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跃,你混蛋,你真是太过分了!”明秀都要哭了,吼了朱跃一句,便默默的去收拾残局。
“对不起,对不起,你可别哭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朱跃看着明秀要哭不哭的样子,自责得要死,赶忙帮她把推车给扶正。
“你不是故意的?”明秀怒吼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摸我手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让你打我两下出出气,然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把那天的事给揭过去了……”朱跃嗫嚅着嘴,“哪……哪知道你反应竟然那么大。”
“……”明秀还是无法对他升起好感,“谁要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了?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个臭流氓!”
“秀儿,怎么了这是?原来是朱公子来了。”阮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还以为明秀因为昨儿的事和朱跃闹呢,待看见眼前的情况后,讶然道:“呀,茶水怎么都倒了?你们人有没有怎么样?秀儿你也太不小心了。”
“娘,我……”
“婶子,我们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推车上,明秀她因为避免我被烫到,就拐了一下,水桶就滑到地上了。”朱跃连忙打断明秀的话,诚恳的解释着,然后又道歉道:“对不起,婶子,我不是故意的。”
明秀气结,不敢置信的瞪着朱跃,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没事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再烧两锅开水就成了。”说话间阮氏已经来到车旁,帮着明秀将桶给放到了车上。
“婶子,明秀妹妹,我来,我来,我力气大。”朱跃也是个有眼力价的,赶忙调转车头往回推,一边问道:“婶子,你们烧这么多茶水是做什么呢?”
“我家在前面坡上建宅子,这是给咱们帮工的人送去的。”
因为帮忙做饭的吃过饭收拾好后都回去了,轻弦也去了镇上,她们母女想着族长年纪大了,找的两个送水的也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明秀便没有去叫他们,便自告奋勇的前去送水。
“原来是这样。”
回到老屋后,阮氏和明秀又烧了两锅茶水,盛好后放到车上,朱跃道:“婶子,明秀妹妹力气小,不如我帮她一起吧。”
“朱公子,那怎么好意思呢?”阮氏自然是不同意,刚刚他帮着往回推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明秀亦是不赞同,语气冷硬的拒绝道。
“明秀妹妹,要是又打翻了怎么办?”朱跃背着阮氏对明秀眨了眨眼,“你不用客气,我虽然鲜少干活,但是这点事还是做得好的。”
话落也不待他们母女二人再次说出反对的话,他推着就往大道方向走去。
阮氏只得道:“秀儿,那你快带朱公子去那边吧,他不认得路的。”完了还不忘叮嘱,“对人家朱公子客气些,没得让人觉得咱们不懂礼貌。”
“哦。”明秀不再说什么,不情不愿的跟着朱公子往往坡地那边去了。
二人刚要消失在村口,吴文钰的丫头喜鹊奉了吴文钰的命令前来看朱跃到了没有,哪里看见朱跃推着个推车和明秀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于是她也不多做停留,脚步不停的跑回了昨儿吴文钰和朱跃相约的后山。
时辰已经过了,吴文钰正等得不耐烦了,看见喜鹊回来,迎上去问道:“看见跃哥哥没?”
“小姐,朱公子他……”
喜鹊跑得气喘吁吁的,说话都不顺了,不过还是很清楚的交代了自己看见的事实,“他跟着楚雁回的妹妹明秀在一起呢,两人推着个板车往镇子方向走了。”
“什么?”吴文钰当即炸毛,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喜鹊,那里面是给朱跃带的糕点,“明秀那小践人怎么回事?想要勾我的跃哥哥吗?”
虽然自打看见贺连决后,她脑子里时不时的想起他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感觉魂都快被他勾去了,可是朱跃是她的未婚夫,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怎么能容忍她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而且还是楚雁回的妹妹,也太侮辱人了!
嗯,明秀想要跃哥哥也行,拿楚雁回那个男人来换还差不多!
如此不要脸的想着,吴文钰道:“喜鹊,走,咱们瞧瞧去,我倒要看看明秀那个土里土气的丫头怎么勾我的跃哥哥的。”
“小姐。”喜鹊犹豫着唤住吴文钰,“奴婢听说楚雁回家要建房子,请了许多人在帮忙,咱们去那边被人看见不大好吧。”
吴文钰回头看着喜鹊,一惊一乍的道:“你说什么?楚雁回家要盖宅子了?”
