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云紫凤是尚书府的嫡女,但是因为云紫璃和云紫生的出现,这一切都变了!
她的娘亲从尚书府的正妻,变成了通房,而她也从嫡女,变成了庶出!
不只如此,她还***给了王安那个废物,后又被人掳掠了去,又***给了一个连她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再回来在牢房里,她被人百般折磨…峻…
她的人生,本来该是似锦年华,却落得如此凄惨,这一切都全都因为云紫璃!
而如今,云紫璃的死期到了。
想到此刻躺在玉榻上的那个绝色女子,她心下冷冷一哂!
狰狞的脸上,闪过狠厉决绝之色。
看着烛台上的光火,顺着殿前的纱幔,噌噌的窜上房梁,她眉心一皱,转身便准备逃离。
可是,待她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朗月那张带着狰狞疤痕的脸鲫!
心中俱震!
她伸手抚着胸口,不由的后退几步。
而朗月的视线,则越过她的肩膀,直望着她的身后。
明暗不定的火光,将朗月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朗月总管……”
云紫凤檀口轻张,唇角十分牵强的弯了弯,想要扯出一丝笑意,却在惊觉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已揭下之时,整张脸都僵硬起来。
方才,青萝太后在离去之时,已然撤去了仁和宫寝殿以外所有的宫人,里面的那些宫人纵是出来,也会被遣,何以朗月此刻,却又出现在此?
“你做的好事?”
并未因云紫凤身后正在蔓延的大火而惊慌失措,也不见有任何救火的动作,朗月的神情,淡然冷漠,让云紫凤不禁心下一颤!
“奴……奴婢是不小心……”
云紫凤咂了咂嘴,还想解释什么,但转念一想,若正常情况下,朗月见仁和宫起火,早已大呼小叫的喊人救火。
但此刻,他却只站在那里,看着大火越着越盛。
既是朗月如此反应,再想到早前云紫璃本来没事,却因为朗月的缘故,忽然就伤了肚子,云紫凤心思转了转,想着他也该是青萝太后的人,便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试探着问着朗月:“朗月总管,应该也是太后娘娘的人吧?”
闻云紫凤如此一问,朗月眸华微眯。
云紫凤见状,忙道:“奴婢也是太后娘娘的人!”
朗月轻挑了眉梢,静静地看着云紫凤,沉寂片刻方才终是开口,不过他对云紫凤,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狐疑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这火是太后娘娘让你放的?”
见朗月如此反应,云紫凤以为他真的是青萝太后的人,忙不迭的点着头,道:“没错,就是太后娘娘让我放的!”
见她点头承认,朗月笑了,笑的脸上那道疤在火光下都不那么狰狞了。
见状,云紫凤高悬的一颗心总算稳稳落了地。
但是很快,便见朗月忽然上前,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
“朗……月……”
云紫凤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的看着朗月,口中指来得及唤出朗月两字,便再发不出一丝声响。
“云紫凤!”朗月微微一笑,迎着她瞪大的双眼,凑近她耳边冷道:“有什么话,等皇上回来,跟皇上去说吧!”
眼看着云紫凤听到他的话,整张脸变的毫无血色,他哂然一笑,在大火尚未惊动仁和宫以外的人之前,快步离开火场。
两人前脚刚走,孙姑姑后脚便到了。
站在寝殿外,看着从寝殿里不时冒出的黑烟,孙姑姑咦了一声,面色晦暗的幽幽一叹!
看样子,是太后多虑了。
今日,血崩之事,便已宣判云紫璃的死刑。
此刻仁和宫走水,便再没有云紫璃再活的道理。
可惜了那个美艳倾城,清冷倨傲的女子!
幽幽又是一叹,孙姑姑转过身去,一步步的离开大殿,直至……消失在殿外的夜色之中。
此刻,方才还不算大的火焰,已然初具规模,灼红的火蛇,已然顺着殿椽,自向寝殿方向奔涌而去。
此时,寝殿之内。
杏儿凝望着玉榻上云紫璃异常苍白的的绝色容颜,面色凄婉,心下自责不已。
昨日,她才答应过侯爷,要好生的照顾云紫璃。
可,只一日之间,云紫璃却落得如此田地……想到一切皆是因朗月而起,她心中愤恨,恨朗月,也恨她自己!
若是那时,不曾听云紫璃的话,她执意留下。
或是此刻,便不会如此光景。
边上,两名小宫女端着早已取来的寿衣,在玉榻前哭声相劝:“杏儿姑姑,你先莫要急着伤心了,还是趁着娘娘的身子未僵,赶紧替娘娘换上冥衣吧!”
闻言,杏儿面色一变,怒目嗔着说话的小宫女:“你说的
什么话?娘娘尚还有气,活人穿什么寿衣?!”
小宫女被她出离愤怒的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跪落在地:“奴婢该死!奴婢失言!”
冷冷的瞥了眼垂首跪地的小宫女,杏儿抬眸,看向一边,去而复返,正在不停为云紫璃行针的二文:“二文大人,皇后娘娘可还有救?!”
