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同吃了定心丸了,喜极而泣的叶紫苏道谢之声重复不停,也拿出银钱要酬谢,而叶紫苏也着实招人喜欢,那大娘不但同样没要钱,还强行送了几个果子给她。
毕竟不算太远,叶紫苏一刻不停到了所说的地方,也顾不得里面是什么人,立刻敲门。
的确是在躲着人的样子,里面没有一点回应,如同无人一样,叶紫苏当然不肯放弃,仍旧敲门,轻声呼喊着。
这轻盈的声音应当是让里面的人放低了戒备,觉得不可能是官府,这才有一个人开门,是个老年男子,叶紫苏见了,赶紧对着他行礼问候。
“姑娘莫非寻错了门,老朽与姑娘素不相识。”
叶紫苏回答说:“的确如此,但晚辈在医馆附近贩卖蔬果的妇人那得知有两位病人被治愈,如今就住在这里,于是过来探寻治病之道。”
老者自然也知道那个大娘,叹气说:“未曾想到她会透露此事。”
叶紫苏不想让大娘背锅遭人怨恨,赶忙说:“是晚辈救人心切,急问之下才能得知,并非那人有意随口乱言。”
老者点头,自然是相信大娘的为人,微笑说:“老朽经常在她那买蔬果,自然知道她并非小人,她能告诉你,想必你也不是官府那些蛮横之人,只是那游医已经不在此处,虽然也出不了城,但这洛阳如此广大,也并非随意就能找到。”
叶紫苏立刻就觉得失望无比,但已经追查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能就这样放弃,至少也要见见那两个人才行,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可否让晚辈见见那二人,好歹也要问问情况。”
老者有些犹豫,毕竟那两个人是躲人才在自己这里住下的,现在随便就引人来见,总是不大好。
“沈伯,不必阻拦了。”
看来是听见门口的说话了,那两个女子已经从后屋到了正堂来,也是偷偷看着一个弱女子不可能是个坏人,于是大胆出来见面。
沈伯见状,于是把叶紫苏请入,接着关上门。
两个女子见到叶紫苏,忽然大惊失色,还没等叶紫苏反应过来,两人连忙跪地就拜,“婢女等拜见叶修仪,叶修仪万安。”
叶紫苏之前就听说她们是皇宫中的人,不过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人,更惊讶能认出默默无闻的自己。
连忙让两人起身,而旁边的沈伯见到叶紫苏是个大人物,也要行礼,也同样被叶紫苏拦住。
那两个女子起身,叶紫苏只觉得两人面善,但怎么都想不出是谁了。
“我好像的确见过你们二人,只是不知道何时何地。”
其中一个女子说:“那天还是叶修仪初次侍寝皇帝陛下,因为叶修仪中了赵夫人的计策无法见到陛下,婢女二人随同竹茹拦截了叶修仪,让叶修仪成功见到陛下,叶修仪难道忘了?”
叶紫苏想起来了,那天夜里送自己古琴的人是一个贴身侍女,身边还站着几个宦官侍女,这两个女子就在其中随同的那些人里。
想起杨芷馨的话,那个领头的贴身侍女一定是诸葛婉的贴身侍女薏苡,那这两个人也就是诸葛婉的侍女了。
太好了,叶紫苏也知道诸葛婉是帮助自己和杨芷馨的,现在遇到她的侍女,一切都好办了。
“没想到能在此遇到诸葛夫人的侍从,我出宫一趟只是为了寻找治愈疫病的方法,四处打听才到了这里。”
诸葛婉的侍女?那两个女子一愣,这从天而降的帽子让她们傻了眼,互相对视着,又看到叶紫苏也愣住了,两人这才重新行侍女礼仪。
“叶修仪误会了,婢女二人并非诸葛夫人侍女,而是胡贵嫔侍女,那天婢女二人跟随的人是胡贵嫔的近侍竹茹。”
指着旁边的人后自指说:“她的名字乃是玉叶,而婢女唤作金花,叶修仪若是不信,可请尚宫大人翻阅记录查看。”
看来不会是假的了,而叶紫苏也惊呆了,自己之前一直把诸葛婉当做依靠,除了杨芷馨口中每每夸赞,也因为这件关乎命运大事是诸葛婉帮助达成的,现在竟然不是她,却是杨芷馨口中要排斥自己的胡芳?
有点无法接受,叶紫苏脑袋顿时混乱起来,如果侍寝这件事诸葛婉根本没参与,那自己凭什么要把她当做救世主一样的人?
杨芷馨升贵人的时候,她故意对着自己隐瞒,弄得自己和杨芷馨都觉得尴尬,猜忌也是从那个时候有了萌芽,这才让青黛有了机会不停谗言,虽然是巧合,但她的确可以算是源头了。
后来杨芷馨那夜被抓去嘉福殿没了消息,自己去求诸葛婉帮助也是被敷衍,还让自己不要管,这个人分明对自己并无好感,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和杨芷馨的关系好坏。
心里对诸葛婉的印象一落千丈,但叶紫苏知道自己抱有好感只是一厢情愿,诸葛婉对杨芷馨或许是真的好,自己没有必要把这种事情说给杨芷馨听,如同小人谗言一样。
而且眼下也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救活杨芷馨和司马炎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叶紫苏对着两人问:“那游医如今确实不在这里?”
