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很多很多年前，有位惊才绝艳的文豪写下了这样一首词，道尽哀伤，用在这个时候虽然很不恰当，但对于林牧来说，如果算上前世那场生离死别，他思念艾玛的心情大概与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位文豪是差不多的。

所以重来一次，他想要守护艾玛的心态可以想象的。

可是现在，此刻。

林牧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可能大概也许他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

他之前以月面的身份救了艾玛，英雄救美嘛，这桥段虽然老套一点，但不管这个桥段如何的老套，却一直稳居攻略女人心房三十六计之首。

想象一下，一个女子，不管她柔弱也好，刚强也罢，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一个长得不算丑，神秘强大，风度翩翩的男人伸出了援手，拯救她于水火之中。那么这个女子沦陷的概率有多大？

林牧不是女人，他不清楚，但此刻他可以从艾玛那忧郁的蔚蓝眼眸蕴藏的期待中看出一些，这让他觉得很不妙，而且很有种蛋疼的感觉。

“让我好好捋一捋，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牧脑子有点乱，扶着墙。

一开始他以月面的身份救了艾玛，没问题。他就是月面嘛，只不过暂时不能告诉艾玛而已，何况那种我明明知道你喜欢上了我，但你却不知道那是我的剧本还是挺有意思的。

可是，现在他动用了三位一体秘术后，月面虽然还是他，但月面又不是他，然后艾玛可能喜欢上了月面，但原本那个应该是他的月面现在却不是他了。

想到这里，林牧用一种极为复杂，甚至可能说得上幽怨，悲伤的目光看着艾玛。

“你也不知道吗？好吧，我知道了，谢谢，再见。”

艾玛不知道从林牧那极为复杂的目光中到底看出了什么样的意思，眼眸一黯，声音轻轻的仿佛飘在风中不堪盈握的小白花。

看见艾玛要走，林牧叹了口气，装傻充愣，“艾玛。我没听明白，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啊？”

本来转过身的艾玛就一下子出离的愤怒了，猛然转过身，抓住林牧的领子，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霸道的壁咚姿态，可惜一点都不暧昧。

艾玛用一种悲伤而又愤怒的目光直视着林牧的眼睛，“林牧，你太让我失望了。还是说是我太天真了，你果然跟其他的那些贵族子弟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冷酷。是我看错你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牧惊讶于艾玛此刻的愤怒，有些摸不着头脑。

艾玛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放了手，用一种极为轻蔑的语气，压抑着愤怒，“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你却连承认他的存在都不敢吗？你果然只是个懦夫。”

林牧心中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艾玛，印象中艾玛的智商不可能这么高啊。连奥古斯都那群人都没有怀疑月面与他的关系，怎么就被艾玛看穿了？

“你指的是那个劫持我的家伙？”

“哼。他叫月面。你这个家伙，你连他的名字也不敢说了吗？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内疚，这只会让我更加觉得恶心。”

艾玛冷冷说道。

“我内疚个屁啊！”

林牧急了，他内疚，他有什么好内疚的！林牧的五官有些扭曲起来，“艾玛，你给我清醒一点，那个王八蛋差一点就杀了我啊！”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用演戏了。我都知道的，那只是一场戏，他原本就是你的人。”

艾玛淡淡说到，眼中闪过的睿智让林牧有种被看穿了错觉，“一开始我也被误导了，但等我到了地球，我就想明白了，真相只有一个，从一开始他就是负责保护你的人。所以在艺术馆的时候，他会恰到好处的出现。”

“或许一开始他救我，是因为你的命令吧。但等到后来他违背了你的命令，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来救我，甚至为此不得不选择劫持你来让我可以安全离开。”

“但就算他犯了一些错误，但你怎么忍心就这么不管不问，任凭他被其他人攻击，差一点死掉，现在还下落不明。可能，可能已经因为重伤而死掉了啊。”

艾玛眼中有泪落下，林牧已经目瞪口呆了，好像干涸的鱼，嘴巴张了张，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一系列推论的前提都是因为传说中名为女人的直觉的东西？！”

“当然不是。我自然有我的证据。”

艾玛抹去泪痕，乜着眼冷冷看着林牧。

“证据？”

林牧心中一动，仔细思考一下，到底哪里出现了可以让艾玛得出这种差一点就能直指真相的破绽，“你的证据是？”

“他不是那种人。”

艾玛理直气壮的说着，完全不理会懵逼的林牧，“他不是那种人，所以他不会伤害无辜，所以他不会靠绑架一个孩子来让自己脱身。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死掉，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可是他做了，所以真相就只能是这样，他是你的人！”

林牧想吐血，真的，他记忆中的艾玛可以娇蛮，可以凶巴巴的，可以冷冷清清的，甚至可以傲娇，但绝对，绝对不会是一个盲目的花痴。

可是只有花痴才会盲目到用他不是这种人的理由来推翻所有其他的可能，还真是足够强大的理由，他想要反驳，但他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艾玛。这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证据吧。”

林牧无奈叹气，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你的血是冷的，所以你才会觉得荒谬。但有时候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爱他，所以我相信他，所以他不是那种人，所以你骗不了我。”

艾玛冷笑着，“放心这些话我不会告诉别人，因为其他人也不会相信的，不是吗？”

“你……你竟然说你爱他？！”

林牧差点跳起来，“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和他说的话加起来都没超过十句，你，你竟然跟我说你爱他？！”

“我爱他，很奇怪吗？有时候两个人相处一辈子也不会相爱，但有时候只是一眼便是万年。你不会懂的。因为你不会明白他眼中的温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渴望我的，正如我说渴望他的。”

艾玛幽幽说道，忽然变得意兴阑珊，落寞的离开，林牧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