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原本就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没有召见从来也没敢违规主动进西宫,之前让胡太医主动送药就已经够反常了,也只有这样大的事情会让他冒险违背规矩了,羊徽瑜嗯了一声,觉得琉璃说的有道理。
对着门口的宦官说:“你就去告知刘太医,予服了他送的汤药后就召见他,他若是着急劝阻,你便立刻来回报予。”
自然是要看看反应。
宦官应诺前去,见到刘太医说了羊徽瑜的话,刘太医大惊失色,自己就是来阻止大祸发生,自然赶紧劝阻,宦官也马上回到了羊徽瑜的寝殿。
“怎么说的?”
宦官跪在地上说:“回弘训太后话,奴男和刘太医说了之后,刘太医大为惊讶,拼命劝阻太后先不要服下汤药,说汤药对弘训太后的病不利,他正是来为弘训太后换药的。”
竹茹出面说:“如此说来,尚宫大人的猜测完全正确了,婢女还曾经担心刘太医会诬陷朱太医半路加毒,如今看来已经被朱太医化解了。”
羊徽瑜点点头,“的确,他如此丑态,又是安排胡延索送来,已经无法再推脱给朱苓了。”说完,又回味一样地说:“这个朱苓···医术了得,还有这样的心思,的确有些本事···既然他已经布好了局,就趁这机会除一除太医监的奸人吧,以免以后阴谋害人。”
羊徽瑜说完,又对着胡芳微笑说:“胡芳啊,予如今就让你审问刘太医吧,目下这情况,只有你这性子最好应对。”
骗子不怕说道理的人,反而诡辩地没完,胡芳这样粗暴不讲理的他们就无法应对了。
琉璃和竹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无赖还得粗人治,都忍不住笑,胡芳看得一脸蒙,转而又带着点怒色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但弘训太后的命令正合妾之意!”
宦官于是去传唤刘太医,没过一会儿刘太医匆匆进到内殿,只单单向羊徽瑜问了安。
不管是礼仪还是心虚,刘太医当然不敢往里面看,只在帘子外面跪拜,不知道胡芳也在。
羊徽瑜说:“起身吧,予让人回温了你熬制的汤药,刚要服下你就来了,还劝予不要服药,真是奇怪。”
好在赶上了,刘太医松了口气,马上说:“微臣熬的药虽然有助提神补力,但是想到太后身上疾病,恐怕与药相冲,药不对症则为毒,微臣不敢疏忽,于是前来劝阻。”
羊徽瑜说:“予身体不适,一切都靠你们太医监治病养身,你们万不可疏忽。”
刘太医马上磕头,“微臣知道,还请太后恕罪。”
羊徽瑜嗯了一声,果然是这些应对,羊徽瑜自然懒得继续纠缠,马上就丢给胡芳,说:“算了,那予就不喝这药了,不过胡贵嫔倒是有问题要问你。”
刘太医不知道朱苓把药送到胡芳那去了,并没有太过惊讶,仍旧低着头说:“原来胡贵嫔也在,有何问题尽管询问属下。”
胡芳可不像羊徽瑜这样总注意礼貌,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事胡芳就没听过,大步走到帘子边,大声怒骂:“你这奸诈庸医,敢在药里下毒!来人!给我把这庸医打入大牢,等陛下明日回来砍了他的狗头!”
一脚踢过去,不过腿毕竟没那么长,踢了个空,差点摔倒。
刘太医吓了一大跳,接着就反应过来下毒被发现了,好在羊徽瑜还没喝下,还有余地。
赶忙磕头求饶辩解,“药里并非有毒,只是属下配制有误,所以前来劝阻弘训太后。”
羊徽瑜周围的琉璃竹茹等人已经笑得快要忍不住,拐弯抹角的让刘太医招供不知道要耗多久,果然胡芳这样才能干净利索。
羊徽瑜故意咳了一声,对着胡芳说:“让你审问他事情经过原委,你就这样审问的?”
胡芳回头说:“这还用审问吗?那毒汤药就在淮清殿放着,他还想怎么抵赖?”
