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后宅里关于林若菡的传言愈演愈烈,从林若菡不敬继母,言辞冒犯长辈、指使身边人以下犯上动手打伤嫡母,竟然已经演变到到林若菡下毒欲谋害继母和继妹,被发现后竟然杀人灭口。
张夫人也是一名继室,十九岁嫁到夫家时,丈夫已经四十有二,有妾室通房七人,子女六人,最大的女儿和自己同岁已经出嫁且有了一子一女,婆婆那时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一条毒蛇。
张夫人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她是柳婉婉的族妹,虽然和柳婉婉相差了好几岁,但一身功夫尽得柳婉婉真传。嫁到夫家十七年,她的婆婆早在她进门两年后时就已经死了,虽然她被怀疑,可没有任何证据。她所生的长女在被丈夫的嫡长子和次子相继下手谋害下,长女从小成了个痴傻儿,丈夫的嫡长子和次子却已经被逐出家族,而她生下的长子已经十五,刚刚考中了秀才,而她所生的幼子,也被丈夫看重,亲自教养。
张夫人如今掌着中馈,两个儿子又有出息,简直快乐似神仙,直到前几日手帕交简新巧上门,相谈之下,得知简新巧过得如此窝囊,她准备过几日就到林府亲眼看看,林若菡那个小贱人是如何想要翻天的。
张夫人刚喝了几口茶,就有些按捺不住。张大人是太子妃娘家长兄第二房姨娘的亲弟弟,在提督府任从五品的官职。官职不高,权利却大,张夫人已经被人抬举惯了,到哪都是发号施令的主,今日在林府的正院也一样。
“巧巧,去,让你那个不听话的继女过来拜见长辈,我就不信,那个小贱人还能翻了天不成。”张夫人胸有成竹,今天要是不把林若菡当场杖毙,她就不出这个林府。
“……姐姐,”小简氏显得非常为难,“若菡脾气有些……倔,不太……听我的话,我恐怕……”
“砰!”张夫人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柳眉一挑,冷哼一声,“瞧你这点出息。你姨娘能把比男人还精明厉害的王氏打压十几年,你小姨能把王妃踩都在脚底下,到你这里,连个小畜生都治不了。听我的,拿出你嫡母应有的气势来,只要把那个小畜生拎出松涛苑,你看我怎么治她。等会你只要准备一张草席,弄死了裹好就扔出去就行。至于是不敬嫡母动手施暴,还是下毒失手反害了自己,借口随便你找。都这么多年了,林清江也不见得会想起这么个走路都一摇三晃的嫡长女。”
“这……”小简氏欲言又止。
“你这个委曲求全的懦弱性子,怪不得被简嫣然欺负完了还被她留下的小贱种欺负,”张夫人打断小简氏,“你找人带路,让我的人去将那个小贱种带来,上次你说林清江和王氏都给了人,让她有了依仗在林府横行霸道。别怕,我这次也带了人,她们还在太子妃身边当过差呢,遇到这么些个小鱼小虾,一把就捏死了。……走吧,带路。”
小简氏看着张夫人身后走出两名身材魁梧满脸阴鸷的老嬷嬷,心中有些举棋不定。论伸手,这两个老嬷嬷连翠竹一只手都打不过。可是……论身份,太子妃身边服侍过的老嬷嬷,那可是有品级的女官,身后是太子妃国公爷,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得罪得起的。
她要的,可不就是身份吗。
两个老嬷嬷在桂嬷嬷的亲自陪同下,抬头挺胸地朝松涛苑走去。
来时,张夫人就和她们说好,小简氏送了一千了银票过来,只要能把林若菡当场弄死,一千了银票全部归她们。
两个老嬷嬷虽然已经不是太子妃身边的红人,却也是跟着太子妃从荣国公府出来,在东宫当了许多年差事的。
如今她们到了年纪,太子妃发话让她们容养,消息传出,张大人的夫人是第一个提出要接她们去张府的,名义上是教张府的小姐们内宅规矩,实际上就是养老的。太子妃得了张府一万两银票,她们就包袱款款来到了张府。
这几年,张府的小姐规矩教养倒是有目共睹,媒人几乎踏破门槛,张府的老爷少爷多多少少还都从裙带里得到了好处,甚至张夫人带着她们出门或者自己举办宴席,都是一致的好评。
张大人私下里不止一次夸过,娶了一名贤内助。
张夫人笑笑。
当初太子妃传出消息,没人愿意出了银票还出钱养闲人,张夫人那时也是拿了自己的陪嫁才领了两个老嬷嬷回府的。
至于现在,那一万两的银票早就已经回来了。
小简氏那日上门,拿出的可是两千两。
当然,这个张夫人可不会说出来。
路上,桂嬷嬷微微躬身低头,一脸带笑带着两个嬷嬷往松涛苑走。
“我说,桂家的,”于嬷嬷看着疾步往前的桂嬷嬷,一脸鄙夷,“你走这么快干什么,那个贱婢又跑不了。”
“就是,走路没个走路的样子,你还是正房的管事嬷嬷,怪不得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兴风作浪了。”齐嬷嬷翘起眼角看着桂嬷嬷,在一旁附和。
桂嬷嬷把头又低了一点,连连称是,放慢了脚步。
“说说吧,那个贱婢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你们夫人要求到我们府上。”于嬷嬷漫不经心地说着。
“哎呀,嬷嬷呀,我们夫人可被大小姐害惨了,偏偏她性子懦弱,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老爷突然就偏心了大小姐,给了她一个武婢,差点将我们夫人逼到了墙角。”
“这还不算,大小姐竟然回了趟外祖家,不知道添油加速说了我们夫人什么坏话,简老夫人又送了大小姐四个侍卫,如今她可是在府里称得上是横着走了。
“大小姐吃穿用度嫌弃不好,自己着人大手大脚的在外面单独采买,不知道被人骗了多少银子去,我们也不敢说。以前也从来不到正院晨昏定省,现在更是连面都见不着。
“更离谱的是,上次她从简府回来,我们夫人好心去看她,她竟然二话不说,丧心病狂地指使侍卫打了我们夫人,我们夫人胆战心惊地回了房,带着一身的伤不吭声,还是老奴伺候沐浴时才发现的。我们夫人还让我们不要声张,大小姐正在和忠勇伯府议亲,担心影响她的婚事。”
于嬷嬷突然打断,“你们这个大小姐在议亲,还是和忠勇伯府?”她和身边的齐嬷嬷迅速对了一下眼神。
这一千两是不是有些烫手,若是真有机会成了忠勇伯夫人,她们轻易也不敢得罪。
可桂嬷嬷没有看到两个老嬷嬷眼神中的算计,还在挖空心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