闻言,二文老眉深皱:“杏儿丫头,你让我清静一会儿,有救没救我这不都还在救吗?”
赫连远走的时候,明明交代过他,务必保皇后周全,可现在却……如今皇上不在宫内,皇后若是难产而死,他也就没脸再见主子了。
此刻,已然顾不得是否为大不敬,他摸索着,在云紫璃的脐下,又行上两针,想要籍此来缓解她失血的速度。
“有劳二文大人了!”
杏儿知道,二文已经倾尽所能了。
抬手抚上云紫璃憔悴苍白的面容,杏儿轻轻抿了抿唇,将嘴角咸涩的泪水,悉数吞进肚里。
半晌儿,不见云紫璃有一丝反应,她哀叹一声,复又看向二文,语气关切的问道:“你说皇后娘娘此刻,可还会觉得疼么?”
“皇后娘娘,此刻陷于深度昏迷之中,不会再有痛感……”二文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因扫见自门口处冒入的滚滚浓烟,而一时怔愣在原地。
不知为何二文没了动静,杏儿抬眸,见他面露惊色,唇瓣哆嗦着望着门口处,杏儿黛眉一蹙,也跟着望了过去。
但,只此一眼,她的脸上,便瞬间惨白,一见一丝血色。
“火……不好了……着火了……”
二文指着门口处,面露惊慌之色!。
“啊——”
此刻,在寝殿内,先前端着冥衣进来的小宫女,见门口处冒入滚滚黑烟,皆是面色惊变,不禁尖叫出声!
杏儿自玉榻上慌忙起身,快步行至门前。
她伸手刚要打开大门,探清外面的情况,可是她的手才刚触碰到殿门,便因大门上的火热温度,而蓦地一疼!
忽然间,想起云紫凤方才说过让她陪着云紫璃一起去死,杏儿苦笑着摇了摇头。
云紫凤真够狠!
竟然想要活活烧死她们!
前方,因大火燃烧,寝殿的门上,不时发来滋滋的声响。
就在杏儿一边苦笑摇头,一边快步后退之际,厚重的红木殿们,因受不住大火焚燃,轰然倒塌。
轰的一声!
原本被禁锢在外殿的火苗,如火龙一般,倾涌而入,毫不留情的吞噬着可以吞噬的一切!
身上,顿觉疼痛欲呲。
杏儿避之不急,被倒落的半扇门扉,重重的砸落在地。
门上的火焰,只是瞬间,便燃着了她身上的衣裳。
“啊——”
剧痛伴着灼热袭来,杏儿只来得及痛呼一声,便再顾不得其他。
“杏儿!”
二文惊呼一声,自边上端来一盆血水,迎头泼洒在杏儿身上。不由分说,他伸出手来,将杏儿自烧的如红炭一般的门扉下,给用力拽了出来。
此刻,他已知今日自己必定凶多吉少。
既是如此,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他又有何可惧?!
该救的,他一定会救。
最后能不能活,那都是命!
“皇后娘娘……”
杏儿的右腿,因被烧成了炭木的门扉砸伤,痛的险些晕死过去。
鼻息间,充斥着肌肤被灼烧的味道。
她紧咬牙关,气若游丝的望着玉榻上的云紫璃。
此刻,杏儿眸底的那抹光,只能用绝望二字来形容。
但就是这抹绝望之中,却透着几许坚定。
正是这份坚定,使得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一点点的,向前爬着。
她,想要爬回云紫璃的身边!
死,也要陪着她一起死!
这,此刻她心中,唯一的一份执念!
浑身被大火镀上火红,二文急忙弯身,竭力将杏儿拖向玉榻所在方向。
须臾,他累的满头大汗,终将杏儿,重新置于云紫璃身侧。
“娘娘……杏儿答应过侯爷,一定会好生照顾你,可眼下看来,杏儿无能,只能对侯爷失信了。”
大火,已将寝殿内的木质器具,一一燃着。
身边,几名小宫女痛苦的哀嚎声,和着噼里啪啦的木质燃烧声,不时传来。
忍着身上被火灼烧的剧痛,杏儿凄然一笑,感激的望了一脸死灰的二文一眼,伸手握着云紫璃略显冰冷的纤手。
随着她握手的动作,好似有所感觉一般,云紫璃的手,竟也跟着,微微的,瑟缩了下。
“娘娘知道,此刻杏儿在陪着你么?”
杏儿面露惊喜之色,即便身
上再痛,仍是满足的喟叹一声。她转过头来,看向二文,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几声,她忍痛说道:“在这寝殿之中,尚有一偏门,二文大人此刻,可从偏门逃离!”
可,她的话音刚落,便闻听偏门方向,传来凄厉的哀嚎声!
如今,在众人眼里,云紫璃已然药石枉医。
所以,方才的时候,见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那两个小宫女,为了自保,皆都跑去偏门,想要自偏门逃离。
可是,在偏门以外,早已有侍卫把守。
她们才刚刚出了偏门,便见刀光剑影自各自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她们是尸体,便被人重新扔回了寝殿。
侧目,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杏儿只觉自己心中,冰凉刺骨!
