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外城的街道上,早已经是人迹罕至,只有在各处道口的火光周围有重兵在把守。
但南城内门外的主干道上,有几人却在一路狂奔。
真是罗峰等人。
那小统领一脸的兴奋,骑着白十的座驾,手里拿着白十的大将军令牌,抢先开路,一边赶着马,嘴里一边大喊:“让开让开,使者大人和大将军要过去查案。”
他只在重兵把守的路口才会稍作停留,如此一来,这些沿路的士兵知道了缘由,后方低空飞过的罗峰三人就不会被当做贼人个给抓起来,也算是节省了时间。
一路狂奔赶至外城南区的一栋小别院前,四人这才停下。
这小别院屋门没有上锁,白十一推便开门了。
院子内简单地很,只有一口水井,以及几件老旧的物件,看不出来是什么。
而后面前一间屋子,右手边一间杂物房。
整个小院子便露出来全貌了。
白十看了一眼众人,带头走向前去,敲响了面前屋子的房门。
很快,屋子内亮起灯,门开了。
出了白十,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屋子里开门的人。
是的,人,这人并非黄昏族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与罗峰赵龙两人长的大体上差不多,还是个龙国人!
“人族...”小统领忙捂住嘴巴,惊呼一声,转身跑回去关上院子的大门,这才又跑回来。
“诸位,里面来坐吧。”那开门的人类只是短暂的惊愕,很快就一脸的平静,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转身走进屋内。
众人一一进屋。
不待白十开口作任何介绍,也不等罗峰问他事情缘由,赵龙皱着眉头舒展开来,冷笑一声:“公输光,原来这些年你就躲在这里。”
罗峰愕然,心里头一动,公输光?公输家的人?
小统领摸摸脑袋,听出来了,原来认识,但他识趣,像个木头人一样杵着,不做声。
白十看了一眼赵龙,没有急着说正事,似乎是在等赵龙与眼前这人的后话,公输光?白十微微沉吟,原来这人叫公输光。
“是了,如此好的作假手艺,甚至能将毒药融入解药中,让人解毒的同时再中另一种更为可怕的毒,除了你公输家的上一任家主公输光之外,天底下恐怕再无此等手艺了。”
公输家的上一任家主?罗峰疑惑起来,赵龙不是说公输家的人都被安置在赵家的族地内吗?怎么公输光会一个人躲在黄昏族的圣城十多年?
公输光脸上长有黑色斑点,这是他年轻时喜欢制毒的后遗症,他头发稀松,一副中年人模样,长相并不出彩,一张大众脸,属于丢到人堆里没几个人会去注意的那种。
但他那一双手却格外引人注目,玉一样的手指头,修长而光滑,指甲是那种最健康的粉红色,看上去比女人的手还要吸引人,美这个字,用在这双手上,恰到好处。
他拿起小木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罗峰却闻到了酒气,原来是酒。
吧唧吧唧着嘴一连喝了两小杯,公输光微微一笑,扭头看了一眼赵龙,这才开口说道:“阿龙,这么多年没见了,可还好?”
赵龙咬着牙,握紧拳头,似乎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见两人沉默,罗峰给白十使了个眼色,白十点点头,上前问道:“巧手,问你个事,最近可有人找你制作擒龙营的令牌?”
公输光在黄昏族内,常有不少人找他制作假的东西,这些人统一称呼他为巧手。
“有。”公输光回答的简洁,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他淡淡然的扫了一眼白十,又看向罗峰与小统领,突然,他注意到罗峰腰间系着的一块脏布,随后神情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虽然公输光掩饰的很好,但罗峰还是注意到了,他看向腰间的脏布,正是当初公输仇给他的乞丐布。
原本,他是打算琢磨几天后就还给公输仇那个老太婆的,岂料公输仇住了两天后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消失了,像是有事走了,也没主动找他要回去。
所以这乞丐布就一直被他收着,这布神奇,跟颠倒山封神碑一样无法收入储物袋中,由于比较脏,罗峰就一直把它系在腰间,旁人并不知道乞丐布的神奇,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打这脏布的主意。
但很显然,公输光人的这块布,而且似乎知道这布的不凡,在用余光不停地关注罗峰,他连赵龙都没有再继续多看了。
罗峰纳闷,这就很奇怪了。
按照白十所说,公输光这多十年应该都在这里没有离开,平时都有人找他制作各种东西,如果他离开了,那必定大家都会知道,白十没有理由不知道。
白十说谎?
罗峰觉得不可能,看白十的样子,似乎连公输光是谁都不清楚。
可公输仇不是说这块乞丐布是她来开这方界面后,在其他界面游离的时候机缘巧合所得吗?
那公输光就不可能清楚这块布的事情啊。
奇怪。
“什么?竟然还制作了宫中太监的腰牌?”白十脸色大变。
罗峰开小差这一小会儿,他们已经聊到了后续的事情。
罗峰一惊,宫中太监的腰牌也作假了?
难道跟宫中的血案有关?
“哼,让他把那些人的模样画出来。”赵龙这话是冲着白十说的,他看着公输光一连的厌恶。
“对,把模样都画出来,巧手,你乃是人类,这些年没人管你是因为你手艺不错,大家都有需要,可如今这案子是圣母亲自吩咐要查清楚,又牵扯到公主的下落,总之复杂的很,你快些招办,不然,你恐怕难以撇清干系。”
公输光微微皱眉,看向赵龙,似乎是在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赵龙冷笑:“你就是个祸害,到哪里都只会搞事,如果此时查不清楚,两族一旦开战,那必将生灵涂太,这种修士之间战争足以把整个地球都给毁掉!”
