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暖和傅西珩洗漱完整理好一切下楼,打算先去隔壁的房子里跟傅奶奶道个别,结果刚一下楼梯,就见傅奶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戏曲儿。
听闻身后脚步声,傅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向后看了一眼,见是安暖她们,拾起遥控器调小了音量,“哎呦,暖暖下来了啊,来,奶奶先带你去吃饭,等吃饱了咱再上飞机,”
说着话,傅奶奶起身拉着安暖的手往厨房走。
人老了就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傅奶奶今儿凌晨五点多就起床了。独自在花园儿里溜了溜圈儿伸了伸懒腰,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来到这边的房子里吩咐佣人准备早餐。
傅西珩紧跟在祖孙二人的身后,一路上傅奶奶不停地嘱咐着安暖注意这注意那,他不禁想起沈牧白曾经告诉他的那句话——
自从傅奶奶有了孙媳妇儿之后,他在家中的地位俨然成倒数第一了。
饭间,傅奶奶和傅西珩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对安暖开口道:“暖暖啊,你成天在医院里工作过于枯燥,想出去玩儿奶奶不拦着你,但是现在你肚子里有了宝宝,说什么奶奶都是一万个不放心,所以这次必须让西珩陪你一起去,没得商量,”
安暖哪里不知道是傅西珩暗地里安排好的一切?只不过拿傅奶奶当了个幌子,但不管是谁,原因都基于关心她爱护她。
于是,安暖颔笑道:“暖暖听奶奶的话,会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照顾好的,另外,我也会早点儿回来陪奶奶的,”
飞机抵达蓉城机场时,是下午六点零八分。
傅西珩一早就安排好了专人来机场接应,从机场乘车离开,之后又经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夫妻二人终于来到下榻的酒店。
回到酒店后,安暖整个人已经是困得不行了。
虽然一路上都是靠在傅西珩的怀里闭眼小憩,但因为近来异常嗜睡,现在的她只要一看见床就想躺上去。
给糖糖简单发送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来到了蓉城,安暖便将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
趁傅西珩打电话之际,安暖从行李箱中找自己的贴身衣物,打算洗个澡就去睡觉。
昨晚答应和他一起去蓉城后,傅西珩便拿着行李箱去更衣室收拾两个人的衣服,不管大件儿小件儿,里里外外全都是他亲手准备的。
索性带来的衣服不多,安暖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套睡衣。
“西珩,我今天太累了,一会儿就不跟你一起下去吃饭啦,”傅西珩结束通话,安暖拿着手中浅蓝色的纯棉睡衣朝他晃了晃。
在来酒店之前傅西珩已经预订好了餐厅,就是这家五星级酒店内部一家名为时光的餐厅,这会儿见安暖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傅西珩抬手扶了扶额头。
下一瞬,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酒店服务人员的电话。让对方在四十分钟后把晚餐送到房间。
四十分钟左右,安暖刚好从浴室走出来。一出门便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氛围。
房间里的大灯暗着,只有一盏满天星似的蓝色彩灯照亮室内,天花板上浮现出漂亮的光影。
安暖顺着声源向餐厅走去,视线里出现一片极富情调的景象。
只见餐桌上摆放着一支蜡烛,摇摇晃晃散发着光和热。在精致的瓷盘里装有诱人的牛排。旁边还有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室的清香扑鼻。
走进餐厅时,傅西珩正将两个人的椅子拉开。
“这是你准备的吗?”安暖现在的头脑清醒一些了,洗完澡后人也没有那么困,她走到傅西珩近前,抬头望着他,目光十分温柔,“我说了不下去吃饭,所以傅先生特意为我准备的烛光晚餐么?”
傅西珩嗓音浓厚的哼哼了一声,自然而然地从安暖身体两侧圈住她的腰肢,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儿,“暖暖喜欢吗?”
安暖隔着很近的距离朝他眨眼轻笑,好闻的洗发水混合着沐浴露的清香迅速钻入了傅西珩的鼻孔,他低下头去,含住她的红唇,安暖亦是大大方方地和他拥吻很久。
直到感受到男人身体传来的异样,安暖忙不迭地伸手按住他探向她下摆的大手,“西珩,不要——”
傅西珩眸色渐沉地凝了她数秒,重重深吸一口气,松开手后,带她来到餐桌边坐下,“先吃饭吧。”
安暖心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见状,傅西珩睇她一眼,菲薄的唇上扬,似笑非笑道:“暖暖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些以后都是要还的,而且,利息加倍。”
安暖:“……”
吃完饭后,傅西珩去了浴室洗澡,期间有服务人员上来将餐盘收走,见她们全部收拾干净离开后,安暖才转身回到卧室。
她拿起手机看糖糖有没有给她回复消息过来,结果就看到微信上左下角那里有几十条消息,滑动屏幕点进去一看,消息全部是来自糖糖的。
安暖点开了语音,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立即拨通了糖糖的电话。
“糖糖,怎么回事啊,傅西珩并没有告诉沈牧白你在蓉城,他怎么找到你的?”
电话那端听声音有些热闹,糖糖向屋里几位热情的长辈们打了声招呼,便拿着手机去了院中。
“凭沈牧白的手段,即便你家那位不告诉他,他也能查出来我在哪儿。”
糖糖无奈叹了口气,“怪就怪我在娱乐圈儿待过,即便现在已经和星耀解了约,但那些狗仔还是成天抓着我做新闻。沈牧白自然能凭着新闻找到我,”
“你知道自己躲不开他还跑来蓉城?在云城的话我还能多陪陪你呢,”安暖再说话时语气充满抱歉,“糖糖,如果不发生我母亲的那件事,你是不是都要打算原谅沈牧白和他在一起了?”
