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罗峰叹了口气:“若是早些,你愿意教我,我自然是乐意尝试的,可你有所不知,我练此功法代价却也是极大,恐怕不出一日,我便会阳寿耗尽而亡。”
公输仇张了张嘴,惊疑不定的问道:“难道先前你不怕死都是装的?好小子,你果然狡猾,原来你就快要死了,怪不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罗峰耸耸肩,站起身来。
“你可莫要怪我牵连了你,是你不愿意放我走强行掳我的。”
公输仇听后摇摇头,喊住他。
“喂,小子。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却不敢尝试一次?寿元而已,只要你能参悟生命道则,你想活多久都行。”
“说的轻巧。”罗峰停住脚步,转身问道:“那我问你,如何才能参透道则之力?就像你说的,把一条道则之力发挥到极致。”
公输仇那张烂掉半边的老脸浮现出喜色,从怀里拿出一张破布,那破布的边边上还带着线条,白色的,但却有些脏了。
“给,这布名叫乞丐布,是我偶然得来的,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但却神秘的很,用它捂着你的眼睛,你再看看这方世界。”
罗峰走回去接过来这块不大不小的乞丐布,拿在手里有些粗糙,像是从布衣上随手扯下来的,虽然看上去有些脏,但他闻了闻,这布却有一丝清香。
“你做什么!谁叫你闻了,戴上!”公输仇抓住一把沙子往罗峰身上一丢,怒目瞪着他。
罗峰撇撇嘴,暗道把这么一块脏兮兮的布戴在眼睛上,实在是有些倒胃口。
不过他还是照做了。
“咦...”
等他把这布在眼睛上戴好,在后脑勺打了个结稳固下来,重新睁开眼睛。
他发现这个世界不一样了!
当真有这么神奇的布?
这布绝对不简单!
在他眼里,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头顶上,脚底下,以及他的周身八方,有无数线条错综复杂的交织汇聚。
这些线条各有各的颜色,罗峰只是粗略的一数,发现这些线条的颜色不下数百种。
“你看到了什么?”公输仇的声音传来。
“线条,无数的线条,各种各样的颜色。”
公输仇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没了,就只有线条。”
“是吗?那行,找出你要参悟的道则,抓住它!”公输仇的声音略显有些失落,但很快就重新振作,似乎罗峰只要按照她说的做,就一定能成功。
“道则?你...你该不会是说这些线条吧?”
这无数的线条难道就是道则之力所化?罗峰为之震撼。
然而公输仇的声音没有再传来。
紧接着,他头上绑着的布条被人一扯,那个神秘缤纷的道则世界从他眼前消失,重新又回到了沙漠上。
“你!”罗峰一愣,怒目瞪着龙猴,破口大骂:“该死的猴子!你就是个强盗!土匪!狗屁天道!还我布!”
龙猴则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手里的布条,看了看罗峰,又看了看被他动了手脚张不开嘴说不出话的公输仇。
“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耍花样,哼!”说罢,他便又回到天上的云朵里躲起来,这架势,是摆明了要熬到罗峰阳寿尽才肯罢休。
罗峰气急,他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脏布条会这么的神奇,竟能让他以肉眼看清天道道则的痕迹。
且不说是否真能像公输仇说的一样借着脏布悟透某一条道则,光是那些能被他看见的道则痕迹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巨大的财富了。
他修炼的是什么?
化道诀啊。
而化道诀的推演需要的正是天地间的各种痕迹。
修士的修炼痕迹,神通的触发使用痕迹,若是能有道则的痕迹,那自然是最最好的。
有了这块脏布,他还何愁化道诀不能大成?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乞丐布被龙猴拿了去,他寿元也即将耗尽。
“唉,你那布是好布,可你怎么当着他的面就拿出来了呢?”罗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公输仇,毕竟这布是在他的手上给弄丢了。
公输仇支支吾吾的,被龙猴施了法,说不出话来。
但她手脚还能动,用指头在沙子上写下几个大字。
“感悟,你已经观看过道则的流转轨迹,把你刚才看到的重新回忆起来,抓住那条道则!”
