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果第二日便把吕母接到了蓝堡,已经熟悉了的护工阿姨重新回了医院照顾林迪睿,吕母则由新宅这边的保姆照料。
应母当天也终于听说了消息,前来探望吕母。
吕母最近的气色和精神好了很多,不再容易受惊发病,只是记性还是差,只认得吕宋果是自己的女儿,其他人统一是刚介绍完就忘了。
应母头发黑亮发髻优雅,脸上除了眼角细纹,几乎看不到一丝皱纹,连身材都保养得当。
她看着自己当年的好姐妹如今如跟自己大相径庭的青丝掺着白发,面容消瘦,身形微微佝偻,对着她还口口声声说着“这是哪家的姑娘啊”,不由得心生酸楚。
“锦容,这些年你受苦了……”
应母轻握住吕母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伯母,您放心吧,医生说我母亲只是受惊刺激到了,只要坚持吃药静养,慢慢会恢复记忆和神智的。”
吕宋果在旁边轻轻道。
应母缓缓的点点头,半响,回过头看她。
“你也是,怎么这么久了,还在叫伯母?”
责怪的语气中,又带着点慈爱。
吕宋果惊讶的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背后的应律,见他含笑望着自己。
犹疑了片刻,她才嘴角上扬眼睛弯弯的笑着道:“好的,我知道了,妈!”
就像是一个偷偷谈了许久恋爱的,才刚刚被对方家人承认的小女生一样。
“当年我跟锦容就说过,以后要让自己的孩子认对方当干妈,要是一男一女,就结成亲家……没想到,兜来转去的绕了一大圈,还是实现了!”
应母颇为感慨的叹道。
“等我母亲清醒一些了,知道这个事情,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吕宋果宽慰着她。
“嗯,我待会儿让人回去收拾些东西来,这段时间我想在这里住下,陪陪锦容。”
应母直起身,拉了拉披肩道,吕宋果点点头,旁边的应律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抿了抿薄唇。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欢迎我这个老婆子么?”应母不满的道。
吕宋果瞄了一眼应律,赶紧道:“怎么会!欢迎至极!有您陪着我妈,她一定会好的更快些!”
“可有些人的脸上明摆着是在嫌我打扰了他啊……”应母幽幽的道,眼睛暼着应律那边,“是怕有我在不方便吧?我又不会干涉你们的私生活,我这个人开明得很,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我都有数,你们大可以自由随意,再说了……”
她往吕宋果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一贯优雅严肃的脸上竟出现了些狡黠的表情。
“再说了,我也想早一点抱孙子,你们要努力呀,事业固然重要,但再忙也别忘了造人同样重要!”
吕宋果是自认脸皮比较厚的人,听到长辈的这种话,也瞬间耳朵发红,窘迫得低下了头。
待应母陪着吕母回了房间,应律目送她们的身影上了楼梯,才走过来,一手插在裤袋里,单手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随口问道:“刚才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提醒我们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
吕宋果也收回目光,脸颊褪去了红晕,淡定的道。
应律用微妙的眼神盯着她表示怀疑。
“哎,对了,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说。”
吕宋果一方面也为了转移话题,一方面也是确实想起这事,便马上把昨天在伊顿会所里遇见揭子兮和刘山的对话讲了一遍。
“我怀疑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你……”
吕宋果探寻的看了一眼应律,迟疑道:“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还在私下整刘山啊?”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有闲工夫这样大费周章的去整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的人吗?”
应律端起茶杯慢慢的酌了一口,斜着犀利狭长的眼睛望她,“我要是真的想把他往死里整,他早就没活口站在那里说话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吕宋果轻叹口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那个刘山说揭子兮也想搞垮‘他’,揭子兮想搞垮的人,不就是你么?”
“姓揭的想搞垮的人,这璟城还大有人在,我应氏几大家族的根基,不是他一个愣头青想动就动得了的,上来就想谈搞垮我?他未免对自己估计过高!”
