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快速从黑暗走廊上出现。
安暖怕安佩慈有什么闪失,护母心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安佩慈可以平安无事。
大步冲来的时琛刚触碰到了她的指尖,被安暖已然擦过,清瘦的身子挡在安佩慈身前。
“安暖!”
安佩慈瞪大瞳孔的顷刻间,只听见冰冷匕首穿透细嫩皮肉的声音。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痛苦呻吟,傅西琀脸上震惊痛楚的表情凝固,整个人倒在了安暖的怀中。
“安暖,希望以后你不会恨我了……”鲜血染红了傅西琀珊瑚色的裙摆,看上去比天边的血色夕阳还要触目惊心。
安暖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见状,傅西琀又继续无力地笑了笑,安慰她道:“要是你和孩子出了事……西珩哥一定会伤心的……我不能让你们有事……”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眸子,低头看了眼被安暖紧紧握住的双手,惨白抿唇,“不过……真的好痛,”
“西琀,你不要说话了——”
“琀儿……”
眼见成天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人因为母亲的刀倒在血泊中,可怜的模样好像就要奄奄一息,时琛心脏被剧烈撞击了一下。
刚才没来得及拉开安暖,他本来是要将她护在身后的。没想到傅西琀却先他一步冲到了自己的前面。
这一刀……
“西琀,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时琛眼圈儿发红地蹲下身去,将傅西琀整个人从安暖怀里慢慢移开。
“跑过来做什么?你怎么这么傻?!”时琛打算抱她起身离开之时,被傅西琀拦了下来。
她张开满是鲜血的手,试图去摸一摸他的脸,刀口传来的疼痛却让她半途而废。
傅西琀放慢了呼吸,一双努力睁开的眼睛逐渐合拢。
“琀儿——”时琛心底慌了,瞬间腾出一只手臂抓住她的,“不要睡!”
“傅西琀,我叫你不要睡,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不是说要每天给我做饭吃吗?你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不能睡!你听见没有?你不能丢下我!”
她痛苦的神情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还有嘴角逐渐绽放的笑容。
即将昏睡的人儿似是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大抵是她一直期待的声音,漆黑的眼眸一点点睁开,“时琛,”
“西琀——”时琛温润眸底瞬间渗出了水雾,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我在,我在,”
“因为……我不想让你有事。”傅西琀气息微弱地开口,“就算你不是我的,我也要你平平安安,”
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时琛几乎崩溃。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有保安已经叫了救护车过来,等待救护车的同时,时琛将她紧抱在怀里,“是我连累了你,”
鲜血顺着刀口不断流出,时琛紧握住她的手捂在刀口上,安暖也急忙做出了反应。
“我是医生,让我来,”
她已经顾不得暂时平安的母亲,更顾不上已经走火入魔被便衣强行制止的贾凤莱。在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布料可以用来包扎伤口时,用力撕开扯下一条。
时琛将傅西琀平放在了自己的怀中,安暖给她包扎伤口止血的过程中,脸色苍白的人儿还在不停地说着轻飘飘的话。
轻轻眨动着修长的睫毛,抬头仰望时琛模糊的俊容,眸底全是他紧张的神情。
她说:“这一刀还算没有白挨,原来你也会关心我啊……”
安暖刚简单包扎好了伤口,就见傅西琀的手臂缓缓垂了下去。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安暖跟随时琛一同乘坐电梯下楼。
电梯到达一层,迎面就涌上了之前的一群便衣。
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面色阴沉的沈牧白。
“发生什么了?”安暖见他们是刚刚扣押安佩慈的几位,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走出电梯的那一刻,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位便衣的手,“她呢?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在听到有人说安佩慈中途疯咬便衣的手臂强行逃脱时,时琛眸子闪了下,不过脚下步伐并未停留。