“是呢,小姐,同喜告诉奴婢,她家买了一个坡地,足有三十亩大呢,她家请了五十来个村人帮着拔草夯土,拔完草就会动工了,工钱有八十文一天呢。”喜鹊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半分情绪。
两相一比较,吴家就显得抠门得很。想她一个月也就一两多银子,算起来还不足人家村里的泥腿子,还得时常承受主子的怒气,想想就憋气。
“她家发大财了?”吴文钰疑惑的道:“她这才因为和哥哥的婚事退了七十多两银子给我娘,又哪里来的银子建屋子?八十文的工钱,五十人,一天下来少不得四五两银子,没个千两银子,这宅子怕是建不起来!我明白了,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的!”
“小姐。”喜鹊弱弱的唤道:“人家都说是楚雁回和上官家的公子合作赚的银子。”
上官家……
提起上官家无疑就是吴文钰心底最深的痛!
想当初她家老娘和老爹寻思着和上官家联姻,托了一个新河镇还算有头有脸的士绅前去说合,对象便是上官家那位最会敛财、又有着神医身份的若离公子上官誉,哪知人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曾经还让她萎靡了好一阵子。
不过说起来上官家乃是百年世族,上官大公子和二公子一个官拜二品,一个官拜三品,一大家子早几十年前便移居京城,在那边占据了一席之地。新河镇不过是他们的发源地而已,如今只得上官三公子和他的祖母住在镇上。哪里是他们吴家这种小乡绅能比拟的?也难怪人家看不上。到底还是她爹娘眼界太高了,拎不清形式!
所以说楚雁回和上官誉合作,她却是不信的。上官誉连她吴家都看不上,怎么会和楚雁回那个村姑合作呢?
“切,楚雁回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吴文钰非常不屑的道:“她凭什么和上官家合作,又是什么合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这么多银子?”
要说上官誉看上楚雁回,她是更不信的。不,也不是不信,而是潜意识里觉得上官誉连她吴文钰都不屑一顾,怎么会看上楚雁回呢?所以她宁愿相信是那个冷酷的黑衣男子给楚雁回家里带来了大笔财富。
如此一想,她的心里越发抹不开那道影子了。
“小姐,上官三公子昨儿也是来了的,他自己亲口说……”
“说?说什么?说我吴家比不过楚雁回吗?”喜鹊还要说什么,吴文钰白她一眼,抢白道:“好了,那么多空话做什么?本小姐只是去看看本小姐的未婚夫,明秀都敢毫不避讳的和本小姐的未婚夫在一起,本小姐怕什么?你跟本小姐走就是了。”
“是,小姐。”喜鹊说不通,只得唯唯诺诺的跟在她的身后,问了几个没被请的酸溜溜的村人,终于问到了那个坡地。
如今村里谁不知道楚雁回家造房子给出的工钱有多高了?不但如此,还包一顿中饭!有几个好事的女人一早便去看过了,人家半边猪肉的买回来,顿了好大一锅子的土豆炖肉请工人吃。还有那鱼,足有两尺长,买了好几条呢!
那大块大块的鱼啊肉的,看着就让人眼红!
得知人家请人的规矩后,那些没被请的,一个个的后悔死了平日的作风以及有事没事说人楚雁回一家的闲话,这下好了,人家请工,首先排除的就是他们!所以他们如今也只能背地里酸了吧唧的酸几句,却并不敢说楚雁回一家半点的不是。
朱跃和明秀千辛万苦的将茶水送到了新搭建的凉棚。
这凉棚简单得可以,只几根木柱子和一个稻草的棚顶罢了。里面摆了几张旧凳子和两张旧桌子,上面放着几大摞的土碗,可以供口渴或者干累的人前来歇口气。
二人合力将木桶给搬下了车后,明秀便要撵朱跃走,哪知朱跃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明秀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明秀不理他,拿了水瓢往土碗里装了茶水凉着。
“明秀妹妹,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哦。”朱跃依葫芦画瓢拿了水瓢盛水,非但没觉得有份,反倒觉得和明秀一起干活蛮有意思的。
明秀听不得他一口一个“明秀妹妹”的,虎着脸道:“别叫那么亲热,我和你可不熟!”
“咦,既然不熟,那你为啥生我的气呢?”朱跃笑嘻嘻的凑到明秀的耳旁,压低声音道:“明秀妹妹,要是你觉得那天被我那样了你心里不舒服了,不如我让你调戏一回,这样咱们便公平了。从此以后,咱们和和气气的相处,咋样?”
“我被你哪样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狗皮!”明秀压低声音怒道。她简直要被他给打败了,她调戏他?他把她当什么人了?这人无耻到这般境地还真是少见!