公输光同样冷笑,一脸不屑的看着赵龙,似乎是在嘲笑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但似乎同样在忌惮战争,公输光拿出来纸笔,开始画像。
很快,三人的模样就被他画了出来,除此之外,连身形身高也都做了标注,按照脸孔的比例,正是那劫走小统领的三人。
小统领上前看到画像,点点头:“不错,虽然当时夜色模糊,但从身形与朦胧间的脸型来看,正是他们三个。”
小统领当时袭击过他们三个,虽然突然间醒来,又是夜间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凭感觉,他认定了就是画像上三个,别忘了,他可是衙狱司的。
“我这就去下令,让所有人手配合,全城搜捕!”小统领拿走画像,在罗峰三人默许下,他快步离去。
罗峰三人继续留下,白十追问道:“巧手,他们制作的宫中太监腰牌是哪个模子的?”
圣宫极大,宫里太监不在少数,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太监被分为多个系别,有的专门管做饭,有的专门负责种花养鱼,有的则负责药田,有的负责清扫卫生,总之,复杂得很。
公输光的余光从罗峰身上移开,眼神回正,看向白十,又在纸上画下一面太监腰牌的正反面画像。
“自己看,就是这种。”
白十一看,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他看向罗峰与赵龙问道:“怎么办?是进宫去查还是?这是李公公掌管的药房太监腰牌,拿这种腰牌的太监,平日里主要负责熬药送药,管理库房中的药草。”
罗峰眯着眼睛打量着公输光,他总感觉这公输光在偷瞄自己。
“如果真的是管熬药送药的太监,那么就很说得通了,那日那死去的太监不是恰巧病了吗?这就正好都对上了。”罗峰接话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宫里查证,太监可没办法出宫,别说现在连城都封了,只要找出那面假腰牌,持有假腰牌的太监就是凶手,案子也就了了。”赵龙沉吸一口气,似乎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
白十微微有些迟疑:“宫里可不比我的军营,是会惊动圣母的,万一查不出来,恐怕...”
“你怕什么?有我们担着。”赵龙冷冷看向白十。
白十叹了口气,率先离开,妥协了。
赵龙最后看了一眼公输光,冷着脸随后离开。
罗峰没有急着走,笑着看向公输光,拍了拍腰间的乞丐布:“怎么?认识?”
公输光也跟着笑了笑,摇摇头:“一块脏布,有什么好认识的。”
罗峰呵呵冷笑:“那你瞅啥?”
公输光一愣,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呵呵笑道:“就是觉得奇怪,你一个挺干净的小伙子,怎么腰间别这么一块脏布,难道还能是什么宝贝不成?”
“宝贝?”罗峰眯起眼睛:“你还别说,别人给我的时候确实说这是宝贝。”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注意着公输光的反应。
果然,公输光举起杯子的手在空中有微微一刹那的停顿。
罗峰笑着问道:“你问问是谁给我的吗?”
公输光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我为什么要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屋外,传来赵龙的催促声。
罗峰冷笑一声,心里认定了公输光不简单,一定知道脏布的不凡,并且知道这是公输仇的东西。
很快,他也离开了。
公输光关上房门,坐在那里发呆。
许久,他一杯接着一杯的把壶中的酒水都喝完,一滴不剩。
又打量起屋内的环境设施,似乎有些不舍。
叹息一声,公输光吹灭了灯火,只见屋内人影一闪,而后恢复平静。
“你干嘛呢?他跟你说什么了?”赵龙向身后赶过来的罗峰问道。
“没,就是随便聊了两句。”
赵龙没有怀疑什么,嘱咐道:“公输家的其他人还好,最多也就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这个人你千万不要招惹,他杀气人来可是比你见识过的任何人都要狠,动起手来,就连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啊?”罗峰愕然,回想起刚才自己在他面前的那些对白...他有些后怕起来。
他左瞄瞄,右看看,下意思的靠近赵龙。
“你干嘛?”赵龙皱眉。
罗峰嘿嘿傻笑,他怕那公输光会为了脏布偷袭他,这么一想,他将腰间的脏布给拿下来,收到了衣服内,也不再管那脏布到底有多脏了。
“我喜欢女的,胸大的那种。”赵龙看了看罗峰贴在自己手臂上的身子,皱眉解释道。
“咳咳...我也喜欢女的,屁股翘的那种。”罗峰没好气道。
前头正在赶路的白十疑惑着回过头来,不明白他们两人在干嘛,催促道:“快些赶路,晚了圣母要就寝了,那时候再吵到她,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来时的路上是冷清的,只有各要道路口有重兵在把守,城里宵禁,内城外城门都紧紧封锁,出了罗雀圣令能出入,也就只有圣母本人来了管用。
但现在回来时,却变得热闹了。
罗峰知道,这是小统领拿着那三人的画像让衙狱司的画师复印后开始卓一搜查。
三人一路来到圣宫中,白十领头,罗雀圣令开路,直接找到已经早早歇息的李公公住处。
咚咚咚一一
掌管药房的李公公磨蹭了许久才出来开门,语气带着不情愿。
但一见是白十以及两位人类使者,他冷着的脸瞬间就扬起笑容。
“大将军,两位使者两人,可是有什么要事?”
而后将三人请入屋内,倒茶迎接。
三人说明来意,李公公不敢怠慢,换好衣服,这就喊来助手,将所有药方统管的小太监都召集过来。
罗峰粗略看过去,竟然有好几百个。
“拿出你们的身份腰牌来,快!”
白十一声呵斥,对这些柔柔弱弱的小太监,白十没有半点好脸色。
开始逐一检查他们的腰牌。
在这些小太监中,有一名小太监神色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不仅开始看见了,罗峰与赵龙还有李公公也都看见了。
李公公心里一凉,糟了,真的出在自己手底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