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母亲,我看那个林氏女有些太不像话了。无论如何,孝道大于天。就算是继母,那也是长辈,何况还辛苦帮着管理了十几年的嫁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在,怎么能如此无礼,主动讨要还大胆要求赔偿?”
袁湛还在数落林氏女对待弟妹太过跋扈,对下人太过心狠,说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家教礼数都缺失的无德之辈,以后到了夫家也寸步难行。
蒋氏和赵竛互相对望了一眼,都快速收回了目光。
当年江南王百万的外甥女嫁人时多么风光,那是因为她拥有堪比公主的嫁妆。
高门大户后宅的肮脏与不堪,只有后宅的女人们心知肚明。
“好了好了,”蒋氏阻止袁湛的侃侃而谈,没有心机是不错,可不能太傻,“用膳吧。”
忠勇伯府。
马敏听到传闻,像是苍蝇灵敏闻到了腐味,在屋里坐立不安了很久,决定去伯府。
马杜玲看到马敏两手空空,有些不高兴,听到马敏是为了林若菡的事而来,认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掌控一个未来儿媳,更加不高兴。
可就在马敏滴了几滴眼泪,说了几句让马杜玲舒坦到心理的话后,马杜玲马上脸上又舒坦了。
“姑母,林若菡那个狐媚子,勾引了您含辛茹苦带大的表哥,还在婚前就坏了名声,我急匆匆而来,是为姑母不甘,为表哥不甘呐!”
“表哥既然认定了那个狐媚子,姑母大度,让那狐媚子能有机会正大光明拜堂成亲,风风光光做几天伯爷夫人,那是姑母您的仁慈,那狐媚子总要拿出一点表示来,诚心感谢姑母才是。如今,她坏了名声,嫁妆都要都她继母霸占光了,她还凭什么入伯府,凭什么让表哥明媒正娶地抬她进门?”
马敏一脸的不甘与愤愤,仿佛为了马杜玲愿意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马杜玲翘着眼角笑,“好孩子,难为你为姑母和表哥想那么多,那臭小子竟然还想要娶那个狐媚子为正妻。不过呢,你放心,你表哥有家书过来,这次打仗比以往都要顺利百倍,不日就要班师回朝,那时他就是我们萧国的大英雄。到时候——就算那狐媚子坏了名声,被继母霸占了嫁妆,只要你表哥一开口,她那个继母还不乖乖把嫁妆送到我们府上,你放心就是。”
马敏无法说动兀自沉浸在美梦中的马杜玲,强撑着笑容,坐了一会就走了。刚离开伯府,脸上的笑容消失,她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老东西,没有我表哥反制住那老伯爷的正妻,没有我表哥弄死老伯爷的所有子嗣,没有我表哥年纪轻轻屡立战功,哪有你今天的荣华富贵。
你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等我进门,弄死那个林若菡后,第一个就是弄死你!
天黑透,赵衍从大理寺下衙回府。
今天的竹筒他上午就收到了,却一直没有看。
听大管家说晋王妃又犯病了,赵衍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却脚步匆匆赶过去。
外屋里,石老刚刚离开,姚嬷嬷告诉赵衍,诊断结果是王妃偶感风寒。
赵衍看着王妃的贴身嬷嬷似乎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没有催促,只是眼神冷冷瞧了她一眼。
墨黑的眼瞳影藏无穷威慑,迫人的压力铺面而来。
姚嬷嬷一哆嗦,感觉全身都被冰刀子割过一样,她自认还没有张德胜的资历,其他几位嬷嬷她不知道,她自己可不想轻易就得罪眼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世子爷,被他轻易就定了生死。她吞吞吐吐说了石老的医嘱,“请王爷和王妃适当节制”,说完把头低到了胸口。
赵衍微皱眉,冷着脸进里屋。
小丫鬟早就报世子过来了,里屋晋王夫妇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光天化日的纠缠在一起。
赵琛悻悻然把大手从张蓉蓉衣襟里拿出来,狠狠瞪了赵衍一眼,而张蓉蓉苍白的脸色上有一抹淡淡红晕,正虚弱地靠在床上,脸上的媚态不作任何掩饰,一个小丫鬟正忙着给她整理衣襟,对眼前的赵衍视而不见。
赵衍远远站立,朝赵琛夫妇行了礼,转身迅速离开,出门时,隐隐约约听见赵琛骂了一句“逆子”,而张蓉蓉娇柔地唤了一声“王爷”后,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传来。
赵衍脚步不停地回到倾澜院,脸上不辨喜怒,只是因为脚步有些快,官袍的袖口和下摆被风吹得扬了起来。
世子爷身上像是染了一层寒霜,倾澜院所有下人动作放到最轻,尽量减少存在感。
整个王府的都知道,王妃生病大约是怎么回事。
当年的张蓉蓉不仅是萧国第一美人,还是京城众所周知的聪慧女子。祖父是已经致仕的刑部老尚书,她从小就继承了祖父的果断聪慧。因和太后娘家慕容家有些姻亲关系,自小就和太子晋王走得很近。虽然自己的父亲是祖父的嗣子,可老尚书对这个孙女还是关爱有加,从小将她当嫡孙般养大,当然,也养肥了她的心,京城传闻她有着祖父一般锐利的眼神和过人的胆魄,却没有说歹毒的心肠阴狠的手段随了她的祖母,那个后来有了儿子一直将他父亲视为眼中钉的祖母。
当年三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赵琛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嫡幼子,将她从同岁的太子侄儿手中抢走,赵琛一直心怀愧疚。可他似乎忽略了,当年皇后为太子定下了太子妃后,张蓉蓉仍然和太子牵扯不清,他以为抢来了他的心上人心里有愧,殊不知,其中少不了有大半是太子妃的手段。
这么多年,赵琛对这个妻子还真是半点都没有淡下来。当年燕国来和亲的白贵妃魅惑君心作乱整个萧国,多少家族从开始开始,被还得家破人亡。晋王府也没有幸免。晋王的一个小妾是白贵妃派来的细作,发现时晋王府所有的侧妃妾室和子嗣已经全部毒发,正妃也不例外,晋王披头散发拍跑去求太后,张蓉蓉才勉强保下了母子两条性命。
晋王府的老人心里当时都在嘀咕,那几个身份极其低微的侍妾怀孕后,根本就没有中毒,最后稀里糊涂也死了,是谁乘乱下的手,不用说也知道。
当年晋王妃利用护主不利发的借口,杀了好一批的下人,到底是整顿家规,还是杀人灭口,她心里最清楚。
赵衍自儿时就知道了这段往事,当时的念头是父母不能选择,何况出身皇族,这个权利滔天却又肮脏不堪的地方。
现在想来,皇族的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
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侍女还没有全部点燃,就被赶了出去。
赵衍从袖筒里里掏出那只竹筒,展开白绢,细细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