就在刚刚,她们还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但是此刻……
身边,虽大火焚燃,可她的心和身子,却冷的发抖!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在这深宫之中。
人命,只如草芥一般!
可是如今,才总算见识到了!
“看来,此刻这偏门,不是人能走得的。”二文苦笑着,也跌坐在玉榻之上。
早知道,他就该跟一文,三文和四些功夫防身了。
现在可好,一文和三文陪在主子身边,四文那个没用的,不知死去了哪里,而他今儿只怕会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连累二文大人了。”
杏儿亦跟着苦笑了下,无奈的闭了闭眼。
随着大火的蔓延,寝殿内一片火红之色,殿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紧随而来的,便是呛人的滚滚浓烟。
看着周围无情吞噬着一切的大火,二文慌忙起身,将玉榻上的纱帐通通拽落,然后将之尽量扔的远些,让纱帐和玉榻绝缘。
见状,杏儿紧蹙着眉头,一脸痛苦的问道:“二文大人,你这是……”
“好死不如赖活着!更别说现在还不是好死!皇后宫中的这张玉榻,虽不能长久抵抗火焚,但却可拖延片刻!”被浓烟呛的直咳嗽,说话间,二文弯身,用尽全力将玉榻边上的被褥一并扔掉,只留着云紫璃身下的一床被褥,将之尽量堆在中心处。
拖得了一时拖得了一时么?!
二文的举动,在杏儿看来,根本就是在做困兽之斗。
身边,火蛇肆虐。
身上清晰传来的灼痛感,让杏儿倒吸口气,咳声问道:“二文大人以为,如今还会有人来救我们么?”
如今皇上不在宫中,太后又要置云紫璃于死地,阿媚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估摸着侯爷早就离开京城了……
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们了!
“人生处处都有希望,我过去跟在主子身边,绝处逢生的事情,并不是没遇见过。”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不过二文的脸上,却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云紫璃凶多吉少,青萝太后又痛下杀手。
他知道,今日他们该是必死无疑的。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想要在临死之前,再做些什么。
他不想坐以待毙!
火势,越来越大。
熊熊大火,已然将大半个寝殿吞噬,唯玉榻之上,尚有立足之地。
不过,即便玉榻上不见易燃之物,在不停攒动的火蛇之下,杏儿和二文两个有知觉的人,早已被烘烤的浑身疼痛欲裂!
两人此刻,就像是炭火上的羊肉,就快给烤熟了!
哐当一声!
偏门处,原本被从外面关上的门,忽然自外被人一脚踹开。
玉榻上的杏儿和二文都是一怔,然后双双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倏然,杏儿无神的双眸,顿时闪过一抹精光!
只见,无澜一手背负,一手狠命的擎着禁军守领王耐的脖颈,将他自偏门外,一路逼入寝殿,到最后,更是迫他靠至尚未燃透的一根椽柱上。
“大胆王耐,你以为皇上不在,本候就不敢要你的命么?居然胆敢谋害皇后性命,此乃诛九族的死罪,即便皇上回来,也断然不会保你!”
此刻,无澜狭长的凤眸之中,再不见一丝温和,他的神情,凛冽冰冷,单手用力将王耐的身子狠狠的压在已然着火的椽木上,犀利的目光,如刀似刃一般,仿佛要把王耐生吞活剥了一般。
“末将是奉了朗月总管和太后的命令,还请侯爷饶命!”
王耐身后已被烧红的椽木烫的生疼,面对无澜的强势,他想要挣脱,却总是不能如愿,只得眉头紧皱,看向玉榻上仅剩的三个活人,语气艰难道:“朗月总管有皇上的手谕,皇后娘娘临产之时,去母留子!”
王耐此话一出,无澜的脸色蓦地便是一沉,手上的力道也倏地加重!
赫连远这个王
八蛋!
从他手里把人抢了去,居然……去母留子!
然,只下一刻,玉榻上的二文便暴跳起来,被烟火呛的不停咳嗽着,他怒指着王耐骂道::“王耐你个混账王八羔子,皇上疼皇后娘娘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去母留子!他离京之时,明明交代我务必保护皇后周全……”
闻言,王耐脸色大变!
二文是皇上亲信,他既是这么说,那么这件事情只怕还有内情!
“可是朗月总管……”他也是皇上的亲信啊!
“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无澜身后,阿媚手持长剑,一身血渍。待她看到二文身边的云紫璃和杏儿时,见她们暂时并未被大火吞噬,心下稍定,先深吸口气,以湿巾掩住口鼻,然后便不顾大火肆虐,快步上前,一跃至于玉榻上。
“姐姐!”
阿媚伸出手来,用力的晃着云紫璃软弱无力的双臂。见她一直不曾有所反应,不禁眉心惊跳!
“阿媚姑姑放心,皇后娘娘尚一息尚存,还未曾断气。”二文心中焦急不已,望了眼四周的大火,语气也跟着急躁起来。“这里就快要塌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娘娘带到安全地带,再另行诊治!”
要不,都得烧死在这儿啊!
