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闻声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父女俩。

慕容笙歌变了，他不再是记忆中那般风姿绰约，面容憔悴，依稀可以看见病态，身子比起以前，更显得弱不禁风了些。

轻暖乖巧地站在慕容笙歌身边，咬着嘴唇，看着离落，强忍着眼泪。

五年了，她离开五年了。

慕容笙歌慢慢走进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却没有说一句话。

“母后？”轻晖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母后不跟父皇说话？是不是母后生父皇的气了？想到这里，轻晖伸出手抓住离落的衣袖，摇了摇，“母后，您不要生父皇的气了，好不好？晖儿会很乖的。”

离落闻言低下头看着轻晖，心里一痛。这孩子，也太敏感了些吧，不过，没有娘亲照看着，他会这样担心倒也说得过去。

“傻孩子，母后没要生气。”离落笑了笑，摸了摸轻晖的小脑袋，带着轻晖走向了慕容笙歌。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离落微笑着，脸上的笑容却带有一丝疏离。

她不再是尚浅夕了，对于慕容笙歌的那份感情，也早就没有了，现在的慕容笙歌，与她凤离落而言，也只是陌生人而已了。

看见她眼里的疏离，慕容笙歌身子一晃。

她，竟然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吗？

“母后！”轻暖冲了过来，扑进离落的怀里，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离落叹了一口气，抱着了轻暖。无论怎么样，对待小孩子，她还是很温和的。

待轻暖哭够了，离落这才开口道：“我今日也是恰巧来了这里，看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说罢，蹲下身子，直视着轻暖和轻晖道：“你们以后要乖乖的，听父皇的话，不要惹他生气，对皇祖父和皇祖母也要更尊敬些，记住了吗？”

“你什么意思？”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的慕容笙歌，听完这句话，立刻跨前一步，拉住离落的手急忙道：“你还要走？”

“放肆！”眼见有人拽她，离落突然爆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道。

慕容笙歌愣了愣，下意识地放开了她。

离落这才反应过来，她抿着唇，没有说话。身为凤族的小帝姬，她向来是很抵触除了家人之外的其他人触碰自己的，慕容笙歌与她而言是陌生人，所以她才会无意识地那么做。看见慕容笙歌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受伤，她却无话可说。

“你既不喜欢我碰你，那我就不碰了。”慕容笙歌缓缓往后退了一步道，面上还是如往常般温和，眼底却是绝望和难过。

“你究竟是谁？”

正当场面变得有些尴尬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萧太后站在门口，神色莫测道：“哀家如果没记错，皇后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还是死在皇上你的怀里的，不是吗？”

“这……”慕容笙歌愣了愣，他方才看见离落很是兴奋，居然忘记了尚浅夕眼睛过世的真相。他转过头看向离落，她究竟是谁？

“轻暖，轻晖，你们过来！”萧太后一出声，两个小家伙就立刻跑了过去，警惕地看着离落。

他们的母后已经过世了，这个女人是骗他们的！

“我……”离落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好像无话可说。

“顾嬷嬷，你觉得，她可是你家小姐？”慕容笙歌看向站在萧太后身边的顾嬷嬷，急切地问道。顾嬷嬷可是从小看着夕儿长大的，对于夕儿，她绝不会认错！

顾嬷嬷细细打量了一番离落，摇了摇头道：“她不是我家小姐。”眼见众人一副迷惑的样子，这才继续道：“我家小姐性子温和，而这位姑娘，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尊贵和霸气，这一点很不一样。而且，我家小姐过去为了遮掩容貌，曾经长时间服药，以至于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她身上却没有。最重要的是……”顾嬷嬷细细看了一眼离落，道：“这位姑娘额头上，多了一块羽翎一般的红印记，我家小姐是没有的。所以，她绝不会是我家小姐！”

离落眸子暗了暗，是啊，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顾嬷嬷都已经不认识她了，她与这些人也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你到底是谁？”萧太后厉声道：“你明知皇上思念皇后，却还敢在这里冒充皇后，哀家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将这个贼女拉出去，斩首示众！”

慕容笙歌听着萧太后的话，却什么话也没说，在他看来，离落就是故意冒充尚浅夕的人，她也的确是罪大恶极，死也不为过。尚浅夕在他心里，是绝不容玷污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她的地位！

“皇祖母，她真的不是母后吗？”轻晖的小脸一皱，想起刚才这个女人的模样，他是真的以为她就是母后的，毕竟，她和母后一样，都是那么温柔。

“慕容笙歌。”离落轻启朱唇，缓缓道：“有些人去了，就不必再想了……”

“够了！”慕容笙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叱道：“将她拉下去！”

侍卫们听到慕容笙歌的命令，这才持着兵器围住了离落。

离落皱了皱眉头，她不想伤人啊，可眼下这情况，她要不伤人，就只有被擒的，想她堂堂小帝姬，为祸四海八荒那么多年都没人能制住的人，要是被一群凡人抓住了，她这面子还要不要？她还怎么在四海八荒混？

伸出手，一挥衣袖，周围的侍卫们都被震倒在地。

“若今日真被你们这些凡人擒了，本殿也用不着再混了！”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侍卫们，离落一挑眉，不以为意道：“瞧瞧你们这身子骨，还想抓我？”

萧太后气得身子直发抖。

“离落？”一声诧异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慕容离站在门口，一脸诧异。

“慕容离？”离落有些愣神，慕容离不是一直都在护国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慕容离高兴地疾步走过来，拉住离落的手道：“二十五年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谁曾想，再见之时，我都老了，而你还那么年轻。”

萧太后的脸瞬间变得异常苍白。

“她……她就是离落？”萧太后捂着胸口，紧张地问道。

“是，我就是离落。”离落歉意地看了一眼众人，缓缓道：“或许，我与你们慕容皇室有缘吧，无论是作为离落，还是作为尚浅夕，居然都逃不开。”

“你……”慕容笙歌惊呼。

“慕容离，慕容笙歌。”离落看着他们二人道：“忘了我吧，有时候，痴念是会害人的。慕容离，当年我救你，只是为了还你收留我的恩情，这不该成为禁锢你情感的锁链啊。萧氏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该惜取眼前人的。”顿了一下，接着道：“慕容笙歌，尚浅夕已死，你不该有这么深的执念，你还有轻暖、轻晖，甚至，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

慕容离和慕容笙歌紧握双拳，脸上皆是不甘心。

“别逼我。”离落背对所有人，“我有的是法子更改你们的命格，可我不愿，很多事，都应该顺其自然，不是吗？所以，你们还是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