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书来到曾家,发现门前早已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小官人,怎生这般多人?”
来财有点震惊,这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不就是一个商贾吗,怎么会有这么人眼巴巴来恭贺啊?
张正书却习以为常,要是商贾都没这么点人脉,那曾文俨还算是天下第一丝绸商吗!这里面,估计都是一些有分量的商贾,如果可以的话,结交几个,对于拓展商路也是很有帮助的。特别是丝绸的销售渠道,这是张正书准备要经营的。一旦成功纺织出棉布来,就要发愁棉布的销路了。
要知道,上好的棉布不仅纺织要好,还有染色等工序,才能卖得出好价钱来。可以想得到,曾文俨请的宾客中,肯定有染布的商贾,也有售卖丝绸的商贾……当然了,张正书打算找曾文俨谈一下,还有什么比得上两家有利益牵连更稳固的联姻呢?
“唉,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张正书本来不想把一桩婚事弄得充满了铜臭味,但真的没办法,现实和理智都告诉张正书,两家合则两利。张家的棉布加上曾家的丝绸,几乎就能垄断整个大宋百分之五十的纺织业了。垄断有多赚钱?是个人都知道,看看朝廷的榷酒就知道了,占到了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里面的利润有多庞大,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想象得到的。
递上了笺书给门房后,张正书让来财提着礼物进入了院子里。
曾家的家庙,就在院子里。张正书分明看到立于东面台阶上,与宾客互相施礼。
“小官人,我们就在这里候着吗?”
来财见到很多人都外面候着,顶着大太阳,不禁有点惊奇。
“都在排队呢,你急什么?”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其实他的目光,早就越过人群,看向了曾家家庙里,想要找到曾瑾菡的踪迹。可惜,因为帷幕的遮挡,他根本看不到。悻悻地收回目光,张正书才慢慢地往前移动着。这次来观礼的人很多,偌大的一个庭院,居然没有多少空隙的地方。
待得张正书见到曾文俨的时候,曾文俨明显有点不自然。
“贤侄,你也来了?”
曾文俨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不会有什么失态,只是被张正书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他也不好回礼,只能一拱手,微微躬了躬身子,算是回礼了。张正书也知道,他这个准泰山不好做,连忙说道:“那小子进去观礼了……”
“请……”
再客套了一番,张正书把礼物递给有司,才步入家庙之中。而来财只能在外间的树荫下候着,时不时往家庙里瞥一眼,百般聊赖的模样。
首先入眼的就是那突兀的帷幕,张正书分明看到里面隐隐有几个人,似乎在等候着什么。张正书也猜到了,曾瑾菡现在应该就在那里面。正厅之中,还有个盥盆,小几之上,还有香炉一个、醴酒一壶、笄者席子一张,坐垫若干。
张正书也是第一次见到坐垫这东西,要知道宋朝这时候椅子已经很流行了,坐跪这个礼节,似乎已经离去很久了。霎时间见到坐垫,张正书还有点不习惯。好在,观礼席上是有椅子的。张正书自觉地在观礼席上坐了下来,静候及笄礼的开始。
这时候,一个年岁约二十六七的胖子,落座在张正书旁边,自来熟地说道:“小哥也是来观礼的么?”
张正书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然而,这胖子是个话痨,也不管张正书说没说话,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听闻曾家有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无所不通,堪比大家闺秀。加之容貌脱俗,直若仙子般。只可惜啊,她已经许了婚事,不然……”
“不然怎么样……”
张正书脸色有点不好了,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的未婚妻,评头论足不说,还要yy一番,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吧?
“不然的话,我看小哥你一表人才,乃是曾家小娘子的良配。”
这胖子笑道,“像我就算了,我这么胖,也不懂什么琴棋书画,是配不上曾家小娘子的。”
他这么说,张正书的火气小了些,但也没有搭话。只是他小看这胖子了,就算没有人跟他说话,他一个人都能说出一个单口相声来。似乎这胖子已经把张正书当成了听众,滔滔不绝地说起他和曾家的渊源,张正书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居然是汴梁城中布行的东家——当然,他也还没经手,只是少东家而已。
“富二代啊?”
张正书有点惊讶,虽然他也是“富二代”,而且比这胖子厉害多了,但他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这么一个身份。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胖子,胖乎乎的两旁,一笑起来就眯起了眼睛,带着的一顶朝天幞冠,好像天线一样,非常有喜感。怎么说呢,张正书觉得这胖子有点像前一世看时的魔人胖布欧。
“小哥,我其实也就说说而已,哪里敢真个上青楼啊,我家那娘子不撕了我才怪哩!”
这胖子叹了一声说道,“那悍妇……就不说了,不准我纳妾,不准我去青楼,甚至走在街上,都要我目不斜视……你说,有这些个道理么?”
张正书同情地看着他,说道:“那你也挺惨的,整一个妻管严。”
“妻管严?”这胖子一愣,然后苦笑道:“也不算罢,但我家内子是真个有本事。别瞧我爹爹把布行做了起来,但这些年来操持家业的,却是她。”
“哦?”
张正书有点惊讶了,这是宋朝版本的女强人么?真是稀奇啊!
“布行本来收支不咋样,但经过我娘子一番操持,最近几年来,生意蒸蒸日上,我也甚是敬服她。”这胖子明显是来炫耀的,“忘了和你说,我娘子也是个大美人,当初讨得她欢心,我不知道使了多少招数。小哥,你若是想讨曾家小娘子的欢心,可要下一番功夫了。”
张正书笑了,看来这胖子也是个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