听闻二文说云紫璃尚还有气,阿媚心中大定。
转头看向一边的杏儿,见杏儿身上被烧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阿媚心下一阵惊跳!她紧皱着眉头刚想要开口,却不期杏儿倒先出了声:“阿媚姐姐……咳咳……先救皇后娘娘……”
“好!我先把娘娘救出寝殿,再来救你出去。”阿媚伸手,将捂嘴的湿巾覆在杏儿的鼻息之间,被浓烟呛得一阵咳嗽,她喘息着,拿云紫璃身下的被褥将云紫璃裹的严严实实。
“等等……”
杏儿咬牙忍着腿上的剧痛,伸手自云紫璃的颈项中一摸,然后用力,将她佩戴在脖颈上的玉佩狠拽下来。
“杏儿?!”
见状,阿媚眉头大皱!
“将皇后娘娘安置妥贴,你便回来救二文,他能为姐姐保命。”
因周围燃烧的大火,杏儿脸色异常嫣红,被火苗灼伤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着,她不住的倒吸凉气,却仍不住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此刻,她浑身上下都好似要被烤熟一般。
权衡局势,她的心下,已然有了自己的决定,唇角苦涩的弯了弯,她挣扎着往外推着阿媚:“快走!快走啊!”
“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必会回来救你!”
如是,对杏儿嘱咐一句,阿媚竭力抱起云紫璃,转身跳下玉榻。
此刻,玉榻之下,早已成为火海。
她顾不得许多,直接跳落在地,任脚下被烧的疼痛难忍,也不曾吭出一声。直至将云紫璃抱到无澜身后,她这才转身,重新返了回去。
无澜回眸睨了眼棉被中昏迷不醒的云紫璃,眸色一黯,掐着王耐脖颈的手,愈发用力许多。
耳边,噼里啪啦的断木声,时时传来。
无澜眸中上过一丝狠辣,作势便要捏断王耐的脖子。
王耐心惊,忙道:“侯爷!不!是澜太子……末将有官职在身,你若杀了末将,只怕会祸乱两国!”
“王耐,你太高看自己了!”
无澜冷然一笑,手下力度加大:“二文的话你已经听到了,而今是太后要杀皇后,而不是皇上,倘若本太子将今日之时告到了皇上那里,你以为他会怪本太子?!”
“咳咳咳……”
持续咳嗽几声,王耐心思电转,一脸肃穆的迎向无澜:“皇上若知道了此事,末将会死,可死眼下整座皇宫都在青萝太后掌控之中,你便是杀了末将,也不一定能带走皇后娘娘!”
往日,紫衣侯在宫中,只流连于脂粉堆中,从不崇尚武艺,更逞论出手了。但是方才,见他阻于偏门,他却不由分说的便与他动起手来。
他的手段,招招狠辣,让他心惊之余,却也疲于应对。
如是,只十个回合,他便被他生擒。
俗语道,胜者为王败者寇!
他一直知道无澜身上有功夫,如今对无澜,更是输的心服口服。
但若论今日之事,无论无澜再如何厉害,只怕想要救下皇后娘娘,也并非易事!
无澜冷笑着说道:“你跟本太子说这些,无非是想要本太子留你一条狗命!”
闻言,王耐面色变了变,却没有立即出声,只是等着无澜继续说下去。
无澜眸华一敛,睇了眼地下的几具尸体,再次抬眸望进王耐的双眸之中。“大火烧过,皇后娘娘被烧的面目皆非,今日死了这么多人,谁知道哪一个是皇后娘娘……”
这,才是他此刻,不去救人,而在此与王耐纠缠的根本原因。
因为,只有这样,
日后云紫璃若活,才可以活的安枕无忧!
无澜的眸华,在火光之下,晶莹璀璨,让王耐不由心下一窒!
他大约明白,无澜为什么从方才开始,只是不停的掐着他的脖子,却迟迟不掐死他的原因了……
再说阿媚。
此刻,她已然再回玉榻之上。
浓烟强逼,杏儿和二文,都已然到了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
见阿媚重新回来,杏儿心下一喜,不等阿媚出声,她便率先开口道:“先救二文大人!”
如今要救云紫璃,离不了二文。但二文手无缚鸡之力,加之云紫璃此刻昏迷不醒,无澜和阿媚,顾及他们已然力所不及。
眼下,她的腿伤的极重。
若跟他们一起离开,只能成为他们的负担!
是以,她决定……替云紫璃去死!
如此一来,无澜便可带着云紫璃,一起逃离京城!
这样,她也算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于阿媚而言,杏儿顾及云紫璃的性命,本就是对了。此刻,火势渐大,寝殿上方,不停有带火的木屑掉落。
时间紧迫,阿媚没有闲工夫与杏儿再争执什么。只见她眉心一皱,又一次拎起二文的襟口,将他带离玉榻。
偏门处,王耐的心理防线,早已土崩瓦解!
见阿媚拎着二文出来,无澜眉头一蹙,不禁出声问道:“杏儿呢?!”
“还在里面!”
阿媚气喘吁吁的,将二文放在云紫璃身边,头都没抬便回了一句。
闻听杏儿还在里面,无澜眉头一皱!