医生说傅西琀的情况极其危险,很有可能挺不过今晚,他已经顾不上安佩慈的去向。
简单对手下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对方便心领神会,满眼担心地看着时琛上了救护车,独自留下来善后。
安暖站在原地,眼见即将离开的救护车,她把心一横,转身跟随便衣进了电梯。
傅西琀现在有时琛陪在身边,即便她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根据酒店后方监控室传来的消息,说安佩慈走了楼梯逃走。半路上遇见保安的围堵后,现在已经去了天台。
“沈牧白,不要——”
安暖来到天台上,耳边呼呼的飓风瞬间肆虐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眸。
有风沙迷了眼眶,眼泪很快就溢了出来。
眼见沈牧白一步步向天台边缘的安佩慈靠近,此时此刻,安佩慈的脚下就是万丈高空,安暖嗓音尖锐地制止他。
担惊急切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沈牧白赫然停住了脚步。安佩慈也在那一刻由紧张不安的情绪恢复几许平静。
安暖给傅西琀包扎伤口的时候,安佩慈和贾凤莱被便衣带到了楼下。
由于双方都被制止着,即便在同一个电梯里也做不了什么,但贾凤莱出不了心中的恶气,电梯行驶了一半儿,她竟然疯狂地用嘴巴咬住了安佩慈的脖子。
安佩慈的颈间很快就冒出了血丝,而且贾凤莱还把她的口罩弄了下去。露出恐怖丑陋的烧伤容貌。
安佩慈整个人突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电梯门打开的一瞬,拼命地挣脱了便衣的束缚。
沈牧白深望了风中的安暖一眼,暗红色薄唇掀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安暖看不懂他笑容里的深意,就见沈牧白转过了身去。
“安佩慈,你以为这样逃走了,就能摆脱你所犯下的罪恶吗?”
沈牧白紧紧攥拳,骨节被捏得咯咯作响,即便背对着安暖,她也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传来的恨意。
安暖怔然,沈牧白又为什么会这么恨?
她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茫然之时,就听见安佩慈在风中飘渺的声音传来。
沈牧白话落后,她沉默了不多时,也冷冷地笑了几声,“是啊,即使我身体逃脱了,内心也永远逃脱不了。心底和精神上依然饱受痛苦的折磨。”
“呵,折磨?”嗤笑一声,沈牧白向前迈近了一步,安佩慈不自觉后退。
“沈牧白!”安暖的心一度提了起来。
她紧抓了掌心注视笑意深沉的男人,生怕他再靠近一步会导致安佩慈出什么意外。
不过刚刚沈牧白和安佩慈的对话意有所指,安暖十分好奇他们说的什么。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听着。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安佩慈,像你这种人还怕折磨吗?你简直比魔鬼都可怕。”
沈牧白并不知道安暖不是安佩慈亲生女儿的事情,他的概念只不过是停留在比熊犬的风波上。
不止傅西珩调查出了背后指使之人,沈牧白也知道了和傅子衿联手的人就是安佩慈。
为了报复时家和傅家,她竟然会想到利用安暖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甚至不惜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闻言,安佩慈低下了头去。
沈牧白看见她笑,心中隐忍的火气蹭蹭迸发出来,“你的事情我沈牧白管不着,但是你对我母亲的伤害我不会坐视不管。”
“如果不是你为了报复时家,我的母亲就不会毁容!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你就是那个该付出代价的人!”
“没错,我是为了报复时家,我要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活在痛苦之中,然后再慢慢的受折磨而死,”
“只不过,你母亲谢昀被毁容一事确实无辜,”
安佩慈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里的阴鸷看得安暖心尖发凉,她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难不成……母亲跟沈家当年的那场大火有关系?
可是——
“沈家老爷子大寿那天,得知他带了那个女人和野种去了宴会祝寿,我心里有一万个恨,恨不得让他们全家在半路上出车祸死去!”
“你——”安暖唇瓣颤抖的厉害,她从来都不知道,母亲安佩慈的内心竟然堆积了这么深重的黑暗阴霾。
到底是什么样的恨,促使她恨不得贾凤莱她们立刻死掉?
