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他知道张雪已经让向涛给灭了,这婚结不了了,怕是要连累我妈跟着倒霉了,不管向涛和张叔到底谁是好的,我现在都打定了主意,我死没关系,但绝对不能连累身边的人。
最近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不能让我妈知道。
我一面应付着张叔,一杯接一杯的灌着,想从他的嘴里套出点消息,奈何这只老狐狸,就连喝醉了也是对我提防了又提防,看不出是真醉还是装醉。
一顿饭硬生生的从下午吃到了深夜,张叔和我妈的话匣子打开就没关上过,从几十年前的陈年往事聊到我和张雪的婚礼怎么办,张叔俨然是一副对我好到不得了的样子。
他的这种好,逐渐要磨灭我对向涛那家伙所有的信任,最后的一点理智撑着我,今天看见的张雪是女鬼,张叔带我去的地方是坟地,只能这样一遍遍的警告自己。
终于将喝了醉醺醺的张叔送到了出租车上,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半,好在他只是来吃了个饭,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我和我妈的事。
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脑袋里想着的都是白天发生的事,一闭眼就是张雪变成虫子爆炸在我和向涛的面前,还有向涛和张叔两人完全不一样的口吻。
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总算是睡着了一会,朦朦胧胧中,又被手机铃声轰炸式的叫醒了,原来是向涛和张叔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刚打开手机,信息一条接一条的传来。
张叔让我去死街的铺子里找他试一下结婚的衣服,而向涛却说张雪体内的蛊虫有消息了。
在真相没浮出水面之前,还不能跟张叔或者向涛撕破脸,我硬着头皮开车到了死街杨正的铺子门口。
正在迟疑要不要进去时,车窗突然被人敲了几下,等我抬起头去,却是什么人也没见,我疑惑地摇下了车窗,立刻从外面飘进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就写了四个字:“小心张生!”
我最先想到递纸条的人就是向涛,他递这纸条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提醒过我要小心了么?难道他发现今天张叔会害我,所以又特别提醒了一遍?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张叔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他还没发现张雪已经死了么?
“小木,这都到了,怎么还不下车啊!被我那师弟吓怕了?”张叔打趣道。
不等我下车就拉开车门邀我下赖,我连忙把那张纸条塞进了衣兜里,装做没事似的,和张叔寒暄了几句进了铺子里。
一进铺子,张叔立刻关上了店门,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猝不及防,不禁想起了杨正死那天的情形,警惕得朝那个柜子看了看。
张叔像是知道什么似的,顺着我的目光走上前去,打开柜子的门,从里面搬出来一个梨花木的箱子。
那箱子上雕龙画凤,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才会这么装饰,而且用的还是非常上档次的黄梨花木,箱子的扣子上都是原始得不能再原始的黄铜,甚至那只黄铜的锁上还沾着些绿色的铜锈。
张叔特别费力的将那只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沉的梨木箱子抱到前面的桌子上来,又小心翼翼的从供台前面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把像是钥匙的东西打开那只黄花梨木的箱子。
这什么东西?张叔宝贝得不得了,想必也是非同小可,莫非他又像耍什么花招来害我?
我的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张叔便把那把纯铜的带着星星点点红色的钥匙递给了我。
“来!小木,看看叔送给你的新婚礼物,相信你会喜欢的!”看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我赔笑着,不由得想起了纸条上的话“小心张生!”但这还是在他地盘上,也不敢公然的和他作对,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那把钥匙,试探性的将手长长的伸向那把铜锁,离得老远,还故意把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了张叔的身后。
手刚碰到那把纯铜锁,彻骨的寒冷便从指尖穿到了心扉,又从心扉贯彻全身,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冷噤。
张叔也看出了我的变化,他伸出一只手,难道他想趁机把我拍死这里?再来个毁尸灭迹,像杨正那样找不到凶手的藏在柜子里?
