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莫名其妙,这么忽然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茫然看着赵粲。
赵粲一看蝉衣的样子更怒了,大声说:“还能是哪个贱人!”
明白了,但蝉衣马上也想到赵粲为难的地方,回答说:“赵贵嫔是在说杨贵人吧,然而这是陛下的命令,目下治不好这病已经不能成为理由,故意不去送药治疗恐怕后果严重,赵贵嫔要三思啊。”
提起这个就让赵粲恼火,司马炎已经有立她为皇后的心思了,如果没有了杨芷馨,那差不多就是定下来的事了,但只要那女人还在,谁知道司马炎会不会又想起杨艳的遗言而心软。
虽然已经想要到鸾凤殿一刀杀死杨芷馨,但赵粲反而压抑住了心情,仔细思考了一番,没过多久,阴冷的笑容露了出来。
蝉衣马上问:“赵贵嫔想到办法了?”
赵粲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蝉衣:“那贱人还是在疑虑叶紫苏?”
蝉衣回答:“的确是这样,不过叶修仪恐怕对杨贵人仍旧抱有希望,不然那天怎会私自去鸾凤殿想要探望。”
赵粲冷笑说:“即便对我感恩,也不代表她就会敌对杨芷,反倒是让她们接触的话,话说明白了会让我难办,既然这样,就让叶紫苏去送药吧,她肯定乐于去救杨芷。”
蝉衣皱眉,赵粲下的命令和她的想法是相反的,赵粲没有解释,立刻写了个便条,让人飞快送去鸾凤殿看守的官宦那。
叶紫苏得了赵粲的命令,欣然前往,救治杨芷馨本来就是刻不容缓的事,而且趁着这个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去见杨芷馨了,这样就能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给她听。
赶到了鸾凤殿门口,看守的宦官早已经收到了赵粲的命令安排,见到叶紫苏来赶紧拦住行礼。
“免礼,我带着赵贵嫔的命令来,送药物救治杨贵人,此乃重要之事不可耽误。”
说完就要往殿里走,那个领头的宦官赶紧拦住,嬉皮笑脸地说:“叶修仪留步,这种事情哪能劳驾叶修仪亲自去办,还是奴男们把药送进去吧。”
叶紫苏一听就着急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赶紧摇头说:“我也稍微探望一下杨贵人,不必要你们代拿。”
宦官仍旧拦住,这次都跪下了,苦口婆心地说:“叶修仪不可莽撞,鸾凤殿不能让人靠近是陛下的命令,并非是不让人探望,实在是病情凶险,奴男把叶修仪放进去叙话,若是也染上了疫病,金贵之躯不比奴男等人的贱身,有个三长两短奴男们都活不了了。”
叶紫苏马上就纠结了,面前这些人虽然是监视杨芷馨的人,但的确都是无辜的,只是奉命办事不让杨芷馨把疫病传染给其他人,如果出了差错,不但他们都是死罪,说不定还会把疫病又扩散开,自己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是连累这么多下人受害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桃枝在旁自然不敢胡乱建议,叶紫苏见了更加没底气了,于是对着宦官们说:“既然如此,我便不为难你们了,药物务必送给杨贵人,她若清醒了,你们为我传个话,希望她能召见我,我有重要的事和她说。”
宦官们连连答应,叶紫苏又看了一眼殿内,当然不可能看到杨芷馨,于是无奈一声叹,只能回去了。
宦官们拿着药进了殿中,乌蔹莓在内殿门口迎上询问,态度自然恶劣。
宦官们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高兴地说:“杨贵人有救了,药已经送来了。”
乌蔹莓大吃一惊,看着宦官们反常的样子,半信半疑,而那些宦官们都伸着头往里面看,杨芷馨也已经有些严重了,虽然睡着一样,但时不时咳嗽着。
领头的宦官立刻在门口说:“杨贵人,治疗疫病的药已经送来了,杨贵人早些服药吧。”
乌蔹莓见到这些人要打扰杨芷馨休息,慌忙要阻拦,但旁边的人却也恭敬地拦住她,小声说:“还是让杨贵人早点服药吧,这药陛下服用过后已经好了,杨贵人痊愈了我们也能离开这里了。”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乌蔹莓知道他们也是害怕疫病,想来他们说得也没有假话,于是就在门口旁观着。
杨芷馨被吵醒了,睁开眼,又咳了几声说:“病能治好了?”
