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已经赶了过来,匆忙点上灯火,多人看到场面不禁失声大叫,司马炎看过去那人,竟然是徐京墨。
徐京墨立刻军礼跪拜,对着司马炎说:“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司马炎看到地上的赵粲还在流着血,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对着宫女下令去请朱苓过来。
“陛下,有无受伤?”
也许是刚才用了太多的力气,也许是刚才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加上又受了伤一直在流血,赵粲的脸上已完全没了气色。
司马炎擦去溅在赵粲脸上的一点血,又查看了赵粲的伤口,被割得很深,司马炎摇摇头说:“无事,若不是你,朕恐怕已被小人杀害,倒是你,为了保护朕受了这么大的伤。”
赵粲露出幸福的笑容,说:“以前总是忙着宫里的事,虽然也是在为陛下分忧,听到陛下夸赞妾不可或缺,但这一次妾是的的确确感觉到成为陛下不能缺少的人了。”
司马炎的眼角也沁出一点泪,这泪就如同金银,让赵粲觉得珍贵无比,从进宫到现在,从未见过他流泪,如今却是为了自己流泪了。
“还从未有人救过朕的性命,哪怕元皇后也是如此,今日之事,朕便是立你为皇后也毫无差错。”
赵粲本就是真心与本能要救司马炎,听到这话反而一点也不兴奋,只是觉得幸福,眼泪伴随着笑容止不住的流着。
朱苓赶来了,立刻为赵粲治疗,司马炎一直守在身边,赵粲也目不转睛与他对视着,仿佛一点都不疼了。
上了药包扎完毕,朱苓对着司马炎说:“陛下,赵贵嫔所幸只是受了皮外伤,但也不算太轻,还是静养为好,不可再用力气,而且微臣也未查到赵贵嫔被陛下传染了疫病,也是幸事。”
司马炎点头,对着赵粲说:“你便回茹湘殿休息,不可妄动。”
赵粲哪能乐意,嘉福殿陪着司马炎已经陪上瘾了,连忙摇头说:“妾不愿意,妾就是想陪在陛下身边,陛下病还没好,需人照顾。”
司马炎轻吻了一口赵粲,温柔地说:“朕的病已经快好了,你这些日子操心太多,天天脸上挂着疲倦,朕心疼的很,如今又为朕受了如此伤害,再不去好好养伤,朕心里难以安宁,这是朕的命令,你不许任性。”
安逸,满足,这就是赵粲现在心里充满的东西,加上那轻轻一吻,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听话了,于是赵粲上了叫来的步辇,在蝉衣与徐京墨的卫士陪伴下趁夜回去了。
打扫完毕,司马炎毕竟带病在身,又重新躺下,把已经回门口守卫的徐京墨又叫了进来。
看着跪拜在地的徐京墨,司马炎除了放心就是放心,“宿卫,你救了朕的命啊,朕要好好感谢你。”
徐京墨赶紧叩首,说:“未能及时,让陛下受惊,让赵贵嫔受伤,微臣已觉得罪无可恕,怎敢受陛下感谢。”
司马炎眼下能看到的东西就只有徐京墨的忠诚,这是身为帝王的人最缺少的东西,司马炎摇头说:“不,朕一定要嘉奖重用你,你如此行为都没有回报,还怎么会有人为朕效死。”
徐京墨见到事情已定,当然不会继续推辞,只是叩首谢恩。
司马炎喘了几口气,也是有些累了,继续说:“朕心里有太多的疑虑,但也只能留到明天了,目下朕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已然这个时候,你本应该早去休息,为何能突然出现救了朕与赵贵嫔。”
徐京墨拱手说:“是尚宫琉璃特别嘱咐,弘训太后走的这些日子,微臣要一直守在嘉福殿附近,特别是夜间不能松懈。”
司马炎回味了一番,是听赵粲说羊徽瑜去祈福了,可为什么琉璃要特意嘱咐这样的事?
“行了,朕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今夜你再辛苦一点守护嘉福殿,明日朕会把事情都处理掉。”
徐京墨应诺退下,而这一夜再无动静,贾南风等了一个时辰都没发现皇宫闹翻天,如果皇帝被谋杀了,不可能会是这样,要么失败了,要么就是芒硝没敢下手,贾南风踌躇不安,宁愿是后者,烦得一夜没有睡好。
次日,司马炎终于下床了,虽然体力还有些跟不上,但已经没有一点病症了,来到了九龙殿,又让千里光去请所有的三夫人前来。
大家都太久没看到皇帝了,也一个比一个担心皇帝会驾崩,如今得知司马炎能召集三夫人们开会,想必是好了,急匆匆就全部到齐了。
司马炎一眼就看到了赵粲,叹气说:“赵贵嫔,朕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受了伤不可乱动了。”
对着旁边的千里光微微发怒,说:“朕不是说了不必去打扰赵贵嫔休息吗?”