见糖糖不说话,安暖更是确定了这一点,不由得紧攥了攥手中的手机,说:“前几天容炼野来了云城,我跟傅西珩一起去沧澜见了他们一面,沈牧白也在那里,”
“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糖糖知道安暖想要提沈牧白,满不在乎地打断她的话,而站在她身后慵懒倚靠在门框上的扎西麦,在听到糖糖这么迅速的反驳时,勾唇轻笑了一声。
糖糖自然是听到了这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回头干瞪了他一眼。
见状,扎西麦挑挑眉,转身回屋里去了。
“糖糖——”安暖心中思忖了一下,继续说:“说实话,因为那件事我对沈牧白也产生了一些意见,但是自从那天看见他意志消沉的模样时,我很是触动,”
“你说他的母亲有什么错?平白无故遭受了那样的打击,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我的母亲。”
安暖放慢了语速,“虽然我想过这一切应该由法律制裁,最起码能保住她的一条命,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
“暖暖,你知道这件事我对你有多抱歉吗?我如果选择了和沈牧白在一起,那……”
“不是这样的,”安暖抿唇淡笑,用最温柔诚恳的话对糖糖说:“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而让你失去到手的幸福,那么最应该说抱歉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人没有办法挽回,而我们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糖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的出来,沈牧白已经和以前的那个他不一样了,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他如果不在乎你的话,根本不会来这里找你,”
挂断电话后,糖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安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
她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沈牧白的变化她当然也能够看得出来。可是正如安暖说的那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让她义无反顾地抛却所有的顾及和沈牧白在一起,她真的很难做到。
“依我看,你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迟早得被沈大公子征服回去啊,”
一道十分低柔欠扁的嗓音冒出,糖糖听了,赫然转过身去,“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是喜欢说别人风凉话,看来你这臭毛病也没得治了,”
“哎,这可不能治,你不知道我可是乐在其中啊,”
“你……”
“好了,”扎西麦不再开糖糖的玩笑,将手中打磨光滑的绿色小竹筒递给她,“喏,这是我姑妈煮的牛奶,让我拿给你的。”
糖糖望了他一眼,从手中接过了温暖的竹筒杯,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发现每家每户的家具几乎都是纯天然材料制成的。就好比手中的这个小竹筒杯,天然无害。
糖糖忽然来了兴致,“你之前不是说过这里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吗?反正你现在也回来休息了,那不如带我出去转转呗,把你美丽的家乡大蓉城给我介绍介绍?”
……
……
深夜街头,一辆黑色迈巴赫停靠在民宿区已经静下来的宽敞街道上。偶尔听得几声犬吠。
夜间的温度降到零度以下,属于这个萧瑟季节的冷风肆意地在大街小巷游走,各家各户都紧闭上了窗子。
沈牧白靠在车头上,手里夹着刚抽了几口的香烟,寒风吹着他敞开的大衣衣领和衣角,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再往地上看去的时候,脚下的烟头却不知道丢了多少。
那双单薄眼眸定睛注视着某一处,眉心收拢着,高大的身躯在街角晕黄的路灯下释放出落寞与孤寂。
今天一早就收到了来自云城的电话,派去片场监视扎西麦一举一动的手下说,扎西麦已经结束了古装剧的配音工作,买了今天一早赶回蓉城的机票。
根不用分析,沈牧白也知道跟糖糖有关,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这几天不断打听查找到糖糖的地址,刚刚有了一点儿消息,还没进行下一步的打算时,糖糖人就离开了这片民宿区。
听闻民宿老板娘的描述,糖糖是在朋友的安排下离开这里的。而且,对方还骑了一辆超级霸气的vyrus987c34v跟在后面。
沈牧白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扎西麦那个变态的,于是,气的他将给糖糖买来的夜宵息数扔进了街角的垃圾桶。
没想到自己不远千里来这儿找糖糖,她无视他的存在不说,最不能让他容忍的是她竟然还跟着别的男人躲他。
凛冽的寒风划过面颊,像刀片儿似的割着人的肌肤,沈牧白心头火气正盛,丝毫感受不到空气中的寒意,大口大口地喂着烟。
抽完一根紧接着又点燃了一根,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出乎他意料的,这一次的电话又打通了。
糖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见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她本想无视,却不知怎的想起安暖的那番话,手上的动作比心里的更快一步,不由自主地滑下接听键。
长达二十秒的缄默中,糖糖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呼呼风声。
蓉城属于南方城市,温度虽然比云城暖和了一点儿,但到了夜间也是同样料峭。
难不成沈牧白这个时候了还在外面?还在她之前住的民宿窗口下等她吗?
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后,糖糖心中紧了紧。
不过她的性格不允许自己认输,在听不到对方开口时,她便要挂断电话,结果沈牧白在她即将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张嘴了。
他说:“糖糖,安佩慈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说吧,所以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不恨我,才能够回心转意?”
糖糖紧掐着掌心,狠心说:“就是因为有些事情无法挽回,所以才会造成终生的遗憾。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唐糖!”沈牧白捏紧了手机,骨节泛白,眉宇间升起晦暗的情绪,“对于你,我真的无计可施了。从来就没有什么事让我这样有挫败感,也只有你。”
最后,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那好,我走,现在就走,永远从你的眼前消失,以后你就当沈牧白死了吧。”
说完,也不等糖糖的回答,兀自挂断了电话。
这头,糖糖浑身止不住颤抖。因为他冰冷决绝的言辞心尖绞痛着,她用力咬住下唇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可指尖儿发凉的仿佛抓不住任何东西。
连同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也覆了一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