二人摇头,玉叶说:“那游医用药治疗的人约有十余人,算上婢女二人只有四人存活下来,听闻官府要人去宫中治病,恐怕又是哪位高位妃子得病,游医怕不能治愈而遭罪,自然藏匿去了。”
见到叶紫苏马上极其失望的样子,金花说:“不过婢女二人知道他所居地方,便带叶修仪寻找即可。”
叶紫苏大为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出来的时候心里那么没底,结果真的一找就找到了。
连忙要两人带自己前去,金花刚要走,却被玉叶拦住,反而瞪了她一样,金花立刻愣住了,但也感觉到玉叶不要她再说任何的话。
玉叶转而对着叶紫苏行礼,说:“叶修仪毕竟身居嫔妃之位,这样的事情怎能亲自劳驾,想必能找到这里已经费了不少脚力,不如还是婢女二人将他带来吧,叶修仪在此处等待即可。”
叶紫苏的确走了太多的路了,又不像这些侍女宦官习惯多走路,脚腕早就酸痛得不行,见到二人如此妥当,叶紫苏心里又高兴,连忙答应了。
两个人出了屋子,玉叶拉着金花就快走,而且并不是那个游医居住的方向。
金花感到奇怪,连忙询问:“方才为何如此?现在走得方向也不对。”
玉叶仍旧拉着金花走,唯恐不够快一样,边走边说:“你不知道其中利害,还敢为叶修仪带路,乃是自取死路。”
金花大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她看来,为叶紫苏找来游医不但可以立大功,而且说不定还能回到宫中继续当差,玉叶的说法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玉叶当然不是胡扯,见到金花不理解,又继续说:“你定然是想要回宫中心切,迷了心神,刚才都和叶修仪说了,游医就是害怕在宫中治不好病而遭大罪才躲避起来,如果被我们带入宫中真成了那样,我们二人难道能逃避罪过不受牵连?”
金花想明白了,沉默不语,玉叶也知道她舍不得,继续劝说:“而且赵夫人痛恨胡贵嫔,见我二人回到宫中,肯定会说我二人还带有疫病,买通太医言诈便可要我二人性命,不过是为了让胡贵嫔伤心,她便能得意。”
金花醍醐灌顶,太同意玉叶的观点了,于是两人舍弃了沈伯的住处,私自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紫苏一直在沈伯家里等着,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唯有等待而已,而且也知道这洛阳太大,游医说不定躲在很远的地方,仍旧等待着,可一直到了入夜也没有发现那两人回来。
沈伯也觉得奇怪,对着叶紫苏说:“修仪大人,不知她二人为何现在还不回来,老朽便为修仪大人备上晚膳吧,粗茶淡饭还望不弃。”
叶紫苏哪有心思顾及吃饭,只是微笑道谢,心里也正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忍不住又问:“这么久了,即便在洛阳的另外一边,也应当回来了吧?”
沈伯算了算,点点头说:“快四个时辰了,想来是如此,难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叶紫苏一听这个,马上就把这个可能放大了无数倍,接着就担心得坐不住,马上就要出门去找。
沈伯赶紧拦住,苦口婆心劝说:“修仪大人莫要冲动,外面天黑,此时乱走哪能找到人?反而会迷了道路,不如再等等,或许再过一会儿她们就能回来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外面天这么黑,又淅沥在滴着小雨,自己一个人出去别说找到金花玉叶,连回皇宫怕都是找不到路,叶紫苏万般无奈,只好老实待在沈伯家里,帮着准备晚饭。
仍旧没有回来,叶紫苏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白天到来,长夜伴着雨声引人入梦,叶紫苏却一点也睡不着。
没睡多久,白天的光线立刻让叶紫苏惊醒,连忙查看屋子,两人仍旧没有回来,叶紫苏忍耐不住,立刻坐在床边就哭泣起来。
沈伯听到了声音,连忙过来看,见到叶紫苏哭泣,沈伯赶紧到了面前,又不敢僭越身份触碰叶紫苏,只能焦急地说:“修仪大人不要哭泣了,折煞老朽了。”
叶紫苏也不想为难别人,只能收住眼泪,但是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两人不带着那个医生回来,就等于判了杨芷馨和司马炎的死刑了。
“她二人还是没回来吧?”
沈伯点点头,叶紫苏立刻后悔为什么要问,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何必再让自己的绝望更深刻一些,双目呆滞看着门口,脑中一片空白。
沈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见到叶紫苏把昨天带来的几个果子吃了,觉得叶紫苏喜欢这个东西,于是对她说:“修仪大人没吃东西,老朽便去那果农处再买些回来给修仪大人。”
叶紫苏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有胡思乱想和一片空白交替着,沈伯没别的办法,叹了口气就去了。
屋子里的空气随着叶紫苏的呆滞如同停止,但时间却不会,叶紫苏知道,多耽误一天,两人离死亡就更近一点。
忽然沈伯的声音传来,焦急的呼喊让叶紫苏都回过了神,连忙出了屋子去看,难道是把两人给找回来了?
没有,仍旧是沈伯一人,快步走来,脸上满是焦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