刘太医听了,惊讶地说不出话,眼神都有些呆滞,羊徽瑜并不知道朱苓把所有人都耍了,只当刘太医已经知道自己的罪行被发现,万念俱灰了。
收回了笑容,冷冷地看着刘太医,说:“这事倒要问问你,你让朱苓送给胡贵嫔毒汤药,现在怎会跑到予这里来劝阻?”
刘太医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和胡芳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乌蔹莓来道谢的,怎么羊徽瑜说送给了胡芳?刘太医完全反应不过来。
羊徽瑜接着说:“你说予服下汤药会如同中毒,恐怕就是看到胡贵嫔没有中毒,担心这毒汤药送错到予这弘训宫来了吧?”
刘太医终于明白是朱苓擅自把送给杨芷的毒汤药送到胡芳那去了,但现在汤药已经发现有毒,送到杨芷馨那还不是一样的罪,自然也不可能转口说原本是要送到那,赶忙低头又说:“是朱苓一人所为,弘训太后明鉴!”
这种抵赖在羊徽瑜眼里已经没意义了,这种时候也该轮到自己这种摆事实讲道理的人出场了。
哼笑说:“予已听胡延索说,这汤药是你昨夜熬制的,没错吧?”
“的确如此。”
羊徽瑜又说:“那就奇怪了,若是朱苓拿了汤药之后下毒,你应当不知道才是,为何这毒汤药摆在淮清殿毒不死人,你便急匆过来劝阻予服药?若不是你担心送错,还能是什么?”
刘太医慌忙说:“太后的药本是无毒,只是和太后病相冲,服下不好,至于朱苓送去的药,是他在半路加毒,微臣熬药时并没有毒。”
琉璃见到胡太医的诡辩已经满是漏洞,咄咄逼人的话自然不会让羊徽瑜说出口,于是对着羊徽瑜说:“弘训太后,不如召众太医当面来对峙,便可知道刘太医说话真假。”
羊徽瑜点头,仆从把汤药端上来,又立刻传来太医监的太医们,众人跪在刘太医身边对着羊徽瑜行礼,羊徽瑜说:“你们都起身吧,予有事问你们,你们可能鉴别出这汤药是何物?”
胡延索等人仔细看了一会儿,这种东西哪看不出来,对着羊徽瑜说:“回弘训太后,这不过是寻常滋补的汤药罢了。”
羊徽瑜哼笑,又说:“那可会和予的病情相冲,伤及予的身体?让予有中毒模样?”
众人都说不会,羊徽瑜对着刘太医说,“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当了这么多年太医,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刚才的辩解还敢再说一次给予听吗?”
虽然刘太医已经无可辩驳,但是胡芳连让刘太医认罪的时间都不给,立刻厉声说:“大胆!竟敢当面欺瞒弘训太后,来人,押入大牢,等明日陛下回宫决断!”
刘太医痛哭流涕大声求饶,但还是被带走了,羊徽瑜于是让太医们都退下了,琉璃立刻扶着羊徽瑜半坐半躺,说:“太后方才多言伤神,还是好好休息吧。”
羊徽瑜长长叹了口气,自己以前哪受过这些折腾事,不禁心生疲惫,说:“也是我无能,崇化太后在世时,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胡芳毕竟还是懂事的,见到羊徽瑜面色劳累,又提起了王元姬,胡芳的气马上也没了,认真地说:“弘训太后没必要自责,管理后宫本来就该是皇后的职责,皇后如今濒危,应当是妾等高位妃子担责,要责怪也应当责怪妾等。”
羊徽瑜微笑说:“你懂事就好,不过啊,你性格如此,很容易被人利用,我也劝你多次了,你就是不听,以后要多听竹茹的话,少脾气用事,知道吗?”
除了琉璃,胡芳是羊徽瑜唯一不用虚言相对的人,羊徽瑜心里自然喜欢胡芳,不愿她受到伤害。
胡芳点头道谢,外面的宦官又出现在门口,“禀告弘训太后,外面诸葛夫人前来问安了。”
羊徽瑜立刻召见,诸葛婉进了殿中行礼,又问:“方才见到刘太医被侍卫抓走,他口中大喊并未下毒,妾听了心惊不宁,可否得知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