“明秀妹妹,若是你觉得扒了我的皮你心里会舒服一些,来吧!”朱跃放下水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分开自己的衣襟。
“噗哧!”明秀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无赖的样儿,竟是忍不住被他给逗笑了,只是下一刻立马又板着副面孔。
朱跃当即笑逐颜开,“咦,笑了笑了,明秀妹妹你笑了,笑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生我的气了?”
明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谁说的?我气着呢!”
“那你怎么才不气呢?”朱跃问道。
明秀指着不远处那众人正劳作的山坡,挑衅的道:“你跑那上面去大声的学三声狗叫,我便不计前嫌,原谅你了。”
朱跃看着明秀半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同意她这样无理要求的时候,他似是下定决心似的,“行,我去!不过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许反悔。”
明秀心想他一个县令家的公子,必然不会做这么跌份的事情,傲然道:“只要你能做到,我便不会反悔。”
朱跃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明秀一眼,便往山坡跑去。
他身形挺拔,蓝衣翩翩,一路上,有做工的村人不时的向他打招呼,他也都笑嘻嘻的回应,并让他们累了渴了就下去喝茶,一点也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倒让明秀对他的看法稍稍改观了一些。
跑到坡顶,朱跃看了明秀的方向一眼,便将手圈在嘴的周围做喇叭状,“汪汪汪”的大叫了三声,响声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山坡上做工的村人无不是睁大眼睛,嘴巴长成“”型,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而明秀则完全傻了眼,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他真的这样做了……难道得到她的谅解就那么重要吗?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尊严?
吴文钰老远便看见朱跃跑到坡顶,然后学着狗叫,感到面子里子都被他给丢尽了,一时间觉得他跟贺连决的距离又拉远了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她眼睛瞎了会看上朱跃这样的男子呢?甚至不惜将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倒是楚雁回那样低入尘埃、又被退过亲的贱女人,为什么能得那样一个云端高阳般的男子的垂青呢?
她真是好悔啊,如果早一天识得那个男子就好了,那样她也不会轻易就把自己交给了朱跃了。
朱跃从山坡上一路跑到了凉棚,凑近已然傻掉的明秀跟前道:“明秀妹妹,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这下你可满意了?”
明秀回过神来不知所措的道:“我……我满意什么了?”
“当然是……”
“好你个明秀,好你个朱跃!”吴文钰声音乍然响起,吓了明秀一跳,转身有些呆愣的望向她。
“钰儿你怎么来了?”朱跃看见吴文钰,才想起来今儿和她相约好事呢。只是他心里很是不悦,他好不容易才逗得明秀说话了,眼看就要原谅他,被她这一闹,明秀肯定又要不理他了!
为什么从前看起来知书识礼温婉可人的她,在和他发生了关系后,为何竟是这样的德性?她现在这个样子,跟市井村妇有什么区别?
“我若是不来,能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吗?”吴文钰此时就像个泼妇似的,指着朱跃的鼻尖道:“朱跃,你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居然背着我和明秀这个小践人在这里打情骂俏,甚至为了逗她开心,在那么多人面前学狗叫,我、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我要和你退婚!”
退婚?
不知为何,吴文钰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朱跃的心里竟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啪!”就在朱跃愣神的当口,吴文钰上前,一巴掌拍到明秀的脸上,“还有明秀你个小践人,世上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勾人家的未婚夫!你和你那个姐姐一样,都是践人!”
明秀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极了,“我……我没有……”
放以前,她或许会怕吴文钰,可是自打她姐跟吴文泰退亲后,她恨死他们一家人了,哪里还会怕她?可是今儿这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没有?都被我抓到了,还说没有?”
吴文钰打断明秀的话,扬起巴掌又要朝明秀打去,被朱跃牢牢的抓住手腕,连名带姓的道:“吴文钰,你闹够了没有?还自诩小姐,你这个样子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嘶,朱跃,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吴文钰疼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却是不肯服软,“你自己对不起我,还嫌我闹,还敢骂我是泼妇?朱跃,我一定要和你退婚!”
“退婚就退婚!”朱跃狠狠的将她的手甩开,“你这样动辄打人的媳妇,我们朱家可要不起!”
吴文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瞠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朱跃,似乎没有想到昨儿还温柔的唤着她名字的男子,今儿竟敢这般对她?
“小姐!”喜鹊赶忙放下食盒,跑上来欲扶她起来。
“你给我滚开。”吴文钰一把推开喜鹊,自己爬起来,恶狠狠的道:“朱跃,这可是你说的,我希望你别后悔!”