宦官把篮子放在床边的几案上,后退几步跪拜下来,说:“的确如此,方才得知陛下服了药已经好了,陛下病情比杨贵人还要严重,这药定然有奇效,杨贵人服下后肯定也能痊愈。”
杨芷馨点点头,“放在那罢,等会让乌蔹莓来服侍我吃药。”
乌蔹莓应声,而宦官也赶紧走到她的面前,嘱咐说:“叶修仪说,这药要热着服下,给杨贵人服下前再回温一下吧。”
乌蔹莓答应了,不过杨芷馨却是猛然一惊,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听到了叶紫苏。
怎么也没猜到会是她送来的,按理来说这件事叶紫苏应当不知道才是,大家都在保密,而她住在竹棽殿,离这里远又没有临近的人送消息,怎么回事?
“慢着。”
宦官回身,又跪拜在地,“杨贵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说的是竹棽殿的叶修仪送来的药?”
众人齐声肯定,杨芷馨也不好问得太唐突,于是问:“叶修仪不过三修之位,如何能随意走到三夫人所居宫殿来?”
众人互相看看,满脸的为难,杨芷馨也感觉到了,侧头看了一眼,“看来的确是有隐情,说。”
领头的宦官这才开口,“奴男们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最近叶修仪好像能自由在三夫人领地走动,前几天叶修仪还去淮清殿见了胡贵嫔,后来也来鸾凤殿想要见杨贵人,奴男们有命令在身不敢放入,但叶修仪执意要见杨贵人,奴男们怕出事,于是谎称杨贵人不愿见。”
胡芳?杨芷馨睡意全无,撑着一口气要坐起来,乌蔹莓赶紧上前扶着坐好,杨芷馨又问了一遍:“确实是见了胡贵嫔?”
众人又点头称是,领头宦官继续说:“听说这次胡贵嫔出宫求药才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或许是叶修仪去胡贵嫔那拿了药也说不定。”
杨芷馨觉得太可疑了,叶紫苏怎么可能会去胡芳那拿药,配药应当是太医监的事,但如果不是拿药,会是去干什么呢?
忽然惊出一声冷汗,杨芷馨想到一个从没有想过的情况,叶紫苏和胡芳勾结在一起了。
这次的举动,怎么看都是要来害自己。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拜伏告退,而杨芷馨的思绪仍旧没有办法停下,果然还是之前的那些事让叶紫苏怀恨在心了吧,或许是胡芳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了叶紫苏,然后利用她来害自己,毕竟现在又是一个大好时机杀掉自己,完成她在虎牢关没有完成的事。
心寒无比,在这病重的情况下已经到了心痛难当的地步,杨芷馨立刻就流泪了。
说白了只是误会,但这误会难以解开,反而越来越深,到了如今反目成仇的地步,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怕是再没有机会挽回了吧。
乌蔹莓见到杨芷馨的样子,赶紧上前扶着杨芷馨又躺好,“杨贵人这是怎么了?药已经有了,应当是喜事才对,婢女这就去把药回温。”
还没等乌蔹莓去拿,杨芷馨伸出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对着她疑惑的脸微微摇头。
“这药不能喝,里面有毒。”
乌蔹莓惊讶的眼神已经是杨芷馨预料之中的事了,继续说:“药便倒掉,和外面的人说以后不许叶修仪再靠近这座殿。”
乌蔹莓更加惊讶了,说:“为什么杨贵···”忽然也恍然大悟,说:“难不成杨贵人觉得叶修仪是故意来毒杀杨贵人?因为她去见过胡贵嫔?”
杨芷馨苦笑点头,说:“也怪我对不起叶修仪,如今即便是她心怀愤恨也好,还是一时不明被胡贵嫔利用也好,我和她的关系已经难以挽回了,剩下的只有提防而已。”
乌蔹莓看着药,心里当然是纠结万分了,绝症有了解药,还有什么能比这种事更让人高兴的,但现在却没有办法得到,也不禁又有些绝望难过,坐到杨芷馨的身边,流着泪为她再次盖好被褥。
“皇宫果然不同于义阳王那,当初被戚叶莲谋害时都没让我觉得如此绝望,如今能信任的只有邓淑仪和诸葛夫人,然而我们被困于此,恐怕也联系不上她们了。”
门外那些人虽说是司马炎下令派来的,但杨芷馨知道司马炎那时候也是病得半死,哪有机会下令,肯定是赵粲,这些人即便得了自己的口令,也不会真去找诸葛婉和邓合欢的。
太多了,杨芷馨觉得自己的敌人太多了,真的不应该到这个贵人的位置,周围的人都好强大,也聪明到考虑地滴水不漏,自己势单力薄,恐怕真的不行了。
乌蔹莓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看着杨芷馨默默抽泣着,杨芷馨继续说:“明日若是叶修仪再来,便说我已服了药,但没有转好的迹象,也算让她知道我已经拆穿她们的阴谋了,免得再来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