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最普通的钢材来说,单单是制造工艺,就足足有上百数千种,涉及到材料里面的,就更多了。炼钢,可不仅仅是把钢铁炼出来就完事了,里面添加了什么合金会给钢材带来什么样的性能变化,都是一门大学问。后世中国虽然能炼钢,但是涉及到特种钢铁,技术还是要落后西方国家的。很多特别需求的钢铁,统统需要进口。
就拿一个事例来说好了,电弧炉炼钢,是米国最先使用的,而欧日的电弧炉技术飞速发展,形成了多种新型电弧炉炉型。即便是跟随了多年,中国的电弧炉技术还是没有创新,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先进的炼钢理念,都从外国进口的。
可见材料积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能用钱买得到,但唯一买不到的,就是时间。
而材料的积累,往往需要时间。
工业可以有路子模仿,但材料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因为只能通过一个又一个实验来证明,来验算。有时候,为了鼓搞出一个材料,做上万次实验都是小事。这不仅仅需要时间,还需要大量的金钱投入,才有可能出成果。
至于宋朝这时候,想要弄这么一个“科研实验室”,估计也就是张正书有这个眼光,有这个魄力了。其他宋人,肯定会觉得不值得,花大价钱,大精力去鼓搞一个看上去还没用的东西,值得吗?
就好像汴梁城中的铁匠一样,看到奔驰牌四轮马车赚钱了,他们也想弄出弹簧来。可他们也不想想,张正书的冶炼作坊,单单是为了弄出锰钢来,都花费了数百贯钱,才能得到适用的钢铁。还有制造工艺,必须高温淬火,中温再回火才能制成弹簧的,他们随随便便鼓搞一下,就想弄成弹簧,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望远镜也是一样,不过这望远镜实验的次数不多,关键是镜片太难打磨了,苏熙他们还没上手。
“就是不知道赵煦会不会高兴得发狂……”
张正书倒是不觉得这望远镜有多厉害,最多在没有阻碍的平原里,能看到六、七里外的大致东西,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望远镜在后世,连玩具望远镜都比不上。后世的玩具望远镜,轻轻松松能看到四、五公里远的地方,要是在平原上,即便是十几公里以外的地方,也能看得到。至于什么军用望远镜啊、光学望远镜啊、天文望远镜啊就更不用说了,那简直是开挂了一样。
正思索间,周铭突然到了“京华报社”。在过年的期间,张正书也只是回了一趟张家庄而已,待了三天就受不了那些“姨娘”们的眼光了,赶紧回了汴梁城,躲在“京华报社”里。其实,张正书更多的考虑是周铭这里,因为“黑客”的联络,大多是在闹事里进行的,虽然人多眼杂,但有暗号,有密码本,还有各种隐匿手法,倒也不怕给人发现。而且在汴梁城中,有种“大隐隐于市”的味道,这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嘛!
“小官人,曹锟已经安排好了……”
张正书点了点头,这个莽汉子他印象很深刻,而且想不到曹锟居然是一个火药天才,刚刚接触了火药,就对火药有着非同一般的领悟能力。他有这样的特质,张正书就更舍不得他暴露了,于是让周铭安排他去闽南,避一避风头再说。
而且,曹锟也不是没有任务的,他需要了解一下流求,也就是后世台湾的情况,看能不能把台湾当做是以后海贸的跳板。
台湾这个宝岛,张正书垂涎很久了。现在派曹锟过去当先锋,也是出于这个想法。要知道,台湾在宋朝这会还不属于中国的版图,岛上有不少土著部落,要想开垦难度不小。要知道,没开发的台湾,就是一个荒岛,既种不了田又有瘴气疟疾,不值得过去。
好在张正书不怕什么瘴气疟疾,带多些臭蒿过去,足够抵挡疟疾了。
种不了田这个,就更不用怕了。汉人的种田天赋已经点满了的,再加上张正书这个“种田大师”在,还怕种不了田?
宋朝之所以不想要流求,主要是觉得开发成本太高而收益太低。可张正书是要把流求当做是后路来布置的,自然是不吝成本。成本高算什么,要是占据了流求,把流求当做是跳板,进能继续占据东南亚,退也能保存自身。
最关键的是,在航海大时代没到来的时候,先一步占据了马六甲海峡,就等于扼住了西方通往东方的咽喉!
流求开发的最大难度,还是在于开化。
那些土著部落,虽然已经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时代,但连铁器都不知道是何物,用的刀居然还是木刀,打仗的时候还喜欢吃人肉,这种野蛮部落,就该汉人去开化的。反正大宋有那么多流民,只要暗中竖起招兵旗帜,就不怕没有吃粮人。
实在不行,张正书还有另外一条路子——疍家人!
没错,就是常年漂泊在海上的疍家人,别小看疍家人了,粗略估计北宋这时候的疍家人,从江浙一带到琼州,足足有几万人之多。如果收编其中十分二三,也有数千一万人。配上刀枪,流求岛上那些土著不来惹事倒好,一旦惹事,那就怪不得张正书了。
一手刀剑一手《论语》,张正书很肯定地说,一旦文化入侵成功,不用三代人,也就是六十年,流求将彻底被汉化了。
当然,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的,张正书派出能力不俗的曹锟过去探路,也是存着考量的意思。
反正等开春,他和曾瑾菡完婚之后,他们也会南下到江浙一带去组建船队的。
到时候,后路的事情也顺带解决了。
当一岛之主,还是这么一个大岛,张正书想想就觉得兴奋了。
“好,他有什么要求吗?”
张正书觉得曹锟有什么要求都是可以满足的,除了要人之外。
“曹锟这汉子倒也利落,没说甚么,只是拿了小官人给他的钱银,说了一句‘必不负小官人之托’就走了。”周铭撇了撇嘴,他倒是不怎么看好曹锟的本事。曹锟可能刺杀完得溜,可是在待人接物上面,他就不怎么在行了。
“无妨,让他过去只是先去了解了解情况而已。”张正书丝毫不在意,这只是一步未雨绸缪的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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