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此次重伤,昏迷了好些个日子才转醒。
“天哪,小姑奶奶,你终于醒了。”冰烟红着眼睛,“我还以为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睡下去呢,真的吓死我了。”
“我没事。”离落挣扎着想坐起来。
“千万别动。”妙竹疾步走过来,“你可千万不能乱动,你本就有伤,又受了二十七鞭刑,伤上加伤,若不是有药仙护住你,只怕……”语气哽咽,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了。
“我去告诉其他人你醒来的消息。”冰烟站了起来,“这段时间大家都轮番照顾你,今日正巧是我们二人,她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若是知道你醒了,必然都是高兴的。”说罢,便小跑了出去。
妙竹坐在离落的床边,给她喂了一些水,看着离落虚弱的样子,眼眶也红了。
“我们都晓得你是好胜的性子,却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敢与殿下对着干,殿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端起一旁的药碗,“瞧瞧你刚来天机阁时,一脸自信的模样,再看看你现在,这般样子,大家都很痛心的。那日殿下将你抱回来的时候,你浑身是血,气息若有若无的,若非药仙来得及时,你的小命儿,只怕早就没了。”
夜亦宸送她回来的?
她似乎隐约记得有人抱了她,还说了一句很莫名的话,难道真是夜亦宸?
离落的眼睛瞬间瞪得巨圆。
“别瞪了,眼睛本来就大,再瞪下去,就真见不得人了。”妙竹好气地戳了戳离落的脸。
司命一行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
除了司命以外,其他人都围在离落床边嘘寒问暖,唯有司命一人冷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待说的差不多了,司命便赶人了。
见所有人都出去了,司命才转回头看着离落。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凤族。”司命声音甚是平淡道。
该死的司命!你没事跑去凤族做什么?
离落无声地用眼神控诉。
“你猜,凤族现在在干什么?”司命一脸狭促。
离落气的要死,明知她现在根本说不了话,还一直吊她胃口。
“凤族很热闹,很多人在办喜事,其中就包括你的大哥,凤族的大殿下凤离渊。”司命捡了一张凳子坐下,接着道:“他们听说你在九重天,甚是开心,希望我能让你在九重天多呆些日子,免得回去祸害他们。”
离落一脸悲愤,这是亲爹、亲娘、亲姑姑、亲哥哥吗?
“哦,对了,你二哥也回去了,听说你不在,高兴得不得了。”
司命就那么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在凤族的所见所闻,眼见离落脸上的悲愤神色愈浓,终于止住了话头,叹了口气,“说实在的,九重天并不适合你。”
离落闻言愣住了,不言一语。
是啊,自她来了这九重天,好像真的惹了不小的麻烦,九重天上的神仙本就死板,自己这性子,很容易就触到了他们的逆鳞。就像这次,若是放在凤族,也不过是父帝的一顿责骂,可在这,自己却连小命儿都差点搭上。
“我们都知道,你性子就是这般,怕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可你这性子,在九重天怕是要吃亏啊。这里不比凤族,在凤族你是尊贵的小帝姬,你若是做错了,自然是有人护着你;可这里是九重天,先不说你还瞒着身份,若是再惹了谁,我也是帮不了你的。”司命看着离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只留离落一人躺在床上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
养伤期间,夜亦宸倒是再也没找过离落的麻烦,这件事看起来表面上好像就这么结束了,直到南荒帝君带着乐萱公主来到九重天为止。
乐萱公主知晓这个话本子自然是喜不自禁。她倾慕夜亦宸很多年了,只是苦于夜亦宸总是不愿搭理她,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单恋而已。乍一见话本子,顿时心花怒放,心里有了主意,于是跑去哀求自己的父君,言辞间透露出自己的确是被夜亦宸“辜负”了,恳求父君带自己去面见天帝,为自己鸣冤。爱女心切的南荒帝君二话不说,立刻带着女儿上了九重天。他说那话本子里的都是事实,自己的女儿确实是被夜亦宸所辜负了,所以恳请天帝,为自己的女儿做主。
天帝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便说了句客套话,问南荒帝君想要如何解决。
谁知那南荒帝君一脸正色道:“小仙虽地位、声望不及殿下,但也就这一个女儿,决不许她受了委屈,既然殿下辜负了小女,那就请殿下对她负责,不然,不仅对小女的声誉不好,只怕对殿下也会有影响。”罢了也不问夜亦宸的意见,直接看着乐萱公主道:“乐萱,你可愿委屈一些嫁与殿下?”