罗峰一愣,没想到这老太婆还有这招。
他看完后忙用脚把字抹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龙猴,见龙猴似乎没有察觉,他这才松了口气。
点点头,罗峰打算尝试一下。
正如公输仇说的,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尝试一次吗?
眼睛一闭上,世界就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回忆?
刚才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加上他被那些密密麻麻交织着的线条所震撼,他能记住的其实有限。
尽量吧。
罗峰心神合一,一只是一瞬便进入天人之境,外界之事,他忘的一干二净。
公输仇紧张兮兮的盯着盘腿而坐的罗峰。
她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出手帮助罗峰?
这其中自然是有缘由的。
此刻看到罗峰几个呼吸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天人之境,她眼里满是激动。
化道诀,她听说过!
她不仅听说过,甚至她的师傅,传授她本领的师傅也是化道阵营。
这些年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报仇之上,怎么样覆灭赵家,是她毕生的追求。
可光靠公输家一家之力,想要覆灭赵家,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赵家屯兵何止百万,普通人不知道,她公输家的人确是清楚得很,赵家留在地球的势力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赵家至少有五千万的人口早在十多年前就进行了星际移民。
这是暗中秘密进行的,别说普通人,就连自认为在科技上领先于全球的米国军方也并不知情。
因为当初移民的手段用的乃是上古仙阵,由赵家的家主赵神亲自主持。
至于这五千万的赵家人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晓。
公输仇的这些年,正是在找寻这批人的具体下落。
自知家族能力不足,便想到了结合外部力量。
所以,她用某种手段离开了这个大世界,去到了其他的大世界。
这一去,便花了她数年的时间。
她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修为与地位,也从一个不入流的没落家族子弟变成了公输家新一任家主。
是的,外人只知道李家没落了,谁又清楚,其实他们公输家也早就不行了。
在地球上,公输家跟李家一样,处处都被赵家挤压,无论是经商赚钱,还是修炼修真,都会受到赵家的暗中打压。
只有投靠了赵家的莫家一脉还能维持现状,暂保辉煌。
化道派系成为了公输仇眼中选定的站队目标。
她实际上早已暗中带领整个公输家族加入了化道这一派系。
所以她有意要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寻找到正在修炼化道诀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遇到了。
她对于天道,对于化道诀的了解其实还不够深入,只是知道化道这一派系是千万年来在一直跟道祖派系抗衡的强大存在。
所以在她眼中,罗峰就是连接化道派系与公输家最好的桥梁。
能不能救罗峰避开这一劫继续活下去,她心里其实完全就没底,但这不妨碍她押注,押对了,罗峰便会欠她人情,与她开始建立交情,一切的一切都将按照她的计划开始下去。
押错了,那也就押错了,她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仅仅就是那一张乞丐布。
对于她来说,一切身外物,乃至她自己的姓命都可以用来赌。
疯狂的赌徒,被仇恨驱使的傀儡。
公输仇激动地眼眸中渐渐泛起泪花。
她摊开双手,环抱虚空。
如果黑暗与邪恶可以覆灭赵家,那化身邪恶与黑暗又有何不可?
公输仇正在酝酿她新一轮的复仇大计。
罗峰则沉寂在自己的神识海中。
他朦朦胧胧的似乎看到了一株莲花,这莲花开出了一朵花,结出了一粒子。
“嘿,这里怎么会有一株莲花?好香的莲子,待我摘来吃了。”
他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蹦蹦跳跳的就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摘那莲子食用。
岂料他手刚一触碰到莲花,只见他哎哟一声赶忙缩回手,气呼呼的瞪着那莲花破口骂道:“好你这株莲花,竟然敢刺伤我。”
这是他的本心,像个孩童,没有逻辑,他不会去想他是谁,也不会去想这是哪,为什么会在这里,莲花又代表着什么。
只见那莲子自己飞了出来,绕着罗峰飞舞了三圈,在罗峰惊喜雀跃中,莲子嗖的一声自己钻进他的嘴里。
“呀!”他舔了舔嘴唇,哭着鼻子冲着莲花喊道:“不行不行,你耍赖,我都还没尝出味道来呢,再给我一粒,再给我一粒。”
莲花渐渐淡化消失,四周的黑暗如镜子一般破碎。
“这是哪里?怎么他们好像看不见我?”罗峰嘀咕着在街道上走来走去,还不时的用手拨弄着街道两旁摊位上的古怪玩意。
“咦?那不是我吗?”