转过身来,他刚想亲入火海救人,却不期寝殿上方的承重梁坠落,刚刚好砸落在玉榻之上,掩去了杏儿的身影。
“杏儿!”
无澜身子微僵,眸底一冷,不禁又向前走了几步。
“侯爷不要过来!”
杏儿身上,已然被大火点燃。忍受着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剧痛之苦,她无比艰难的自火海中站起身来。
此刻,她不为别的。
只为能够再看无澜一眼。
如今,她见他为她如此,便一生足矣!
通红的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她立身熊熊大火中,遥望着火的另一端,那个她明知配不上,却仍旧心之觊觎的男子。
“侯爷……杏儿……没有……食言……你一定要……要把皇后……娘娘……救活……如今……杏儿能……为娘娘……做的……便是……替她死去……”
杏儿身形不稳的站在玉榻上,抬手让无澜看见自己手里的玉佩,然后再次将手紧紧攥住,转过身去,义无反顾的投入身后的火海之中!
“杏儿!!!”
阿媚眼睁睁的看着杏儿如此决然的投入火海之中,撕心裂肺的喊出声时,双眸中不禁热泪盈眶!
无澜的眸华,则在一片火光中,瞬间黯淡下来。
片刻后,一伙黑衣人冲了进来。
彼时,无澜正怀抱云紫璃准备出去,见此情形,不禁蓦地皱起了眉头。
只下一刻,便见黑衣人身手,又出现一队人马。
那队人马出现之后,不等前面那伙黑衣人反应过来,已迅猛出手,以雷霆之力,将那伙黑衣人灭杀!
在此期间,蓝毅已然快速闪身无澜身侧,对他拱手,禀道:“微臣奉摄政王之命已然备好了马车,前来为太子殿下善后!”
***
夜,深沉。
安王府中,赫连堂不曾入睡,端坐堂室之内,一直转动着手里的檀香手串。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不安起来。
皇宫方向,大火已起。
冲天的火势,照亮了半个夜空。
见状,他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吩咐贵秋出去打探,然后便开始在堂室里来回踱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可他派出去的人,却始终不曾回来。
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他眉宇紧皱着,行至窗前,将窗口打开。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一夜未眠的他,瞬间又清明了许多。
不久,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
见贵秋进了门,他神情一顿,连忙上前两步:“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了?”
“王……王爷……”
贵秋看着赫连堂一脸急切的模样,面色拘谨,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见贵秋如此,赫连堂的心下又是一沉:“你倒是说啊!”
“王爷……”
贵秋咂了咂嘴,偷看了赫连堂一眼,“宫门紧闭,奴才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闻言,赫连堂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如此看来,他派出的那些人,该是没有完成任何的!
面色冷沉地睇着贵秋,他语气冰冷的训斥道:“本王真是不明白,以前你这个大内总管到底是怎么当的!”
“奴才没用!”
贵秋低垂着头,一副愿打愿挨的模样。
“没用的东西!”
赫连堂冷哼一声,抬步便向外走去:“备马,本王要立即进宫!”
“王爷!”
听闻赫连堂要这个时候进宫,贵秋心下一凛,连忙上前,扯着赫连堂的袍子便跪了下来:“如今宫里形势不明,您这个时候不能去!”
赫连堂身形一滞,转身看着贵秋,怒道:“滚开!”
昨夜,得知云紫璃提前发做,他便派了人出去,目的便是偷龙转凤,将云紫璃换出来,可是人派了出去,却迟迟没有消息,再加之如今宫门紧闭……
他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云紫璃,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要亲自去看上一看,哪怕她真的葬身火海,他也要亲眼证实……否则,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死心!
赫连堂一路出了堂室,命人备了马。
然,尚不等他上马,宫里便传来消息,道是皇后已除,青萝太后有命,令他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宫!
听到消息,赫连堂心下一滞,拿在手里的马鞭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
冬日,天际破晓。
燃烧了整整一夜的仁和宫,终化作与皇宫大内的富丽堂皇,十分不相衬的,一片黑色废墟。
这一夜,宫中的这场大火,照亮了京城的半片天空。
让京中百姓,无比唏嘘!
在这场大火中,但凡在仁和宫寝殿内当差的宫人,一个都不曾活着逃脱。
冬风凛冽,晨起,寒意正浓。
仁和宫所在的废墟之上,仍旧不时传来噼啪响声。
立身于一片狼藉的仁和宫前,青萝太后面色凄戚,不禁落下热泪。
经过陆陆续续的整理,侍卫们共从废墟中寻出不下二十具尸体。看着那些罗列在侧的焦尸,青萝太后眸色微冷,紧皱的眉头,几乎成为川字。
王耐恭身上前,无比沉痛的对太后拱了拱手,语气萧瑟而沉重地禀道:“启禀太后娘娘,在废墟之中,共寻到尸首二十九具,不曾发现生还者。”
听了王耐的禀报,青萝太后身形一滞,脚步蓦地后退,不无沉痛的闭上双眼,直到半晌儿之后,方才痛心问道:“这其中,可分得出哪个是皇后?!”