正午阳光下,安佩慈隔着小段儿距离注视安暖,对方一脸震惊惊悚的模样,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安佩慈松开了抓在一旁低矮石柱上的手,仰头看向湛蓝深邃的高空。
阳光太过刺眼,她紧紧眯了眯眼睛,眼角生出几抹细小的皱纹,“其实,如果你母亲不那么巧赶到祠堂的话,那场大火就不会发生。”
安佩慈嗓音清淡地解释道:“知道你们沈家有一块镇宅之宝,一直被视为比生命还宝贵的传承之物,那个时候我会出现在沈宅,不过是想利用这一点来栽赃陷害贾凤莱母女,”
“没想到你母亲奉了老爷子的命去祠堂取托帕石,我怕被发现,于是放了一把火借机逃走,”
“那个时候,时馨儿和傅家的孩子也在祠堂门口玩耍,于是我将计就计,一来能够顺利离开,二来可以趁机烧死那两个……”
“你怎么可以这样狠毒?!”不等安佩慈说完,安暖就开口打断她的话。
她已经彻底听不下去了,连做梦都没想到事实会是如此,“就算你再恨,可两个幼小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还有,沈牧白的母亲又有什么错?
她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却因为她的自私和报复成为了最大的牺牲品。
“那我唯一还未出生就化作一摊血水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安佩慈眸底一片猩红,沙哑的嗓音里布满尖锐。
话落后,沈牧白和安暖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只不过,两个人的内心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沈牧白震惊,是因为听到了这样一个天大的消息。回头,单薄眼眸从安暖身上停留了很久。
安暖惊呆,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因为得知安佩慈已经死去的孩子。
安佩慈眼眸用力收缩,笑得心口窒息,“即便得知时建章和外面那个下贱的女人藕断丝连,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百般客气,”
“只不过后来忍无可忍,就想着气一气他给他一顶绿帽子戴,所以才会答应了傅耀庭,和容秉承彼此了解,”
“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所以我们聊的很开心,只是没想到……那一晚我们都喝醉了……”
“在得知自己怀孕后,我第一时间是想打掉这个孩子的,”
“怪就怪我对时建章的爱太过卑微,竟然想到要用这个孩子来栓住他,可没想到,得知我怀孕的贾凤莱暗地里把我推下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越来越难以抑制的疼痛,“就是那一次,我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为了报复,我离开了时家,不过走的时候我告诉她们,说一定要把孩子带回时家,所以我佯装成孩子幸运保住的假象,”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我有了新的计划,正是得益于那块从沈家带回来的托帕石,”
安暖唇瓣不住颤抖着,听着安佩慈源源不断的痛苦解释,只觉得脑子快要炸开。
“那个时候,我遇见了安暖,”安佩慈目光落在安暖身上,“收留你之后,你就成了我安佩慈的亲生女儿,我想方设法将你带回时家,让你成了一个豪门千金,也把那块用托帕石制成的护身符送给了你,”
“你之所以送给我,是想着有朝一日来完成你的复仇计划!”安暖冷笑地无声流泪,“那我又是谁?告诉我,我的家又在哪里?”
“安暖,其实傅子衿并不是苏……”
“安佩慈,你果然是个魔鬼!”沈牧白话音即落,便大步向安佩慈冲了过去。
没想到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这么可怕,竟然会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布下这么大一个计划。
最可怜的当属他那饱受了多年苦痛折磨的母亲。
眼见浑身戾气的男人冲了过去,安暖心尖剧烈收缩,想要大声呼喊制止,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一幕让她哑了声音。
安佩慈突然受到了惊吓往后退,已经完全忘记了身后就是万丈高空,指尖刷地划过光滑的石柱,整个身子直朝楼下坠去……
一瞬间,安暖大脑陷入了空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人一城,傅先生视她如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