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小悠睡得迷迷糊糊的,挣扎着翻身起来,咕哝着唤来了圆圆扁扁,圆圆端来水给小悠净脸,净过脸后,才清爽了些。
“小姐,这里有书信。”
扁扁给小悠整理床榻时,在枕边发现了一封书信。
小悠接过来,看完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祁玄墨通过密道过来,她居然又不知道!这睡眠质量究竟是有多好?
这条从祁玄墨寝殿通往小悠房间的密道是祁玄墨在国丧期间命人开通的。
国丧二十七月,祁玄墨思念成狂,却又不能出宫来见小悠,一代国君不论是招臣女进宫还是出来见一个臣女,总归是不妥的,为了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祁玄墨打通了这条通道。
祁玄墨第一次通过这条通道来见小悠那天,也是一个夜晚,那会儿小悠刚入睡不久,还没有陷入深度睡眠,察觉到有人偷偷摸摸爬上自个儿的床时,小悠屏息以待,感觉身边的人刚躺下,小悠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把那人死死蒙住,整个人压在被子上,把被子里的人一顿暴打。
之后,一来二去的也就习惯了,祁玄墨经常在深夜独自徒步走来,悄悄爬上床。第二天小悠还没醒的时候,又悄悄的回去。有时候,小悠会故意熬着夜等他,等他来了和他说几句话。每日的奏章琐事以是让祁玄墨焦头烂额,可是还是不能让想小悠的脑袋有一丝的抑制,只要闲下来,心里面就钻心的想。想见,想念,即使不能说上几句话,看到你,便也足够了。
……
祁玄墨刚劲的笔锋跃然在纸上。“小悠,今日围场巳时设宴,款待夷绒使节团,念你!”
小悠看着最后的两个字,心里美的直冒泡儿。美完了,扭头对圆圆说:“圆圆,把我啊爹送我的那套骑射服拿来。”
那套骑射服,是萧风找北疆最好的裁缝用蜀锦缝制的,无论是色泽还是走线都是一流的。这夷绒出使,祁玄墨又在围场设宴,夷绒人善骑射,这次肯定少不了要较量一番。小悠是一个静不住的性子,有这样的热闹,哪有不凑的道理?祁玄墨故意没往将军府递帖子,而是留了书信,就是让小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如果是大张旗鼓的递来帖子,皇上递的帖子启能推辞?可是,如果是留了书信那就无妨了。虽然知道,小悠是铁定会去的,可是还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小悠的想法,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围场上,酒桌摆了一长排,训练有素的士兵把围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祁玄墨坐在主座上,看着底下的大祁士兵和夷绒士兵进行搏击。
两国的士兵均赤着上身在下面近身摔跤,精壮的上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汗水,大祁的士兵没有夷绒人那么夸张的肌肉,但是看起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弱!敏捷度,技巧,均在夷绒士兵之上。
一番较量后,二十对参赛者,大祁赢了十二对,夷绒赢了八对。相差虽不大,可也让纳兰吉奕气了个够呛。
“纳兰王子,练武之人彼此较量,有输有赢,万万不要放在心上才好。”祁玄墨看着纳兰吉奕吃瘪的脸,嘴上又刺了一刀。
看着纳兰吉奕黑成锅底的脸,愉悦的勾起了嘴角。
“这个腹黑男!”小悠远远的看着祁玄墨愉悦的脸,笑骂了一句。
坐在小悠身边的祁玄煜听着小悠不自觉发甜的话,心里有些发堵。不自觉发抖的手指让杯子里的酒泛起一层层涟漪,闷闷的仰头干了一杯。似乎,小悠现在已经远的让他连衣角都碰不到了。第一次,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恐惧心理。他想靠近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而不是现在这样,让她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输了一切可能。可是,他又怕,怕自己表明心意后,小悠会脱口而出拒绝的话,让他以后连接近她,和她说话相处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可怜呢!
纳兰吉奕突然发现,祁王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在看一名女子,看完还不时的勾勾嘴角,虽然弧度轻微的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可是那眼里满的快倾出来的宠溺却是藏都藏不住的。
纳兰吉奕顺着祁玄墨的视线看了过去。是一个一身红衣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有着明媚笑颜的女子。
突然一计涌上心头,夷绒人争强好胜的本性在纳兰吉奕的身上凸显的淋漓尽致。他怎么甘心夷绒人在单打独斗下输给大祁这些白面书生?简直是耻辱!