“暂时不能!”
王耐面色郑重的摇了摇头,随即低垂着头对太后说道:“这些尸身被大火烧的太厉害了,早已面目全非,属下实在无法辨明到底哪一位是皇后娘娘!”
闻言,青萝太后的身子不禁又是一颤!
“太后!”
孙姑姑见状急忙伸手,欲要相扶,却见她无力的摆了摆手,并声泪俱下道:“此乃皇长子不幸,亦是我大吴之不幸!”
随着她的这句话。
只一夜之间,甫被立为皇后数日,且刚刚诞下皇长子的云紫璃,宣告薨逝!
“太后娘娘!”
孙姑姑面露哀容,将手里的帕子送到青萝太后面前,语气忧虑道:“如今宫中尚需太后娘娘做主,还请您节哀……”
“还请太后娘娘节哀!”
在孙姑姑的身后,陈莺和如烟比肩而立,皆都面露哀色,掩唇轻啼!
“王耐!”
青萝太后深吸口气,老泪纵横的看向王耐。
“末将在!”
王耐垂首恭身,恭领太后懿旨。
青萝太后薄唇紧抿,沉痛下令道:“将皇后的凤体,妥善安顿,此事暂时不可对任何人吐露风声,就道是皇后生产后着了风疾,此刻搬入哀家宫中静养……派人与皇上八百里急报,请御驾回宫!”
“喏!”
王耐郑重点头,拱了拱手,转身向外。
直到离开废墟稍许距离,他方才如释重负的长长的吁了口气。转身远远眺望着不远处的数十具焦尸,他在心中不由又是长长一叹!
饶是他在宫中见多识广,经过昨夜那场火,仍旧忍不住胆战心寒!
云紫璃!
那可是一国皇后啊!
可短短一夜,她就……
他不能怪青萝太后狠辣,不狠辣人家也坐不到太后之位上!
可是如今,虽说如今事情已然告一段落,但是只要一想到真正的云紫璃被无澜带走一息尚存,她若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但她若活了,只怕来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想到这一点,王耐的后背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寒风瑟,衣袂翻飞。
青萝太后立身废墟之前,视线同样落在那数十具尸体之上。
想到这里面,便有云紫璃的尸身,她整个人心中都觉得畅快了不少。
眼下,云紫璃已除,为今之计,她要做的,用剩下的时间,来将她对皇上的说词,准备的天衣无缝!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所在,便是安阳大长公主!
***
彼时,慈宁宫后院的一间柴房里,昏迷了整整一夜的四文终于醒了过来。
周围的视线,幽暗不明。
他睁了睁眼,顿觉头痛欲裂,只得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方才能稍微清醒一些。
半晌儿,终于好受了些,昨夜的记忆渐渐回笼。
回想到昨夜自己本在慈宁宫外候着安阳大长公主,却被人以迷~药迷晕……他紧皱着眉头,四下观察着自己所处的环境,终于在角落里的柴草堆上,看到了同样昏迷不醒的安阳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殿下!”
四文惊呼一声,起身想要到安阳大长公主身边,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用不上一点力气。
他伸手捶打在双腿之上,虽有些知觉,却十分麻木,用不上力气。
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去!
知这是中了软筋散,他紧咬着牙,用尽所有力气,又在自己的腿上捶打了片刻,待终于有了些知觉后,方才朝着安阳大长公主爬去,直到费尽力气,好不容易爬到安阳大长公主身前,有气无力的唤着安阳大长公主:“殿下……殿下……”
在四文的呼唤声中,安阳大长公主也跟着悠悠转醒。
冷!
疼!
周身冷的不停打着寒蝉,她一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用力捶打着自己不停抽疼的脑袋。
“您没事吧?”
看着青萝太后不停捶打脑袋的动作,四文忍不住出声问道。
听到四文的声音,安阳大长公主一愣,但是很快便脱口喊道:“别管我,赶紧去仁和宫,皇后有难……”
话,说到这里,安阳大长公主见四文苦涩一笑,不禁心头咯噔一跳,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殿下……”
四文见状,涩然说道:“如今外面的天儿都快要亮了!”
“是啊!”
安阳大长公主仰头,无力的靠坐在柴草堆上,苦涩叹道:“外面的天儿都快要亮了!”
可是,昨夜整整一夜,皇后却没有来找她和四文!
这说明什么!
“皇后,只怕凶多吉少了!”
如此,又是一叹,她眼底氤氲顿起,一时间热泪盈眶,“都怪本宫实在太过轻敌,竟然着了青萝的道!”
言语至此,安阳大长公主的眼泪噼里啪啦的不停往下掉着,用力深吸一口气,她满是忿恨地咬牙切齿道:“青萝实在太狠了,她居然敢对本宫动手,早知今日当初本宫就该让先皇赐她一杯毒酒,让她陪着去了!”
四文闻言,刚想跟安阳大长公主提起,眼下他们该想办法逃出去,却不料这才刚刚张开嘴,柴房紧闭的门被人打开!
