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嬷嬷眼底有鄙薄之光飞快划过,随即,她傲然答,“这是自然。”
楚南晞当没瞧见她眼含鄙夷,又继续平静问,“嬷嬷刚才说,你手里拿的信物,就是当年陪葬在明老夫人早夭外孙女身边的双鱼玉佩之一。”
“这事,我没说错吧?”
提到这个,史嬷嬷心里警惕起来,脑子里将这话飞快过了一遍。
没发觉有什么毛病,这才微露不耐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姑娘问完了吗?”
楚南晞淡声打断她,“嬷嬷别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嬷嬷是直接从明家往京城赶路的吧?”
史嬷嬷声音沉了沉,“是。”
“从江南明家到京城,无论走水路还是陆路,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她本和风细雨自言自语喃喃着,这时却忽然面色一肃,朝史嬷嬷厉声一喝,“你撒谎。”
“父亲。”少女转向楚国公,不慌不忙道,“她手里拿的所谓信物双鱼玉佩,绝非一个月前取自墓中的陪葬品。”
“而是最近不久才开采出来的新玉。”
“她不是坚称手里的双鱼玉佩,与怡妹妹手里的玉佩是恰好能重合的一对吗?”
“是新玉老玉,佩戴时间长短,这些问题,只要找个懂玉的行家一辩便清楚。”
楚国公掠向旁边几人,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史嬷嬷脸一沉,垂着头,冷声嘲讽,“我听说姑娘长于乡野,终日玩耍之地,大抵不过山野农田;姑娘莫非天赋异禀,一眼便能断出玉的质地成色如何?”
楚南晞没在意她的嘲讽,反而淡然一笑,将刚才的观察娓娓道来,“嬷嬷既然经年处身高门大宅,终日侍奉在贵人身边,自是见多识广。”
她稍稍一顿,语气立转,“岂不知久藏于墓穴中的玉器因长年无光照接触,久而久之会在表面形成一层似细沙的东西沉积保护?”
“刚才我观嬷嬷手持玉佩在阳光下打晃,不见丝毫暗哑沉积,反通透清亮,光滑玲珑。”
这番说明,绝不会令史嬷嬷心服口服的,只会令史嬷嬷大惊失色而已。
明香苓与明远威迅速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懊恼之意。
明远威想的是,当时造假光想着价值与外物,完全忘了考虑墓穴影响这一层。
大意,太大意了。
明香苓比他想得更深一层:楚南晞刚才那番话提到安怡手里的双鱼玉佩……。
这不是暗示她与自己弟弟联合弄了两块假玉佩?
念头转过,明香苓心里隐隐生出惶恐来。
她下意识小心翼翼将目光转向楚国公,想要从他脸上瞄出一点端睨。
楚国公却连眼角也没往她这边瞟一下,只震惊的挑着眉,似冷笑一声,“可有其事?”
“请史嬷嬷将信物交出来。”
虽然他用了请字,可冷漠愤怒的口吻如此明显,根本就不容史嬷嬷有拒绝的余地。
史嬷嬷瞳孔一缩,眼底闪过慌乱,“姑爷,这……这,玉佩毕竟在墓穴埋过。”
“你——还是别沾手了吧?”免得晦气。
楚国公平静而坚定地摊出手掌,沉声道,“既然是陪伴过小女的东西,我更应该亲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