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彦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名满京城,倾了城又倾了国的美女陈圆圆的孩子。
若当初没有陈圆圆,闯王的军队也许根本就攻不进北京城,若没有陈圆圆,或许当初的吴三桂也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若没有陈圆圆,或许此时的天下便不是大清朝的天下,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圆圆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柳彦奇当年艺成下山,偶然得遇总舵主李复顺,并加入了顺义社,在顺义社听闻当年吴三桂就是为了陈圆圆才引清兵入关的,刘宗敏也是因为陈圆圆才激怒胡安的,胡安也是因为陈圆圆才投降满人,开关献城的,那时候自己特别讨厌这个女人,曾一度认为此人就是红颜祸水,没想到,这个红颜祸水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这让他心里一时有点难以接受。更何况,自己的生身父亲竟然是刘宗敏,而且是在以强凌弱,强占自己母亲陈圆圆的情况下有的自己,立时一种耻辱感自柳彦奇心头升起。
柳彦奇慢慢地低下了头。
周妈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说道:“孩子,你母亲一个柔弱女子,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她是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也是无法决定你的命运的,自从丢了你之后,她便每日吃斋念佛,祈求你能够被好心人救走,活下来,长大成人。你母亲也因平西王吴三桂非要置你于死地,而对平西王心灰意冷,没多久便落发出家了。”
柳彦奇哽咽着说道:“那她现在还好吗?”
周妈说道:“还好,我每次去看她她都会提起你,这么多年来,她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她一直觉得你还活着,也觉得你一定会去找她,就是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她活下来的。”
柳彦奇说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周妈说道:“你母亲现在在昆明归化寺出家修行,法名“寂静”,她非常惦念你,你若能去看看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柳彦奇说道:“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她毕竟是我的母亲,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着她,我一定会去的。”
周妈感动得留下眼泪来,说道:“当年都怪我没有计划周祥,否则也不会有你们母子的离别之苦。”
柳彦奇说道:“您老切不可自责,当年若不是您冒险掉包,可能我早就不在人世了。您老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请受柳彦奇一拜。”
说完话跪倒下去便要叩头,周妈忙上前将他扶住,说道:“当年王妃对我不薄,我冒死帮她也算是回报与她,谈什么大恩,你若真心念着我的救命之功,就早早地去趟云南,看看你的母亲,她一个人过的很苦。”
柳彦奇答应道:“放心,我会尽快前往云南的。”
屋中二人的一番话,听哭了屋外一人,谁呀?李祺呗。
原来,李祺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看着柳彦奇离开了统领府,便随后换了装束尾随而来,在他们屋中谈话之时,李祺一直藏在屋外偷偷地听着。见柳彦奇果然找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心中即替他高兴,也为自己悲伤,因为自己的父母都死于战乱,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了,甚至连她们的模样也都记不起来了。因此心中伤感,也落下泪来。
李祺听着屋里周妈说要回府了,忙撤身离去。
柳彦奇送走了周妈,在小屋里又平了平心态,这才起身回统领府。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
李祺和柳彦奇刚到提督府,就有宫里的太监过来传旨,让李祺和柳彦奇早朝过后到武英殿外后旨。
二人不敢耽搁,把衙门里的事交代一番便往宫里武英殿而去。
二人一路上揣测皇上召见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柳彦奇也是不知。李祺说道:“莫非有什么大的任务不成?”
二人来到武英殿外等候不多时,有太监出来宣召觐见。
二人来到殿内,见皇上正位就坐,便忙上前行跪拜大礼。
二人礼毕,康熙小皇帝说道:“二位卿家平身。”
李祺上前一步说道:“不知皇上宣我们二人前来有何旨意?”
康熙说道:“前日柳彦奇大败唐摩提为我大清挽回了颜面,我本来想封他为官,可是他不愿意,因此只封了他一个小小的龙禁尉,朕心深感不安,英雄不爱为官,那必爱宝器,”说着话,拿起身旁的碧水剑接着说道:“朕见你也是爱剑之人,这把宝剑沉睡深宫已经多年,今日朕就割爱把它赏赐给你了。”
柳彦奇没想到皇上会把宝剑赏赐给他,一时间愣住了。
李祺反应奇快,急忙用臂肘碰了柳彦奇一下,小声说道:“还不赶快谢恩。”
柳彦奇这才回过神来,忙跪倒谢恩,接过宝剑。
康熙又说道:“李提督,为了巩固我大清朝的统治,朕决心削藩,尚可喜和耿精忠都表示愿意接受削藩,只有平西王吴三桂迟迟没有回音,此人颇有心机,而且手握重兵,又坐拥云贵重地,朕深感不安,为了探他虚实,朕决定命你派人前往昆明,将吴三桂的真实意图和军事部署都调查清楚,好让朕心里早有打算。”
李祺闻听此言心说正合我意,我正愁没有借口派遣柳彦奇去云南,让他有机会去和母亲相认,皇上让她安排人去昆明,这不正是大好的机会吗。
李祺想到这里说道:“皇上,这人还用我派吗?皇上身边不是就有现成的人选吗?”
康熙说道:“李提督,此话怎讲?”
李祺说道:“现成的人就摆在皇上面前,此人武功高强,今又得皇上赏赐宝剑,更是如虎添翼,皇上不用此人还能用谁?”