他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而已,而她大哥的岳父乃是上京府尹,他自己又将上任宜城知府,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他!
朱跃似乎也豁出去了,顾不得和楚雁回的约定,扬高声音道:“吴文钰你放心,娶了你,我才会后悔终生。”
吴文钰听到这话,彻底被激怒了,想她好歹也是一方乡绅的嫡出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般的羞辱?当即亦道:“好,明儿我就让我娘前去退亲,从此我吴文钰与你朱跃各不相干!”
“小姐……”
“啪!”喜鹊想到昨儿吴文钰才和朱跃有了肌肤之亲,想要隐晦的提醒她一下,哪知她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贱婢,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置喙了?还不走!”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去。
喜鹊眼中盈着泪,心中虽是觉得委屈极了,却还是拎起食盒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明秀原本还因为被吴文钰打的事感到愤怒,决定再也不同朱跃往来,可是看到他居然因为讨好她被吴文钰误会,从而退了亲,顿时便感到过意不去了。
“那个,你要不要去跟她解释一下?”明秀问道。
“不用!”朱跃的语气坚定的道。
和吴文钰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便是吴文钰的父亲吴启寿找上来的,他的父亲就是看着吴家的财力,答应了这门婚事。而他之前不过就是个纨绔公子,觉得和谁成亲都一样,何况吴文钰模样儿也不丑,便也应了,甚至还答应父亲在她的家人面前装得谦和有礼。
在看过吴文钰刚刚那般娇蛮无理不饶人的态度后,他心里越发的反感起她来,和那样一个人女人生活一辈子,定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是以说起退婚,他心里除了因为她委身于他的事感到有些内疚外,半点也不难过。只不过他也听说了吴文钰的大哥吴文泰即将上任宜城知府的事,有些为父亲担心罢了。
从吴文钰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朱跃便对上明秀被打得通红的脸,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紧紧的缩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抚她的脸,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问道:“脸都肿了,疼吗?”
明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吗?你们还有几天就要成亲了。”
“你觉得那样刁蛮任性又得理不饶人的女人适合做媳妇?”朱跃不甚在意的说着,忽而咧嘴一笑,“本公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你还担心我娶不到媳妇吗?”
明秀抽了抽嘴角,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是用得着这么自恋吗?
朱跃收起笑脸,“咱们回去吧,让婶子煮个鸡蛋滚一下,一会就消肿了。”
明秀连忙摆着手道:“不不不,我现在不能回去,被我娘知道了,她又要难过了,还是等消一些再回去吧。”
“什么被娘知道要难过了?”就在明秀话落的时候,两道身影落在了凉棚门口。
“大姐,姐夫。”明秀见到来人,条件反射的就要躲。
楚雁回眼明手快的一捞,让她面向自己,看见她脸上的手印后,脸立即冷了下来,看向朱跃,“谁打的?”
她觉得以他们家目前的情况来说,断不会有人轻易敢动她的家人,所以这个人必定是有些来头的!而在新河村有来头的人,用脚趾头猜,她也知道是谁。
“是吴文钰。”朱跃觉得在楚雁回的逼视下,他根本连避开都不能,只得老实的道。
“她为什么打我小妹?”楚雁回语气冷得几乎可以杀人了,“你为何不阻止?”
“姐,不关他的事。”明秀为朱跃开脱道:“他阻止过了,只不过被吴文钰给带了个空档打了一巴掌。”
明秀这一行为让楚雁回感到极为诧异,她妹因为那天朱跃调戏她的事,很是讨厌朱跃,今儿何以会为他说话呢?
明秀红着脸,将刚刚的事给说了一遍。
楚雁回和贺连决都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子竟然为了得到明秀的谅解,可以做到这一步。不过事情因他而起,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秀儿,不用担心,这个仇,大姐迟早为你报了!”楚雁回眯着眼说着,从腰封里掏出那天她烫伤后上官誉给她的药膏,打开瓶塞,挖了些药膏给她抹上。
“呀,好清凉哦。”明秀惊异的叫道:“一点感觉不到疼了。”
“嗯,脸也不是很红了,走到家应该就看不出来了。”楚雁回斜了朱跃一眼,道:“秀儿你先走,板车呆会儿朱跃会为咱们推回去,我有些话问他。”
明秀“哦”了一声便迈动脚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朱跃一眼,心里有些担心她大姐会不会修理那家伙。
这一现象让楚雁回皱了皱眉头,转向朱跃,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小子缠着我妹什么意思?莫非你把她当吴文钰那种任意就能玩弄的女人?”