乐萱公主便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切由父君做主。”
“那便请天帝下旨赐婚吧。”南荒帝君挺直腰杆,说话底气十足,好像事实就如他所说的那般。
敢情这是来逼婚的?
夜亦宸的眉头紧皱,周围的神仙也开始窃窃私语。
“帝君所言,本君不敢苟同。”夜亦宸向前一步,“本君与乐萱公主,并无任何关系。一切缘由,皆因一名与本君有些恩怨的天机阁仙娥而起,造谣的仙娥已受了鞭刑,以示惩戒。请帝君莫要因只言片语而混淆黑白。”
“这么说,殿下是不认账了?”南荒帝君微眯眼睛,“殿下不怕传出去不好听吗?”
“帝君不必恐吓本君。”夜亦宸看向司命,“司命星君那里,有所有人的命簿,一切是由皆可在上面寻到,不妨帝君去翻翻?”
“好了,此事本帝也有所耳闻,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帝君不必当真。若乐萱公主真觉委屈,有何要求,本帝尽量满足。”
“天帝,乐萱自幼时便倾慕殿下,恳请天帝准许乐萱嫁入元辰宫。”乐萱公主跪在地上,边哭边乞求道。
“这……”天帝也犯了难。
“本君的元辰宫,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夜亦宸终于耐不住火气,冷声一言,转身离开了大殿。
“他……”南荒帝君的脸色甚是难看。
“罢了,事实究竟是什么,乐萱公主该是最明白不过。公主倾慕宸儿,本帝可以理解,念在南荒帝君功劳甚大,乐萱公主此事,本帝不予追究。”看见夜亦宸离开,天帝也没了好脸色,“帝君,请回吧。”
南荒帝君看了一眼不成器的女儿,此时也明白了,是自己的女儿单相思,想嫁进元辰宫,骗着自己来演了这么一出荒唐至极的戏,随即恨恨地瞪了一眼乐萱公主,拂袖离去。
天后走过来,扶起还跪在地上哭泣的乐萱公主,语重心长道:“本宫知道你是倾慕殿下,但怎可被爱蒙昏了头?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这一闹,不仅害得你父君失了面子,更损了你的名誉,该怎么做,本宫不便细说,你心里该有主意了,对吗?”
乐萱公主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当日,乐萱公主便跪在元辰宫门口请求面见夜亦宸,等了许久,夜亦宸终究是露了脸。
“乐萱以为殿下恼怒,不愿再见乐萱了。”乐萱公主哭了许久,眼睛通红。
“还有何事,说吧。”夜亦宸不甚耐烦,之前他还客客气气地对待她,谁知今日差点着了道,自然是没了好脾气。
“乐萱当年甚小,不懂事,惹怒了九重天上的瑞兽,若非殿下相助,只怕乐萱早已命丧黄泉。自那以后,乐萱便仰慕殿下了。乐萱自知身份卑微,但也努力地练习琴舞,只盼有一日殿下能看见乐萱的好。可惜这一日终究是盼不到了。”乐萱公主垂目望着地面,面上一片凄然。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夜亦宸微微皱眉。
“殿下可有喜欢之人?”乐萱公主突然抬起头看着夜亦宸,“若有一日,殿下有了所爱之人,可否引乐萱一见?乐萱想知道,能被殿下所爱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不等夜亦宸回答,乐萱公主便起了身,“乐萱今日所为甚是失礼,还请殿下念在乐萱年幼饶恕乐萱。”说罢,便退下了。
夜亦宸仍沉浸在那句“殿下可有喜欢之人”中,为何听到这句话,眼前浮现出的是那张苍白却又倔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