抬头望去,便见青萝太后昂首挺胸,扶着孙姑姑入内,并哂笑着对安阳大长公主道:“皇姐!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吗?”
见青萝太后如此趾高气扬模样,安阳大长公主和四文的心,再次沉落谷底!
安阳大长公主见状,怒指着青萝太后:“你把皇后怎么样了?”
“就是皇姐想的那样!”
青萝太后冷笑了下,不无得意道:“如今堵在哀家胸口的那口恶气,终于散了,真真是痛快之极啊!”
“你……”
一听青萝太后如此言语,安阳大长公主终是出离了愤怒,想到赫连远的嘱托,想到独孤宸离去时的交代,她整个人如发疯一般,瞬间赤红了双眼,作势便要朝着青萝太后冲去!
孙姑姑见状,一个闪身,挡在青萝太后身前,挥手便将安阳大长公主甩回柴草堆上。
“殿下!”
四文伸手,扶住安阳大长公主,回首怒瞪着孙姑姑:“大胆!”
青萝太后看着四文,紧皱着眉头,对门外喊道:“来人呐,给哀家把四文拉出去!”
“是!”
下一刻,从门外进来几个侍卫,青萝太后由孙姑姑扶着暂时退出柴房,几个侍卫快步朝着四文逼近。
四文想要反抗,可他身上的软筋散药效未散。
安阳大长公主见状,心中明了,暗地里将自己早前藏起的一根发簪递给了四文,四文抬手作势便要出手,却听安阳大长公主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道:“本宫给你这个,不是让你在这里做困兽之斗的,跟他们出去,用簪子刺伤你的腿,籍此低抗药性,想办法逃出去……将一切告知皇上!”
四文面色一变:“可是殿下……”
“没有可是!”
安阳大长公脸色不佳,在面对几个侍卫时,却仍旧端得公主威仪:“这是命令!”
语落,几名侍卫已然行至近前。
四文无奈,只得束手就擒,被几个人拉了出去。
须臾,青萝太后和孙姑姑重新入内。
安阳大长公主怒瞪着青萝太后,眸光冰冷如万年雪山,没有一丝温度:“青萝,成王败寇,今儿本宫算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给本宫个痛快!”
从小到大,安阳大长公主何曾受过今日之辱?
怪之怪,她一心念着对赫连飏的承诺,竟然养虎为患!
“你是先皇最敬重的皇姐,哀家怎么会对你喊杀喊剐的?”青萝太后温和一笑,上前两步,在安阳大长公主身前缓缓蹲下身来,低敛了眸华,阴恻恻道:“哀家会让你活着,好好活着,只不过……要换一种法子活!”
语落,她抬眸看着安阳大长公主,然后站起身来,对孙姑姑挥了挥手。
只见孙姑姑对她微微颔首,拿着一只青花瓷瓶上前,从青花瓷瓶里倒出数颗泛着幽光的丹药来。
安阳大长公主看着孙姑姑手里的丹药,心头一阵惊跳:“这是……”
“这是五石散!”
看着安阳大长公主听到自己提及五石散三字时,面色蓦地一变,青萝太后眼底光华大盛,对孙姑姑点了点头,癫狂笑道:“皇姐不是不可一世吗?连先皇都要遵从皇姐的意思!就不知皇姐以后的日子若是疯疯癫癫的,是不是还有人会像以前那般敬着你!”
闻言,安阳大长公主暴怒:“青萝,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这么对我,就不怕皇上回来找你算账?”
“在这皇宫里,不狠不毒,能活吗?”青萝无所谓的笑着,嫣红的唇,微微抿起,唇畔噙着一丝冷笑:“皇上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疯了,因为没有保护好皇后,自责而癫狂!”
言罢,看着安阳大长公主面如死灰,她对孙姑姑使了个眼色。
孙姑姑会意,拿着五石散上前。
看着孙姑姑将五石散喂服于安阳大长公主,青萝太后唇畔的笑意更深几分,转身离开柴房!
对于安阳大长公主的结局,青萝太后想了许多种。
不过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云紫璃死了!
安阳大长公主公心中愧疚自责,直至疯癫!
多么的合情合理啊!
安阳大长公主想要躲开孙姑姑,却无能为力,口中充斥着五石散的味道,她未疯便已癫狂,“青萝,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今日之前,你得罪的不过只是皇上和皇后,若安分守己,也许还能苟且活着,可今日之后,你得罪的是全天下,终有一日,大吴,北燕,新越都将没有你陈青萝立足之地!”
闻言,青萝太后转身,紧蹙着眉头,目光狠厉道:“不知所谓!”
***
吴国皇宫中,皇后薨逝,仁和宫燃成一片废墟,而远在吴国南部的赫连远却又一次,做了与前一晚一模一样的梦!
自梦中转醒,他眉宇深皱,安坐榻前。
若说昨日,说他是太过想念云紫璃的缘故,这才总是梦见她。
那么今日,他除了梦见她。
他心中不安,则更甚!
几经犹豫,他终是伸手,扯了下榻前的铜铃铛。
须臾,一文闻声而进。
“奴才参见皇上!”