紧张到极点的我,周身已经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一秒就能立刻跳到一边去躲避他即将出手的动作。
哪知,他竟然只是讲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像是安慰自家亲侄子似的安慰道:“不用紧张,放心开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但他此刻说的话对我来说并不是一剂强心剂,反而成了我紧张的催化剂。
箭在玄上,不得不发,都到这地步了,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当我将那把铜钥匙插进了锁孔时,那股彻骨的寒冷竟然在转瞬间便消失了,反而变成了几根钢针一般,原本光滑无比的锁缘,此刻竟然变得如此棘手。
呲!
钥匙一转动,我的手指就被那刺手的针给划破了一个口子。
我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却发现手上红通通的有了一个小小的针眼,鲜血正从针眼里冒出来。
“小木!小木!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这都把锁打开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箱子打开看看我送你的礼物,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呢!”张叔在一旁笑着催促到。
我冲他点了点头,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口了。
等我再次把手放在那锁上时,又变成了之前光滑的模样,全然没有了那种刺淋淋的感觉,我仔细看了一下冒血的伤口,连个红印子都没看见,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不可能!刚刚的感觉那么真实,不像是看错了。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只梨木箱子,一见火红的新郎服,金灿灿的龙凤呈祥图,全然是用金线绣成的。
“快穿上试试吧!要是不合适还可以尽早找人改!”张叔善意的提醒道。
我犹犹豫豫的不敢拿起来,看了看张叔,只说要先脱件外套才能穿得下,隔着外套是试不出来衣服的。
看似合理的借口,张叔也并没有拒绝,像是溺爱自家孩子一般笑骂着拿起了那件婚袍。
接?还是不接?接又怕张叔趁机在婚袍上做了什么手脚要害我,不接又怕张叔趁我不注意再使出些什么别的手段来。我的脑袋里又冒出了之前从车窗里丢进来的纸条“小心张生!”到底要小心他什么?是这件婚袍么?
眼看就要躲不过,也找不到别的借口来穿,我不敢再迟疑,外套已经脱下来了,这么和张叔耗着也不是办法,横死都是一死,我倒要看看张叔现在还要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顺手接过了张叔递上来的婚袍,光滑细腻的材质,一碰到手就是刺骨的寒冷,这股冷噤还和那个铜锁的有些不同,给我一种凄凉之感,就像是站在了参加葬礼的棺材前,耳朵里灌进阵阵家属的哭声,悲痛不已。
“快穿上吧!穿上吧!穿上吧!”张叔慈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到,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样在控制着我拿起那件婚袍就往自己的身上套。
脑子里却有一个相反的声音在告诉我:“不能穿!不能穿!”
但是,现在的我就算是听见了那声音,也没办法了,身体不听使唤的,很快便把那件打红的婚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周身冰凉无比,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看着就要站不稳栽倒在地上了。
我费力的转过身子看向张叔,朦胧之际,竟然看见他那张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正在打量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属于自己的猎物。
终于,再也看不见了。
等我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穿着此前在杨正的铺子里试穿的那件打红婚袍,躺在一个黑漆漆的狭窄的长方形盒子里。
心头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可能是个棺材!
我在黑暗中试探性的伸出手去,触摸四周,摸踏实了才发现,原来是个石头材质的盒子。心里的猜测更是八九不离十了,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棺材外边早就准备好了消灭我的东西。
不知道真相之前,很多恐惧可能都是心理作用,这是父亲生前曾对我的话,想到父亲,我的心头一酸,我妈还不知道我出了事了,再像上次一样在棺材里呆个二十来天不见人,那可真保不准会要了我妈的命。
我不敢再耽搁了,摒弃凝神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用仅能动的手去探寻四周,想要找到一个出口,不知为何,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张叔为了让我和他女儿张雪结婚,不可能这么快就将我赶尽杀绝的。
想到这里,目标更是坚定了。
突然,我的手在离我脑袋的不远处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很像是女人的头发。我顺着那毛茸茸的触感继续向下,一个人的五感逐渐的在我的手里清晰。
同时,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黑暗中竟然闻到了阵阵的香味,这香味和杨正铺子里点的贡香味道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