“姑奶奶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缠着你妹呢?”朱跃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只是觉得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为了那天的事给她道个歉,求她原谅我而已。”
楚雁回冷哼一声,问道:“道歉需要学狗叫吗?你作为男子的尊严呢?还有,道歉需要退婚吗?”
“姑奶奶,退婚是吴文钰提出来的,我只是随她的意罢了。”朱跃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脑子发热装了狗叫,但是他却不觉得丢人和后悔,倒是提起吴文钰,他就说不出的厌恶,“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人,也不容许别人解释就打人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呵!”楚雁回冷笑道:“受不了又能怎样?你以为你都把人睡了,她爹娘会许你们退婚?你爹又许你们退婚?”
想到这个,朱跃也有些懊恼,暗恨自己昨儿怎么就把她给睡了?看向楚雁回,腆着脸求道:“她应该不会告诉她爹娘的吧?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姑奶奶你得帮帮我……”
“帮你?你俩一个装斯文,一个装淑女,倒是天生的一对,我吃多了才会帮你!”楚雁回鄙夷的道:“倒是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朱跃知道楚雁回指的是将吴文钰娶回去的事,可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娶吴文钰啊!不过他也不用完全失望,说不定吴文钰更不想嫁他了呢。如果她主动提出来,这事还是有转机的,到时候楚雁回也怪不了他了。
“还有,有事没事别来烦我妹妹!”楚雁回警告道。
“知道了。”朱跃喏喏的道。
吴文钰回到家中立即就奔向吴夫人的院子,在厢房中找到她。
彼时吴夫人正在窗前的矮榻上绣喜服,她的女儿不会绣活,眼看还有几天就成亲了,可怜她的手脱臼了刚好,还得让她这个做娘的代劳了。
在新河镇一代有个习俗,便是女子若不会为自己绣喜服,便只能做娘的代劳,否则今后的夫妻生活不睦。
吴文钰上前,一把夺过吴夫人手中快要绣好的喜服一把扔到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两脚。
“你这孩子,发的什么疯?”吴夫人恼道。
吴文钰也不怕吴夫人,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娘,我要和朱跃那个混蛋王八蛋退婚,所以这喜服不用绣了!”
“啥,和他退婚?”吴夫人像是听了多了不得的事似的,“娘没听错吧?这还有九天就是婚礼了,怎么想着要退婚了?再说你不是很喜欢朱跃那小子吗?”
“娘你不知道,刚刚朱跃那个混蛋居然在村里众多人面前学狗叫,少说有五六十人都听到了。”说起这事,吴文钰都觉得没脸。
“什么?”吴夫人厉声一喝,旁边的丫头婆子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她一掌拍在身边的矮几上,倏地站起来,“这个朱跃,平日看着还挺稳重谦和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还让不让我们吴家在新河村立足了?”
“娘,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吴文钰气愤的问道。
“为何?”吴夫人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问道。
吴文钰撅着嘴,气咻咻的道:“因为他要讨明秀那个小践人欢心!”
“这又是何道理?”吴夫人更不解了,又关明秀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地,反正我过去的时候便听到朱跃在问明秀那个小践人,这下是不是满意了。你说,他不是讨那小践人的欢心是什么?”
“他朱家也太欺负人了!”吴夫人一把捞起吴文钰的手就往外走,一边喋喋不休的道:“不就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儿,有什么了不起?钰儿,这婚咱们不成了,娘就不信,凭着我钰儿的美貌以及你哥哥的关系,还能找不到好婆家了,走,咱们这就去找你爹去。”
若在以前,她虽然不怎么看得上朱跃,但是凭着他们商人的身份巴结上县令,那是高攀了,所以她对这门亲事是赞成的。但是自打昨儿收到她儿子就要继任宜城知府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起了微妙的变化,认为朱跃不过是个区区县令家的公子,今后非但帮不了她的儿子,反而还得寻求她家的庇佑,可是还有没几天就要成亲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无疑让她觉得遗憾。
哪知道瞌睡遇到枕头,今儿便听得朱跃那个没本事的东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学狗叫,白白给她送了机会来,她怎么能不抓住呢?