千里光连忙回答:“回陛下,是赵贵嫔主动要来了,奴男也拦不住。”
有灵香为赵粲监视着嘉福殿,什么事能瞒过她,赵粲虽然伤口很痛,但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置身事外,现在司马炎对自己的印象极好,摆出更加努力的样子如同趁热打铁,而贪图休息很快就会被排挤疏远了。
周围的人都十分疑惑,也更疑惑司马炎为什么眼神变得那么关切,而赵粲已经是得意洋洋,想起司马炎说过封自己为皇后都可以,现在也觉得和司马炎的关系已经不是身边这些人能比的了。
“妾虽然受了些伤,但也是为了保护陛下,这本是应该的事,如今陛下召集三夫人必然是商议大事,妾怎能缺席。”
司马炎面色欣慰,叹气一口说:“救命之恩,朕怎会忘记,既然赵贵嫔努力,朕也不强人所难了。”
四周的人听着只觉得玄乎,但是莫约也猜出来赵粲是救了司马炎一命,而且还为此负了伤,这个功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大家都不敢主动说话,让赵粲一个人表演。
赵粲自然是谦虚回应,看到旁边的人都低着头,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感觉连胳膊都不疼了。
司马炎看了一眼周围,又开口说:“杨贵人没来,还是因为被朕染上了疫病吗?”
赵粲回答说:“的确,这病若是再传给他人,恐怕又会四散开,妾于是让杨贵人在自己殿中休养,外人不得靠近。”
司马炎点头,想起昨天朱苓为自己检查的结果,觉得这个药简直是起效,对着诸葛婉说:“太医监努力为朕治病,尤其是杜仲与朱苓功劳甚大,诸葛夫人便替朕去赏赐吧。”
诸葛婉应诺,司马炎又对着赵粲说:“药物是有效的,赵贵嫔便去用这药救助杨贵人,另外宫外的庶民们也遭受着苦难,赵贵嫔也去散播药方,让洛都回归太平。”
如果是下令杀了杨芷馨除掉后患,赵粲估计跑得比兔子还快,但是现在要她做的事简直就是折磨,赵粲虽然不愿意,但毕竟没有理由抵抗君令,于是应诺。
会很快就散了,无非就是让三夫人们维持好后宫的秩序,让众人心中的疑虑消除,司马炎让众人散了,只留下胡芳一人。
坐到了胡芳身边,司马炎拉起她的手,欣慰着说:“事情我也大致知道了,若不是你出宫一趟,我的命应当也不会还在。”
胡芳有些惭愧,半低着头说:“妾愧对陛下,之前总是纠结于朝廷动荡,不敢让陛下冒险,险些耽误了陛下。”
司马炎摇头说:“你考虑的很对,我身边多有女子,唯有你一人与她人不同,便是能和朕想到一处地方。”
胡芳虽然听到这样的说法,但仍旧不能抚平心中的不愉快,那是因为赵粲哭求自己的样子又浮现在了眼前,胡芳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在乎司马炎的人,但是现在却觉得比不过赵粲。
正直的性格没有让胡芳起了嫉妒,反而为赵粲感到不平,于是开口说:“若不是赵贵嫔在妾的面前哭求,妾怕是不会如此,虽然陛下之前有过打算,但妾还是想要为赵贵嫔再求情一次。”
司马炎也不说话了,只是闭眼回味一样,赵粲所做的一切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赵粲付出的真心自己怎么会体会不到?
但这些和社稷的安稳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你不必多言了,想必齐王已经与你说了,赵粲赵俊为了救我散去了几乎全部身家钱财,她得了朕的恩宠,必然还要重新积累财富,你与竹茹便趁此机会让她犯下大罪吧。”
胡芳觉得太不公平了,急得就要起身,“可是陛下···”
司马炎也立刻半起身,抓住了胡芳的胳膊,又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好,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值一提的事便不必再提了,赵粲虽然对朕一片痴心,但别的女人一样可以代替她,反而你若执着于这一时的不忍,还怎么能让我觉得独特?”
胡芳无言以对,默默点头,而旁边竹茹给了胡芳一个眼神,胡芳知道竹茹在暗示什么,立刻和司马炎又说:“陛下,此番要刺杀陛下的宦官,曾经半夜去过东宫,妾虽然没有证据,但觉得就是东宫有反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