赫连远微微抬眸,睨着榻前低眉敛目的一文,神色凝重的道:“停辇,依原路返回京城!”
闻言,一文神情一愕!
圣驾南巡,这是前些日子里朝廷便拟好的行程。
可此刻,他们尚不到南方各郡,赫连远却说要返回京城!
这不是开玩笑么?
“皇上可是又梦到皇后娘娘了?”一文脸上堆起轻笑,抬眸端详着赫连远的脸色,轻声说道:“如今圣驾南巡,地方各郡早已接获皇令,一路上都在等着,若皇上此时回宫的话,只怕……不妥吧……”
语落,见赫连远神情变幻莫测,一文暗暗咋舌,便缄默不语。
赫连远眸华轻抬,睨着一文,声音低哑的重复道:“停辇,依原路返回京城!”
低压拂过,一文的身子,不禁轻颤!
他连忙恭身,应声而去。
须臾,车辇停下,但,却并未改道。
不多时,一文再次进入辇内,“启禀皇上,大将军求见!”
他口中的大将军,便是此次随行的萧腾!
自赫连远登基之后,便大赏有功之臣。
这其中,萧腾便由原来的骠骑大将军,直接被封为了大将军!需知,朝中骠骑大将军,有三位,而大将军之位,却只寥寥一人罢了!
“让他进来!”
随着赫连远出声,萧腾已然进得辇内。
“末将参见皇上!”萧腾略一恭身,不解的看向赫连远。
“免礼!”
赫连远冷冷出声。
见状,萧腾再次恭身:“听一文说,皇上要改道返回京城?”
赫连远双手抱胸,知萧腾定是来劝说的,冷冷的瞥了一文一眼,道:“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费唇舌!”
随着他此言出口,萧腾面色一滞,紧接着只得选择三缄其口!
初时,他确实想要相劝。
但此刻,赫连远那张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谁劝我跟谁急这几个大字!
虽然,此行是为了让民心大安,进而巩固皇权,
但!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是以,既是皇上执意要回,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省的到头来,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待萧腾离开圣驾所在的车辇,御驾南巡的整个车队,便依从皇命,改道依原路返回京城!
只一日不到,青萝太后派往南方的八百里急报,便与回返的南巡车队相遇。
按照惯例,但凡急报,身为大将军的萧腾,都可提前过目。
“也不知是何事,竟让太后派出了八百里加急,莫不是皇后娘娘提前临盆了?”萧腾伸手,接过信使手中的急报与边上的一文玩笑一声,便将之打开。
只见,在他看到急报之后,面色蓦地惊变!
一文轻抿了口茶,见他如此反应,眉头一蹙,出声问道:“发生何事了?!我还不曾见过,有什么事情,能让大将军如此大惊失色呢!”
他和萧腾,还是十分熟悉的。
所以平日里,在交谈之时,也不见太多拘泥。
萧腾抬眸迎向一文的视线,哑声说道:“皇后……薨了!”
一文双手一抖,手里的茶杯落地,不及理会洒落一身的茶水,他急忙探手,接过萧腾手里的急报,而后仔细看个明白。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双手不停的抖动着手里的急报,一文满脸不敢置信。
他的主子,如今视皇后如何,旁人不知,他却一清二楚。
他不敢想,若赫连远看到了急报,会是如何反应。
“太后的急报都到了,怎会不可能?!”
萧腾伸手拽住一文抖动的手,沉声说道:“此事必须禀报皇上!”
一文心下一窒,张了张嘴,却只得无奈的闭上双眼。
此事,他若相瞒,数日后车队回京,赫连远到底还是会知道。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便犯了欺君之罪!
手中本只有两张纸厚的急报,此刻对他来说,却重达千钧。缓缓的,将急报合上,他毅然转身,向着圣驾坐在的龙辇行去。
辇内,赫连远批阅完奏折,正立于书桌前,手握毫笔,一笔一划的,勾勒着云紫璃的容颜。
抬眸,见一文垂首而入。
他微皱了下眉,不禁出声问道:“有事?”
“是!”
一文不曾抬头,轻应一声,将手中急报握紧。
见状,赫连远复又垂眸,仔细的绘出云紫璃好看的唇形。
嘴角浮上一抹愉悦的浅笑,他见一文仍旧低眸垂首的站在书桌前,瞥了眼一文手里握着的东西,眉梢轻挑着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是……”
一文心下忐忑,语气顿了顿,道:“是刚刚自京城而来的八百里急报!”
“八百里急报?”
赫连远将手中的毫笔置于边上,对一文伸出手来:“是何急报?大将军可曾看过了?”
“是!”
一文痛苦的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咬牙伸出手臂,将急报呈给赫连远:“是太后自宫中给皇上的急报,皇后娘娘于前日夜里,诞下皇长子……”
闻言,赫连远心下一喜。
但,他的喜悦,尚未溢于言表,便又闻一文说道:“诞下皇长子后,皇后娘娘突发血崩……薨了!”
---题外话---狂更一万五,居然把女主写死了,嘿嘿,有没有荷包鲜花啥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