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像罗峰这种初来乍到,便在黄土城打抱不平的,其实不在少数,尤其是大家伙儿看到罗峰的年纪。
二十出头,正是初生牛犊之际,别说怕虎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恐怕恨不得宰上几只虎。
这些人交头接耳的,可不是在担心罗峰的安危,单纯的看热闹。
至于罗峰等下会不会被打的皮青脸肿,甚至为之丢掉性命,他们其实是不关心的,甚至还巴不得这事闹得动静大些,这样热闹也能看的尽兴。
那饭馆老板去了一趟厨房,很快就又出来了。
亲自端着几个卖相一绝的小菜,端到罗峰这张单人桌上,轻手轻脚,不敢打搅罗峰用餐。
“你们这每天都这么乱吗?”罗峰放下筷子,他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见老板端过来的几个小菜色香味俱全,这才又夹了几筷子。
“回公子,这黄土城虽说地处龙国境内,但向来是三不管。这黄土大沙漠气候环境恶劣,也根本不好管,像这种过来闹事的打手,基本是每天都会有,反正今天不来我这,过个几天也会来的,不是这批人,就是另外一批人,总之,比您看到的还要乱。”
老板知无不言,生怕漏了哪一句,但说得多了,突然一想,会不会太啰嗦烦到这位大恩人,他忙闭上嘴,颇有些紧张的望着罗峰。
罗峰点点头,似是会为这刚才最后那一筷子菜的味道,又拿起筷子,准备再吃几口。
可就在这时,门口一群人推开围观的人群,迈着大步,颇有一种天下我最牛的气势,走了进来。
这群人十个不到,都是男子,虽说不是个个壮如牛,但气势吓人,进来后扫视了一眼饭馆内还在继续用餐的几张桌子。
“大哥,就是那位先生。”一名刚才被罗峰教训过的汉子指着罗峰小声说道,眼神有些怯意,似乎刚才被那股诡异的力量推着翻跟头的景象还未能完全忘记。
领头男子点点头,率身后众人走了过来。
饭馆老板面对着罗峰,自然也就面对着门口,他已经瞧见这帮人,紧张地看向罗峰:“公子,那些打手喊的人来了。”
罗峰虽然背对着门口,但其实早就已经感觉到了,他并未转身,甚至连手中的筷子都没有为之耽搁,该夹的菜一筷子不少的往嘴里送,嘴里赞许道:“好吃,你这店的厨子不错,生意想必会越做越红火的。”
“谢公子夸奖。”老板捏了一把汗,心里头感叹,此生无法修行,只能做一个普通人,恐怕自己是永远也无法说出这样豪迈的话语来。
要是让罗峰知道我这句真心话在老板眼中竟成了豪言迈语,恐怕会笑的胃口大开。
“不知先生是何许人,既然要插手我富贵楼的事情,先生最好报上名来。”领头的打手还未将此事上报给富贵楼的负责人,他虽听手下说的神乎其神,但他自己是个金丹修为的修士,不说目中无人,但能让怕的亦或是让步的,这一整年下来,也不见得能遇见两个。
“怎么?你富贵楼很了不起?这位老板的菜明明就做的好吃,你们偏要说肉是臭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情不好,想管那就管咯。”
罗峰这话说的丝毫不给面子,那领头的打手也没有因此就叫嚣着要大打出手,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其实比一般人更加谨慎。
他在罗峰这张单人桌坐下,手下拿来一张椅子,与罗峰面向而坐。
他是打手,打手的职责就是替花钱请他的老板扫清一切障碍,帮助富贵楼,让富贵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这家店的东西是新开的,才三个月不到,菜做的好吃,近半个月不少富贵楼的生意都被抢走了,他这次是奉命要来砸场的。
三次打听,都是同样的结果,老板是个不懂修行的普通人,听说在外边欠了一屁股债,没有办法,变卖了家产来这里拼死一搏,无后台,只是初来乍到雇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二流打手。
如此这般,他才定在今天过来执行砸场任务,不想半路还是有人杀了出来,是不是程咬金他还不清楚,但看着像是一个块难啃的骨头。
罗峰既然管了这事,那么在他眼里,障碍就又多了一个。
“我叫金三,这里的人给面子,都称我一声金三爷,我金三做事向来按规矩,这店我砸定了,先生既然要管,那么无非两种结果。先生强,金三吃下这个亏,这店金三往后都不会再来闹事。但若先生本事没有这么大,金三希望今日事今日了,先生可以知难而退,让金三砸了这店。”
罗峰听后有些好笑,看来这黄土城的风情还真的跟外界有很大的区别。
他虽是生活在修真纪元的现代人,但外界还是法治,什么时候砸场子都可以说的如此正气凛然了?
不过也好,凭拳头要比讲道理来的简单。
“如此也好,我叫罗峰,本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一来要找的人找不到,心情不好,二来我也是个生意人,看不得这种强盗行为,你既然信奉丛林法则,那就比比看吧。”
罗峰右手拿着筷子,左手伸出,掌心朝向。
领头打手闻言心头一颤,无它,罗峰话语中的自信,让他胆怯了几分,直觉告诉他,这年轻人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他往对方伸出的手心看过去,竟看不到一丝掌纹,如此才心头发颤。
作为修行者,尤其是一名金丹期的修行者,他知道掌纹意味着什么,那是天道的痕迹,人与道交织出来的痕迹,没有掌纹,按照他的理解,这意味着超出天道。
“请!”
他同样伸出手,两人像是扳手腕,但两只手却是平放在桌面上。
店内几桌吃饭的,以及门口围着看热闹的都皱起眉头来。
这么高深?不打一场?这还看个哪门子热闹?