突然之间,他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背着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女孩从街道中央跑过去。
“吁...”一头孔武有力的骏马被一名男子给拉住了缰绳。
“找死呢?马道也敢闯。”
随后啪的一声,这骏马上的男子就是一鞭子向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抽过去。
小男孩背着小女孩,虽然被骏马给吓得腿软倒在地上,但他双手撑地,没让小女孩伤着。
可这男人的一鞭子却正好抽在了小女孩的背上。
“呜呜呜呜...”小女孩哭的嗓子都破了。
“啊啊啊!!!”小男孩扭头一看,怒的眼睛都红了,放下小女孩,冲过去抱住那骏马的马腿,嘴里啊啊啊的嘶喊着,一口就咬在马腿上。
“哎呦喂。”
骏马受惊,抬起两只前腿把小男孩给甩开,同时也把马背上的男子给颠下了马,骏马卡嗒卡嗒迈着步子跑开,冲入远处消失不见。
等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把抓起小男孩,又用另一只手抓起小女孩,怒目瞪着两人道:“丢了我的马,我要你们两个偿命!”
四周过往行人无一人停步劝说,法规有定,损害他人财物,若无钱财赔付,当以命相抵。
这两个小家伙,犯了法。
“可怜,可怜。”罗峰望着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被人抓走,摇摇头,跟了上去。
那男人把两个小娃娃带去了一个府邸,府邸的名字罗峰不认得,是个他没见过的字,笔画多的数都数不清。
他走上前,身子从府邸的大门上穿了过去。
“嘿嘿,有趣,有趣。”
两个小娃娃被丢到一间偏僻角落里的拆房,拆房上了锁,男子呸了一声便离开了。
“申莲儿,申莲儿?”
小男孩左手臂垂落,似乎是被那毛腿甩飞的时候给绊的脱了臼。
他喊着小女孩的名字,掀开小女孩背上衣服,血淋淋的一片。
那一鞭子,把肉都给抽的翻起来了,骨头露在外边。
小男孩重新用衣服给她盖上,眼里喊着泪水,在旁边找过来一根柴火棍,咬在嘴里,一只手拉着脱臼的手臂就是一扭。
但似乎他并不懂人后的手法,左边扭不对他就往右边扭,直到他的左手骨头重新归位。
嘴里的柴火木棍被他咬出一排牙印,还带着血丝。
砰砰砰一一
他用脚使劲的踹柴房的门。
没人应,他就有继续踹。
咯吱一声,白天那男人终于开门进来,怒目瞪着小男孩,一脚踹到他身上。
“再吵,再吵老子砍了你。”
“给我饭和药。”
男人见他跪下,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小女孩血淋淋的后背衣裳,又看了看开始磕头的小男孩,冷哼一声,关上门出去。
过了几分钟,门打开,他丢进来一个布包,里面有几个冰冷的馒头和一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药。
小男孩把馒头拿出来,又把药瓶拿出来摆放好。
他犹豫了下,用指甲划开自己手臂上的肉,打开药瓶。
先是用舌头舔了舔药瓶里那有些刺鼻的药物,忙又吐了,从药瓶里倒出来一些药涂抹在伤口上。
过了几分钟,他感到伤口一阵清凉,这才把药给小女孩的后背涂抹了一遍。
望着几个馒头,他拿过来原先包着的布,用手把馒头外面那层皮给撕下来,重新包好。
一边吃着撕下来的皮,一边抱着小女孩,似乎是在等她醒过来,告诉她有好吃的。
看到这里,罗峰沉默了,他走出柴房,走向这府邸的某个房间里,如鬼魅一般,无人能察觉到他。
“怎么样?抓回来了吗?”一名女子穿着一件红色肚兜,躺在一张宽敞的床上。
白天那男子就坐在床边给她捏脚捶背。
“按照你的吩咐,给抓回来了,不过就是意外的损失了一匹马,那小子凶得很。”
“嘻嘻,一匹马而已,算不得什么,你可知我哥哥占了他家这府邸赚了多少?”
男子一听,喜笑颜开,更加殷勤。
很快,两人就关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