康熙笑道:“李提督言之有理,我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说完向柳彦奇说道:“那柳总管就辛苦一趟吧。”
柳彦奇也正愁无由前往云南呢,如今皇上让自己去调查吴三桂,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前去相认母亲的机会,他岂有不乐意之理,忙回道:“柳彦奇愿往,一定不辱使命。”
康熙小皇帝又详细交代了一番,李祺和柳彦奇才领旨出宫。
离开皇宫,李祺说道:“此去云南,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年,或许更长也说不定,和你相处久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走呢。”
柳彦奇说道:“既然如此,那小爷为何还推荐我前往昆明?”
李祺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只是微微笑道:“我特别希望你能早日立下大功,将来官位列我之上,到那时,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柳彦奇说道:“小爷切不可这样说,小爷得皇上器重,前途不可限量,我柳彦奇怎能和小爷相比,别说超越小爷了,没有小爷的关照恐怕我连这个总管也当不上呢。”
李祺说道:“你不必这样阿谀奉承于我,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尽快立功,早日超越于我的,所以,你也不必防备于我,我不会阻碍你高升的,而且,若有机会,我会全力举荐你的。”
柳彦奇听罢李祺的这番话,心里自然也有一番揣摩,他能够感受得到李祺对自己的大力举荐绝对是出自真心,不像有些官员,害怕自己的属下飞黄腾达,有朝一日超越自己,便对其全力打压,甚至于冒领属下战功,李祺确实不同,他常常给自己立功的机会不说,有时候有行动,原本自己并没有参加,他反而还要给自己记功,有的时候甚至将他自己的功劳硬说成是他的,这让柳彦奇实在无法理解,他不明白李祺为什么会这么器重自己,为什么非要举荐自己,让自己飞黄腾达。
柳彦奇听罢李祺的话说道:“小爷,我一直不明白,我与小爷本无渊源,而且投靠小爷的时日也不算长,以前还和小爷做过对,不知道小爷为什么如此器重于我,处处为我举荐,让我立功,这很不合常理。”
李祺微微一笑,心说,我的心思你怎么可能猜的到,她深情地看了柳彦奇一眼说道:“你能够体会到这些我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我如此待你,你只需好好做事,争取更大的功名就行了,至于为什么,有朝一日,我会告诉你实情的。”
康熙安排完西南方面的事,便又想起西北方向的事来。
近日,喀尔喀接连传来消息,葛尔丹夺得土谢图汗的领地之后并未罢休,正在整顿兵马,准备向其他两个部族发动进攻,喀尔喀蒙古和科尔沁各部都有告急文书来京,朝堂之上已经商议数日,主战和主和者僵持不下,康熙小皇帝心里自有主张,他却是倾向于主战派的,他觉得,你若是软弱,葛尔丹便会越是不可一世,只有给他沉痛一击他才会屈从于你,臣服于你,因此,康熙小皇帝表面不说,但是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葛尔丹一战。
康熙一方面悄悄地派人抓紧时间训练士兵筹集粮草,另一方面决定先派一部分人前往科尔沁部打听情况,并深入喀尔喀,绘制出一张详细的地形图,以备进兵之用。
康熙小皇帝首先想到的人就是马思明,他回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便命太监传旨,让马思明进宫。
马思明接到旨意不敢怠慢,连忙进宫,见到皇上行过大礼之后康熙说道:“西南之事朕已有安排,如今朕忧心西北战事,那葛尔丹越发肆无忌惮,大有要夺取喀尔喀全境的意思,喀尔喀之地若失,科尔沁必遭虎视,科尔沁是大清塞北的门户,关系大清朝的龙脉所在,不容有失,因此朕下定决心要御驾亲征,朕已经命诸路将军操练兵马,现在急需一人带队先行,摸清葛尔丹的具体情况,并汇出一幅详细的地形图,以备进军之用。”
马思明说道:“皇上宣我进宫是否想让我做这个先锋?”
康熙说道:“果然是聪明人,此事甚密,不宜张扬,所以,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这么做主要是怕走漏了消息,万一被葛尔丹知道了你此去的用意,必将会对你不利。”
马思明说道:“我对漠北并不熟悉,恐难以完成使命,请皇上三思。”
康熙说道:“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早有安排。多隆的父亲多苛里一直驻扎在科尔沁右翼地区,他会帮助你的。”
马思明见推脱不掉,只好领旨。
马思明回到扬威镖局向于正威说了康熙小皇帝的旨意后说道:“我本是大明朝臣子的后裔,加入明义社意在反清复明,可如今却要为满清卖命,于叔叔,我进宫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
于正威说道:“胡安和黄大兴最近活动猖獗,明义社和顺义社的绝大部分人都撤往了外地,留下的一部分人总舵主交代,让安于现状,潜伏下来等候时机。临走的时候总舵主特别提到了你,他让你继续留在宫里,以为日后之用。”
马思明说道:“我若继续留在宫里,就不得不违心的为清庭做事了。”
于正威说道:“这一点总舵主也想到了,他让你尽可放开手脚去做,只有你做得好,才有机会升官,只有升了官才更有机会帮助明义社举事,因此你不必有任何心里负担,尽可能地放开手脚去做,不必有所顾虑。”
马思明想到了柳彦奇跟自己说过的他的遭遇,于是说道:“我曾经提起过的那个柳彦奇也和我一样,被派去李祺的府中做了卧底,没想到,李祺多次围剿顺义社,让顺义社损失惨重,顺义社的人都怀疑是柳彦奇假戏真唱,真的投靠了李祺,出卖了顺义社,如今他已经浑身是嘴也难以为自己辩白了。”
于正威说道:“你和他不一样,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你在皇帝身边,不会和明义社的人直接发生冲突。即便是有一天发生了冲突,还有我呢,我的话明义社的人会相信的,思明,你尽管放心,一切都在总舵主和我的掌控之中,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马思明无奈之下,只好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