顿时觉得无趣,好几个甚至嘀咕着离开了,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关注了。
罗峰神情一动,没想到竟然是个金丹修士,从对面手掌中传来一股狂暴的能量。
罗峰微微一笑,他若是深处的右手,那他可能真的要为自己的自信付出一定的代价,虽然他能都过金丹修士,但如果纯粹的比拼体内能量,他其实是不如金丹修士的,他强强在他通晓了好几种道则。
但左手是被炼制成肉身道兵的,虽然由于时间太短,才区区4个多月,但他的左手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左手,说那是一方新世界有些夸张,但他的左手真不是一点点能量就能肆意破坏的。
此刻,对面坐着与他握手比拼的领头打手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他心头的震撼已经无以言表,因为他接连五次从丹田金丹出凝结出的狂暴能量都如深入泥潭一般进入对方手中,然后失去掌控,了无音信。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罗峰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团黑暗的影子,看不清,摸不透,只能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罗峰右手的筷子突然一顿,左手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没好气的笑出声。
原来是左手肉身道兵中的器灵被对面汉子撩的有些挠凶成怒了。
“这是......”
那汉子大惊失色,只感觉一股比之更加狂暴的能量自手掌瞬间袭入他体内五脏六腑。
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手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紧闭双眼,体内已经被那股能量搅的天翻地覆。
罗峰皱起眉头,丢掉手中的筷子,桌上几道菜已经被对方吐出的鲜血喷洒到,吃是吃不得了。
见对方闭目调息,他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耐心,喊过来老板,在老板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当真?多谢恩公,多谢恩公。”老板直接跪下,冲罗峰磕头。
罗峰扶起他,最后看了一眼还在闭目调息的打手后离开。
门口看热闹的人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虽然刚才还在议论纷纷,但当着罗峰的面,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等到罗峰离开后,那一直闭目调息的领头打手这才感睁开眼睛,体内的那股暴躁能量终于是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回去后再修养个三五日,也就没有大碍了。
“请留步。”见这些打手也不再闹事,就要离去,老板喊住他们。
打手们留步,对着老板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又不敢继续嚣张,害怕罗峰又突然冒出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老板。
老板嘿嘿一笑,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贵人了,他拿出一张纸,这是刚才罗峰离开时偷偷告诉他的一篇修炼功法。
“这是恩公留下的修炼功法,恩公说,若是你们肯过来帮我把这店做起来,那这篇功法就允许你们跟我一起观看修炼。”
老板语气有些激动,他向往修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之所以会破产也是因为轻信了一帮招摇撞骗的假修士,这才落得人财两空,连老婆儿子都弄没了。
但他感觉,这是一个机缘,一个踏入修行一道的莫大机缘。
那些打手听后顿时一愣,齐齐看向领头的打手。
那领头打手虽然也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偷偷瞄了一眼那张纸上的几个字,瞪大眼睛,后挣扎一番,答应下来。
他知道这会对他的名声造成一定的损害,恐怕以后这行他是混不下去了,没有人会在雇他这样两边倒的打手,但他也觉得这是一个机缘,因为他看见了那几个字“修至出窍期便能进入中篇”。
出窍期?乖乖,出窍期才能进入中篇,这究竟是一篇用来招摇撞骗的假功法,还是一篇能让世人抢的头破血流的无上功法?
他选择了相信,因为刚才与罗峰的简单交手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这年轻人绝不简单。
......
罗峰手头上这样的功法其实有不少,他修炼的是化道诀,一来瞧不上这些,二来也无法再兼容其他功法。
以前是打算留着往后给徒弟,或者是给手下用,但现在他都是将死之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送便送了,全看心情。
“先生请留步。”
罗峰出了餐馆后走过一条人比较少的街道,被人叫住。
“你是谁?”他警惕的看向身后喊住他的人,此人尖嘴猴腮,眼神闪闪躲躲,不像个好人,倒像是个贼。
“刚才餐馆我也在场,听先生说是在找人,似乎因为没有找到心情不好。”他笑笑,像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害怕罗峰误会,但他这一笑,反而显得更加不怀好意了。
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过来讨要好处的。
连幽魂的人都只是探听到李然暂住在黄土城,却并不知道具体位置,甚至上一次见他入城还是一个星期前,这尖嘴猴腮的贼小子能知道?
罗峰虽然不太相信他能帮自己,但此时能帮他的人也确实是没有了。
“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帮我找人。”
“先生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不过就是个混迹在黄土城的二流子,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看先生初来乍到,并不懂这黄土大沙漠的规矩,所以想向先生介绍一个人,但凡来沙漠里找人的,只要是通过这人来找,八九不离十,而且效率超乎您的想象。”
“哦?”罗峰露出狐疑的神色,暗中向幽魂问道:“黄土城还有这种人?”
幽魂在他脑海中嘎嘎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别说黄土城,就算是外面,也有不弱于我魂炼的组织。”
罗峰听后一愣,但没有继续想这事,冲那贼眉鼠眼的二流子道:“带我去找你说的那人,你要多少钱?”
“嘿嘿,您看我这生活也不容易,这个......”
“行了别废话,哥你10万龙币。”
“好,好,好,大爷您随我来,我这就带您去。”
罗峰跟着这二流子往旁边小巷子里走去。
街口处,一名一直跟着罗峰的男子皱起眉头,没有继续再跟,反而是嘀咕道:“果真是来找人的,既然不是冲着我们富贵楼而来,那就没必要继续缠着人家不放,只是,他要找的人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