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周围有许多人影在眼前晃荡。
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同时有一股冰凉的气机随着手臂经络一路蔓延向自己的全身各处。
他没有睁开眼,只听自己老爹有些焦急地问着身边的人道:“陈姑娘,你看犬子他……”
陈靖音运转法力到苏扶的身体中检查了一下,随即将苏扶的手腕轻轻放下。
“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昏迷。”
苏大善人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见苏扶还是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随即又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他为何还昏迷不醒?老夫就这一个儿子,而且是一脉相承,香火不盛,若是他再出个好歹,老夫岂非白发人送黑发人!哎~”
他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将孤月在一旁道:“苏老爷还请放心,我师妹得了师门真传,对于医道还算颇有心得,有她在令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虽嘴上说的谦虚,可看他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显然觉得自己师门的医术独步天下。
“希望如此罢!”苏大善人也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他只是一心盼着苏扶能够安然无恙地醒过来而已。
上次扶儿便是不小心落入护城河中几乎丢了性命,即便后来醒过来,可许多事已忘却了。莫非这次还要重蹈覆辙不成?但无论如何,只要他好端端地,哪怕是不认得自己又有何妨。
苏扶一直闭着眼睛偷听他们说话,对于将孤月那厮的傲气却是佩服得紧,一提到师门他便恨不得将眼睛抬到天上去,怕是个走路都能撞墙的主儿。
想到这里他面上忍不住一抽,这时一直关注着他的陈靖音道:“他快醒了。”
苏扶没想到居然被这女人发现了,自然也不好再装下去,只好缓缓地睁开眼睛,并且用手揉了揉脑袋,一脸迷茫地看了看四周,随即道:“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四周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大善人急忙凑上来,一边指着自己一边问道:“扶儿,你怎么了?我是你爹啊!”
“爹?”苏扶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记得……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苏大善人按回床上。
“这里是你家啊!你刚落了水,现在身子还虚着,就好生在床上歇着吧!等过些日子好了再出去透透气。”他红着眼眶轻轻说道。
“我家?”苏扶喃喃道,却是听了苏大善人的话又躺了回去。
将孤月一脸狐疑地看着苏扶,不相信地问道:“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苏扶看了他一眼:“你?”
“对!”将孤月点了点头,他总觉得这家伙是在装模作样,不过是落了水而已还真能失忆?
苏扶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半晌后还是摇头道:“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什么?”陈靖音淡淡地问道。
苏扶愣了愣,随即迟疑道:“似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然后……然后被逼下水的……”
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可是苏大善人却是听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苏扶连他这个爹都不记得了,居然还能记得自己是被人逼下水的,可见他的执念很深,甚至对于他这个做爹的也是有所怨恨的。
“上天啊!我苏峤自认生平没做过恶事,扶危济困,从不与人结怨,虽不敢说德济天下,却也算是泽荫乡邻,无愧于天地祖先。可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苏家,一次次地欲置吾儿于死地!”苏大善人愤然高呼,捶足顿胸不止。
旁边的陈靖音与将孤月便有些尴尬了,与其说这苏大善人在质问上天,倒不如说是在质问他二人。毕竟,此事说到底与他二人脱不开干系,苏大善人摆明了这是在指桑骂槐,意有所指。
将孤月向来性子傲,不屑于和人多解释什么,只是眼前这口黑锅可不能白白扛了。
“苏老爷,此事并非——”他刚要说话,却被陈靖音拉了拉衣角并且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让她来。
将孤月虽是不解师妹有何用意,可是出于对师妹的信任,他便只好哼了声,强忍着没有说话。
陈靖音面无表情地看了床上的苏扶一眼,仍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见她看过来还冲着她笑。她没有多话,只是平静地道:“其实我有一法,可让他恢复如初。”
苏大善人一听,当下面上一喜,一把握住陈靖音的手臂道:“陈姑娘当真有此等仙术?”
“道门素来喜收录天下仙法秘术,区区失魂症自是手到擒来。”陈靖音敛了敛眉,对于苏大善人的怀疑很是不喜。
将孤月却是一愣。道门虽是网罗了天下不少秘术,可这都是针对修行者的,于凡人失忆却是不实用,邪魔外道倒是有这种邪术,可他们也没学过,何以师妹会如此说?
等等!方才师妹说的是失魂?!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陈靖音,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苏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大善人对于眼前这位陈姑娘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她向来说一不二,从无虚言,所以还是信得过的。
“既然如此,那便麻烦陈姑娘了。方才实在过于担心犬子,是以可能有些失态,还望陈姑娘与这位仙师莫往心里去。”他拱了拱手向二人道歉。
陈靖音知他说的是方才埋怨他们逼得苏扶落水之事,此事并非一人之错,所以她不想多作解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自怀中摸出一只百宝囊。
苏大善人与将孤月退开,让陈靖音放手施为。
陈靖音也不客气,从百宝囊中摸出一卷小布包来,她将那布包摊开,露出里面的一根根金针。
苏扶一直愣愣地看着她从那布包里抽出一根牛毛粗细的金针,约莫一指多长,上面还涂着不知名的药汁,绿油油的。
他眼角忍不住一阵抽搐,这时又听陈靖音在他耳边淡淡道:“此针乃我师门所传之道家十三针,功效神奇,于人头顶十三处穴道下针,只是会有些痛,苏少爷可忍着些。”
卧槽!这女人分明是想要了他的小命啊!这针要是从头顶上扎进去,而且是十三根,他估计早都一命呜呼了,更何况那针上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