“祁王,早就听闻祁王文武双全,敢问祁王可愿与我较量一番?”
“纳兰王子,祁王乃我国之根本,你怎可提出如此无礼要求?”张丞相一听纳兰吉奕要与祁王较量,急忙上前否决道。
“哦?抱歉抱歉,我夷绒人没那么讲究,今天是我妄言了,还望祁王海涵。莫往心里去了。”虽是退让抱歉的话,却暗戳戳的讽刺着。
祁玄墨一挑眉迎了上去:“纳兰王子那儿的话,不就是较量一番吗?有何不可?”
“皇上,您乃万金之躯万不可如此啊!”张丞相一听皇上要应战,整个人都炸了。
纳兰吉奕无视掉旁边的张丞相,接着说道:“我夷绒人善骑射,更善于对移动之物的骑射,在我们那里,有一个很受青睐的玩法。虽然,以我族人所擅长之处来较量,的确对贵国有些不公平,可……”
祁玄墨打断纳兰吉奕的故作姿态,直言道:“绝无不公平一说,我们大祁虽然不是以捕猎为生,可是这骑射之术却也不弱,纳兰王子,什么玩法?不如说来听听。”
纳兰吉奕:“让心中重视之人,以口衔花,策马移动,然后搭弓射箭,在不伤人的前提下,射下那人口中的花朵,则为胜!”
祁玄墨有一瞬间的怔忡,心中重视之人,如今能让他重视的,除了自己的母后就是小悠了。母后自父皇驾崩后,就一直在诵经祈福,今日也未曾到场。
“祁王,请问您心中重视之人是?”
纳兰吉奕不给祁玄墨任何反悔的机会,紧盯着祁玄墨问道。
祁玄墨一时不语,要不然,随便找一个人代替?或者,让张丞相来代替?心中正盘算着,纳兰吉奕起身道:“既然祁王拿不定主意,那我来选择如何?”说着,他竟直直朝小悠走去。祁玄墨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般,脖子僵硬的转了过去,看着纳兰吉奕离小悠越来越近!可恶!自己竟然进了他的圈套!已经在众人面前接下了纳兰吉奕的挑战,作为一国之主,祁玄墨自然不能退让,可是,要自己搭弓射向小悠?绝无可能!
一番踌躇后,祁玄墨定了定心神,接下了这番挑战!
不就是比箭术吗?有何难?
夷绒人这边,自然是纳兰吉汐作为持花人上场。上场前还特意风情万种的看了祁玄墨一眼。
有侍女上前来,给两人递花,盛开的正好的血红色玫瑰,被两个风格迥异的女子握在手中。
纳兰吉汐抬着她高傲的下巴,对小悠说:“我哥哥可是我们草原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一次,你们必输无疑!”
说着,把花衔在嘴里,双腿一夹马腹率先进了围场。小悠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紧接着也衔了花追了上去。
偌大的围场上,一白一红两名女子,自在的在围场上策马起来。
纳兰吉汐握着缰绳的手心微微的沁出了一层薄汗,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哥哥的实力,在草原时也曾和哥哥玩过这个游戏,可是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发颤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鲜红的玫瑰就在自己脑袋的咫尺之处,自己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稍有差池就会被一箭贯穿脑袋,当众香消玉殒。
可是她内心里的高傲,不允许自己打退堂鼓,不允许自己在祁人面前露怯,当然,她也希望那个身穿玄色华服的男子能够看到她的勇敢和无畏。总之,硬着头皮上吧!
反观场上的小悠,白莹如玉的贝齿轻轻咬住淡绿色的花径,红艳似火的玫瑰印在白皙的脸庞上,更是衬得她肤白胜雪,明艳动人!轻松勾起的嘴角让人看不出来她是否有一丝的紧张。
她相信高台上那个男人,相信他不会伤自己一分。即使,真的失误了,她也愿意为了他,把自己的性命拱手让出。
相对于小悠的轻松欢快,台上的人皆是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祁玄煜握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杯里的酒洒了一桌!心脏在胸膛里发疯似的乱撞,原本红润的脸庞此时却是白的骇人,平时满含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正恶狠狠的盯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祁玄墨。
他不懂,祁玄墨明明是那般的看重小悠,为何会让她冒那么大的风险!难道他就那么有把握能赢?或者说,在他心里,如果江山和小悠有冲突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舍了小悠吗?
心里焦躁万分,却无能为力,祁玄煜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场上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小悠,我想得到你,想要保护你,我希望你快乐。或许,至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