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
三个月,时间并不算很久,但却发生了诸多事情,以至于整个京城那个都处于惊动之中。
四月初六,是个良辰吉日,这一天,三王爷夏侯霖正式迎娶卫国候千金为正王妃,婚礼盛大,整个京城都热闹非凡。这场盛大的婚礼,使三王妃卫氏成为整个京城最受女子羡慕的人。据说,三王爷对三王妃宠爱非常,大婚后将近两个月里,夜夜宿在三王妃的院子里,以至于三王妃在三王府得了个独宠的名头。六月初时,三王妃有喜,三王爷夏侯霖有了第一个孩子,激动之余,对王妃的宠爱愈甚。
皇帝夏侯殇对于夏侯霖的嫡长子甚为关注,特命身边的太监总管往三王府送了许多调养身子的药材之类的。一时之间,三王府的荣耀远胜于太子东宫。
三天前,皇后清贵妃生辰,皇帝夏侯殇在宫中大摆宴席,全邀众臣携家眷参加。三王爷夏侯霖携三王妃卫氏一同出现,夏侯霖将卫氏护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证实了三王爷的用情至深。岂料,宴席上险况迭生,先是冷宫一角失火,引起了宫人的混乱;紧接着,三王妃中毒,毒性之强,使三王妃卫氏当场毙亡,一尸两命;皇帝夏侯殇遇刺中毒昏迷,冒充太监的刺客当场咬舌自尽,夏侯殇虽救治及时却也三日未醒。霎时间,整个皇宫和京城陷入了混乱之中。
皇后大怒,命大理寺倾全力调查幕后真凶。然而,所有事件的矛头直指东宫,太子夏侯霆被禁足,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乃至京城,陷入了风声鹤唳的局面。
尚浅夕坐在院子里,拿着宁生交给她的字条叹气不已。
三日前的那场宴席,尚云景并没有带她前往,说是她上次冲撞了圣上,罚她在家思过,所以她并不清楚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三王妃卫氏毙亡,三王府一片缟素,夏侯霖整日酗酒思念卫氏,为母子二人的离世痛哭。宁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给她递了一张字条。
这三天里,因为皇帝还未清醒,所有出席的朝臣极其家眷全部留在了皇宫之内,不得回家,以至于现在太傅府除了她,就只剩尚云景的几房侧室和庶子庶女。
尚浅夕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他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据他自己说,他的夏侯霖的隐卫,名唤隐七。
“他很伤心吗?”尚浅夕拿着字条,看着上面写的那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为别的女人伤心,还要自己去安慰,心里想来都不会舒服就是了。
“是。”隐七言简意赅,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尚浅夕所谓的“他”指的是谁。
“那我能做什么?写张字条给他吗?”尚浅夕挑了下眉,语气毫无起伏地问道。
“可以。”
“你能告诉我,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尚浅夕将手里的字条放在石桌上,“若我不知道情况,我要如何安慰他?”
“圣上还未清醒,皇后下旨封闭皇宫和京城,任何人不得进出,直至圣上转醒。因为王妃过世,爷请旨出宫为王妃办丧事,现在也只是停棺府中,还未发丧,只等圣上醒来,开放京城。”
“太子那边呢?”尚浅夕其实不是很相信这些事会是太子做的,因为在她眼里,虽然太子性格暴躁,但从来就不是冲动的人,相反,他很能算计,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处变不惊。一直以来,虽然夏侯殇的几个儿子都很优秀,但太子的东宫之位始终稳固不变,此时太子若是做了这事,对他只有坏处没有益处。她相信,以太子的计谋,这些事应该不是他做的。
“太子别幽禁东宫,但为喊冤,只是闭门不出。”
尚浅夕点了点头,这才是太子此时应该做的事情,现在他越解释越喊冤,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做贼心虚;他此时不言一语,等夏侯殇醒转时,其实就已经可以将他从这件事情里面摘除了。
“好,我写张字条,你带回去交给他。”尚浅夕起身,回房间里拿起笔写下了一张字条。写好后,走出来交给了隐七。
隐七接过字条,行了一礼,转眼间消失了踪迹。
三王府。
夏侯霖端坐在书桌旁,眼神清明,没有丝毫醉酒的意味。手边还放着几个音节空了的酒坛子。
“爷,您还好吗?”宁生站在书房门口,却也不敢进去,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滚——”夏侯霖怒吼一声,声音里饱含痛苦和醉意,神色却一如往昔。
听见外面安静下来了,夏侯霖这才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伪装,就是将你自己都能欺骗了,这样,旁人才不会对你起疑。他不知道现在这样子是不是骗过了自己,他只知道,其实卫氏死了,他还是有些难过的。
他还记得,洞房之时,他拿着喜称,挑起了卫氏盖头的那一刻。都说女子最美的时候就是出嫁的时候,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盖头下的卫氏很是娇媚,脸上满是羞意和爱慕,用那双眼睛,偷偷瞧着他,欲语还休的模样成功取悦了他。洞房那一晚,他很满意,他犹记得当身下的女子从女孩变为妇人的时候,从眼角流下来的那一滴眼泪,当时他就想,即使他不爱卫氏,让她留在身边也不错。
玉怜惜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他是知道的,如今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都是他的人,户部已经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为了稳住户部,玉怜惜有一个孩子傍身也是有益处的。但是,三王府需要一个嫡长子,所以卫氏必须要在玉怜惜之前怀孕。为了这个打算,他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日日宠幸卫氏,也让人给卫氏准备了生子的秘方,卫氏全当他盼孩子已久,就欣然接受了。秘方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令人嗜睡,所以,后半个月的时间里,夏侯霖一直都是前半夜宠幸卫氏,待卫氏睡熟后,夏侯霖就去了玉怜惜的院子,待宠幸完玉怜惜后,再回卫氏的院子陪着卫氏。以至于卫氏一直未曾觉察到,自己的枕边人半夜曾经离开过。玉怜惜向来都是即使得了宠幸,也不会对外夸耀的人,夏侯霖对她很放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卫氏月初时,被太医诊出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他这才安了心。
其实,那一天宴席时,卫氏有些不舒服,本来是不准备去的,但他不愿在太子面前落下把柄,执意要带卫氏前去,他桌前的那杯酒原本无毒,是他偷偷命人在里面放了毒的,他本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用中毒来构陷太子,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毕竟有南楚毅在,他也死不了。谁知,将酒杯端上来的宫女弄混了,误将有毒的酒杯放在了卫氏面前,待他发现弄错时,卫氏已经饮下了那杯酒。她怀有身孕,身子本就不如平时,毒发之时顷刻间就去了,都未曾跟夏侯霖说上一句话。
夏侯霖自嘲地一笑,这就是所谓的害人不成反害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