吴文钰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得意的笑了。
不是说楚雁回那个未婚夫是府城人吗?她哥哥即将作为宜城的知府上任,到时候凭着她哥哥的关系,逼着他跟楚雁回退婚娶她,看他们又能怎样?!嗯,关于她婚前失贞的事嘛,到时候她有的是手段可以遮掩过去。
这样想着,吴文钰老老实实的跟在吴夫人的身后去了吴启寿的书房。
果真,她爹就在那里和管家在商量着他哥回来之后要宴请客人的事宜。毕竟他哥只在京中设了宴,吴家的根在新河村,他们不在老家设宴根本说不过去。但是他回来呆的时间短,原定是在在她和朱跃成亲后就要正式上任了,所以设宴的时间就得往前了提。
见到吴夫人和吴文钰,吴启寿愣了一下,吴管家躬身,恭敬的唤道:“夫人,小姐。”
“吴管家,你出去一下。”吴夫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吴管家看了眼吴启寿。后者对他轻轻颔了颔首,他便退了出去,并反手将书房的门给带好。
“怎么气呼呼的?发生什么事了?”吴启寿蹙眉问道。
吴夫人也不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的将刚刚吴文钰给她说的事给讲了一遍,末了道:“老爷,你说这算什么事嘛?咱们泰儿马上就要任宜城的知府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今后要如何在官场立足?”
吴启寿听了,亦是觉得这事有些让人窝火。想了想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一趟县衙。”
吴文钰看他爹的表情便知道退婚的事怕是没她想的那么乐观,听闻她爹要去县衙,顿时就不干了,“爹,难道不是应该马上退婚吗?还去找朱县令做什么?”
“退婚?”吴启寿紧紧的锁着眉头,“你和朱跃将要成亲的事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请柬也送出去了,岂能说退就退?你可又知道你退婚会对你哥有什么影响?”
吴文钰不悦的嘟囔道:“我退婚和哥有什么影响?”
“你哥新官上任,便有这样的事传出去,难道你不觉得会对他的政绩有影响吗?”吴启寿有时候对他这个不长脑子的女儿简直是无语至极,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便是对你哥没影响,可是对你呢?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临了临了把婚给退了,你将来还要怎么找婆家?”
“怎么就不好找了?”吴文钰不服的道:“你看楚雁回那践人和哥退了亲不也找了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吗?那男人一看就是哥非富即贵的。”
“哦,她这么快就又许了人家了?”吴启寿显然不怎么相信。
“老爷,这事是真的!”吴夫人道:“也就是我没和你说而已,我马车翻了那日,便看见楚雁回跟着一个气宇轩昂、贵气非凡的男子在一起。楚雁回一个村姑都能找到那样的男子,咱们钰儿难道还能比楚雁回差了?再说咱们泰儿继任后,在府城为钰儿随便找户人家也比朱跃那小子强,或者在他的同僚中给钰儿找个婆家,还能帮上泰儿呢!”
嗯,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时刻叮嘱钰儿护住自己的清白,真是太明智了!
吴文钰似乎看出她爹的神情有所松动,再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还有啊爹,楚雁回家现在买了地皮造房子呢,那地方比咱们家都大,给工匠的工钱开到八十文一天,还包了午饭,你说,她若不是找了个非富即贵的男人,哪里能买那么大的地建房子?”
吴启寿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道:“我还是得去县衙一趟。”
“爹……”
吴文钰还想说什么,被吴夫人给拉住了,“老爷你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吃晚饭。”
“嗯。”吴启寿点点头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道:“钰儿,你一个闺中女子,别张口闭口就‘践人践人’的,你说你这样会有人要么?”
吴文钰连忙垂首道:“知道了,爹,我改。”
吴启寿这才满意的走了。
“娘,你为何还要让爹去找朱县令啊?”吴文钰不满的嘟着嘴。
吴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这傻妮子喂,你爹明显就被咱们说动了,他去不过是摸摸底,顺便再提提今儿的事,这样退了婚那朱县令才不会有话说!”
吴文钰闻言开心的搂着吴夫人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赞道:“娘,你对我爹真是了解!”
“那是。”吴夫人得意的道:“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还能不了解吗?”
吴文钰趁机道:“娘,你说我把楚雁回那个未婚夫撬过来怎么样?”
吴夫人瞠目结舌,“钰儿你不会就是因为他才闹着和朱跃退婚的吧?”
吴文钰松开吴夫人的脖子,在一边的椅子上闲适的坐了下来,“娘,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那个男人是府城的人,看着又极为不俗,必定对哥哥是有帮助的。”
“嗯,钰儿你说得有道理。”吴夫人深以为然的道:“这事你就别管了,交给你爹吧。”
“嗯。”有她爹出手,还没有办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