应律语气傲慢的道,对此事不甚在意,大有他揭子兮要想跟自己作对,还要再修炼个几百年的意思。
“但愿如此吧……”
吕宋果仍然不是很放心,忍不住提醒道:“不过你最好还是要小心,揭子兮爱使阴损的招数,你看不上他,可他视你为最大的敌手的话,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手段来对付你……还有那个刘山,我看他也是流年不利,把一切都怪到你头上,狗急了也会跳墙的,得罪小人最麻烦了,万一他再……”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啰嗦了现在?”应律忍不住打断了她,“结了婚的女人都这样吗?”
吕宋果顿时闭了嘴,好像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的絮絮叨叨……
不过应律没说的是,听吕宋果的唠叨,跟应母的唠叨不同,除了少量的耳烦以外,似乎还有一些满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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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过几天,吕宋果就恨不得扇扇自己的乌鸦嘴了。
而且,她没想到的是,该小心的不只是应律,还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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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湖景别墅以后,距离公司远了不少,吕宋果果真把应律那辆修了修前车盖的迈巴赫拿来自己开了。
虽然应律觉得那辆车太男人了,不适合她,提出还是重新买一辆他看上的适合女性开的兰博基尼。
但吕宋果自己挺满意的,她把手往应律面前一摊。
“要不你直接把买新车的钱给我吧?”
应律眉头一挑,“说到这个,我昨天看了一下之前给你的卡,每次打进去的那一大笔钱都会一分不少的消失,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卖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些钱都去哪儿了?”
吕宋果心一跳,暗道糟糕,忘了及时把钱打回去了。
她当然不敢告诉应律,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在用那笔钱偷偷的炒股赚私房钱,现在已经小有富裕,打算赚够继续炒的本钱以后,就把之前的又全部还回去。
应律现在这么一质问,搞得自己好像在用他的钱偷偷养小白脸一样!
不过幸好她脑子反应快,立刻就编了一个理由。
“我……我都转到我妈的卡里了,想给她存养老金……”
这个理由让她的支支吾吾和不好意思看起来也比较合理了。
“应家难道不会给吕伯母养老么,还要靠你来攒钱?打给你就是给你用的,如果要转给你妈,那我再多打两倍。”
应律语气缓和了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吕宋果连忙摆摆手,心想看来自己以后还得多花点钱才没那么可疑……
她以前有一阵缺钱缺怕了,缺钱上学,缺钱交房租,缺钱过跟身边同龄女孩一样的生活,还缺钱给母亲补身体……现在开始宽裕以后,就忍不住要拼命赚钱攒钱,她觉得有自己的金库才有底气,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她现在开着应律半新的迈巴赫,在夜色中优哉游哉的驶在回蓝堡的路上,想着自己银行卡里日渐可观起来的小金库,今天又被升了职参与了重要的新企划,刚刚分别的因为很快就能出院了而特别兴奋的林迪睿,还有家里在应母陪伴下渐渐好转的母亲,心情非常的愉悦。
至于那些之前困扰过她的事情,什么徐亚茗、艾季梵、揭子兮刘山……统统都可以抛到脑后了!
她一向活得积极,好事能开心许久,坏事也想得开去尽力解决,总是坚信没有什么是自己过不去的。
现在的日子看起来,万事俱备,只欠……
她脑子里浮现起那天应母所说的“造人大业”,不由得轻轻垂下眼帘,又感到一丝羞赧。
就在她一晃神的功夫,前方原本通畅无阻的平坦大道上,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因为通往别墅区的这长长的郊区大路平常只有车辆往来,而且都不多,除了每隔一段路设立了监察的小屋专人看守,基本不会有行人。
她今天加完班已经是大晚上了,更是应该没什么人往来,路灯亮如白昼,大路空旷,所以她开得挺随意,没有把方向盘握太紧。
在目光骤然捕捉到前面的人影时,她才心里一惊,猛地一下子死死的抓住了方向盘,拼命的踩刹车!
只听见一阵尖锐刺耳的汽车急促擦过路面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闷的“砰”的一声。
那是人的身体被撞到的声音。
吕宋果在剧烈的前倾后停下来,大脑伴随着刚才的声音炸开后剩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