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歌内地,苏州孟府、颍州凌府、扬州云府、渝州苏府是整个王朝的四大家族,分散在全国各地,相互牵制,称霸一方。其中苏州孟府为四府之最,拥有各大家族都无法匹敌的内部实力,也守护着景歌王朝的命脉——忘落泉。
苏州孟府以经营贸易为主,单是它名下的金矿就占全国的十之六七,在财力方面首先超出了另外三大家族。只是孟倾滟,孟府最小的女儿在经营手段和处事能力方面一窍不通,自小苦学,依旧是一片空白。孟家长辈无奈,也不打算将来能倚靠这个女儿什么,也就不再逼迫她学习经商之道。因了这个原因,在她五岁的时候,拜一神医为师,随他上山研习医术,十四岁才回到苏州。
在这个名门望族之中,女儿家从来都不愁找不到一个好归宿。孟倾滟上面有三位姐姐,七位哥哥。如今除了孟倾滟、三姐姐孟沁然、六哥哥孟承尹、七哥哥孟承垣未曾婚配以外,其他人都已有家室,所婚配的对象也都是当地的名门。
孟倾滟刚到家没有几日,就有媒婆登门,她在山上这么久,也是头一次见到世俗的面貌,那些个说媒的婆子,头上插着大红花,脸上抹着红胭脂,嘴上涂着红口脂,就连指甲上都是红豆蔻,处处都透着两个字“艳俗”。这样的打扮,着实吓着了这个久居深山的小丫头,她不安地碰碰坐在一旁的三姐姐孟沁然,小声说道,“三姐,这打扮简直就是艳俗!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扮相?”孟沁然也是一愣,慌忙捂住她的嘴,“好妹妹,这样的话不许乱说,小心被母亲和祖母听到,免不得一番教育。”
孟倾滟撇撇嘴,师父教她的可不是这样,更重要的是,十四岁就谈婚论嫁实在太早了!可既然回到家,婚事也就轮不到她说话了,挑一个有前途、有相貌、家世地位不错的出嫁,平平淡淡、安安康康的过一生,也算是遂了老一辈家长的愿。原本她师父在下山前告诉她要尽早考虑婚事,先找一个喜欢的,免得最后被安排的不如意。当时她还不屑的瞪了自家师父,现在想想,竟是有几分道理可言的。
坐在椅子上要姿态端正,面带微笑,尽量少言,除非必要的问题回答一二,对于其他的一笑置之,喝茶姿势要优雅,走路要轻……这是在到正厅之前母亲对孟倾滟和孟沁然千般叮嘱的话。其实照这个来做的话,对孟倾滟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她在外面待了九年,从来没有这幅样子,忽然要做这些,总感觉哪里难受,极其不自然。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些媒婆还时不时地看自己,搞得孟倾滟只有满头大汗最突出。
孟沁然见她头上汗出如油,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急忙问道,“小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没等孟倾滟回过神来,就感觉一行人的目光齐唰唰的飞过来,她心里暗想,可不是不舒服吗?随性惯了的,忽然要遵守这么多规矩,换成谁也受不了啊!可她能这么说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三姐,我没事,就觉得有些闷,一会儿就好了。”孟倾滟微微一笑,拿出手绢擦擦头上的汗,殊不知,这一系列的动作生生看痴了屋子里的所有人。白皙的柔荑纤指,微微浅笑的如花面庞,带了丝丝薄汗,声音细嫩,眼波流转,唇若朱丹,眉如远黛,肤似凝脂,简直就是娇中带媚,艳而不俗的美人一个。
那些媒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再看看画中的各家公子,竟是没有一个能配得上这神仙似的姑娘的。
“既然滟儿不舒服,你姐妹二人就先回去吧,此事也急不得一时,改日再说吧。”这次是老夫人开口,不走白不走。孟沁然与孟倾滟一前一后拜别祖母和母亲后离开。
“小妹,”孟沁然叫住急于回房的孟倾滟,“以后你还是……”
孟倾滟歪头询问,“还是什么?”
“还是戴上面纱出门吧。”说完,孟沁然急匆匆的回了沁雪阁。留下孟倾滟一个人愣在原地,什么面纱?
当她刚踏进倾月阁的时候,春樱从屋子里迎出来,“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婚事可是定下来了?”孟倾滟倒吸一口冷气,山下的人家对婚事都是这么火急火燎的吗?她拉住春樱的胳膊,瘫倒在人家身上,“好姑娘,我才多大啊,你都没嫁出去呢,我怎么舍得嫁出去?”
孟倾滟的举动已经把春樱吓得七魂丢了六魄,听了这话,干脆都没了。
“小姐,你是小姐,奴婢是丫鬟,小姐怎么能跟奴婢相比?”春樱说着想要扶起她摊在自己身上的身子,可怎么暗示,这位千金小姐就是不为所动,生生的要自己把她拖进屋子。
忽然,孟倾滟想起什么,对春樱问道,“春樱,刚刚三姐要我以后出门戴上面纱,为什么啊?”春樱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前几日怎么没发现,自家小姐竟出落的这般模样,以前竟也没注意到。
春樱捂嘴轻笑,“小姐是个美人胚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呢!”
孟倾滟这才缓过神来,三姐刚才是说她太好看了,要戴上面纱遮一遮。她“噗”的一声笑出来,“春樱,三姐的意思是说我长得太好看了吧,既然好看为什么要遮起来呢?自己的容貌都不敢露出来岂不是太没用了?”
春樱诧异,这番言论她还是头一回听到,可是怎么就觉得这么有理呢?
“春樱,我好累啊,先睡会儿,等晚膳的时候再叫我。”说着,她踢了鞋子往床上倒去。春樱一脸无奈,整个景歌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自家小姐还随意的大家闺秀了。但这几日相处,她也将孟倾滟的脾性爱好估摸的七七八八,这种随性的事儿也就见怪不怪了。
等春樱将孟倾滟脱下的衣服收好,“小姐别睡得太熟了,一会儿晚膳您可是约了七少爷一起用的。”孟倾滟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接着又没了声音。
春樱帮她关上房门,心里叹息,这样一个活泼的性子做着规规矩矩的事,也难怪会这么累。又想着一会儿七少爷会过来用膳,也就赶紧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