,她的脸,她的耳根,
她觉得浑身发热,羞窘万分,但是依然没有推开他。她知道她应该抗拒他,她想过倘若不抗拒他,或者她可能会死于疯狗的追杀,但是她就是不想抗拒他,她只是紧紧握紧了他的手腕。
他根本没办法思考,只是放纵地吻着她的唇瓣,然后肆意地占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