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佳悦到的时候,江若芸躺在院中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新月与诗雨各自坐在一个小凳上做着女红,瞧那大红的颜色,应当是为了大婚所准备的一些贴己之物。
那喜庆的红色映红了齐佳悦的双眸,也刺痛了她的心。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终究还是将心头那份不甘与痛色掩藏好,抬脚迈入院中。
新月与诗雨瞧见她进了院子,立刻放下手中活计,起身向她行礼。
齐佳悦淡淡应了一声,转眸看向那躺在藤椅上始终不曾睁开眼的江若芸。
按理她好歹也是齐家庄管事,二十四管事之一,她既然进了院子,江若芸就该起身相迎,可如今江若芸却丝毫不动,若不是她微微皱起的眉头,齐佳悦几乎都要怀疑她睡着了。
江若芸不动也不出声,齐佳悦也只能先开口,她皱了眉头轻咳一声:“江姑娘,我来为你量体。”
江若芸闻言微微睁开眼,将她上下打量个遍而后扬了唇角挑眉道:“量体?若是我没记错,先前中秋之前齐管事曾为我做过衣衫,如今不过短短几月,怎的又要量体?”
江若芸的身量尺寸齐佳悦自然是有的,但她先前寻了借口去了齐皓那处,若是她不前来,难免惹人怀疑,于是她压下心头不悦,冷声开口道:“江姑娘也知晓几月已过,自然是需要重新量体的。”
江若芸闻言轻笑一声起了身,那笑声之中有着洞悉一切的了然,竟让齐佳悦有了一丝狼狈之意,但她很快压下,而后上前为江若芸量体。
与先前对待齐皓的不同,此次为江若芸量体十分之快,不过几个呼吸便量好了。
齐佳悦收拾好软尺,便要告辞,江若芸突然看向她笑问着道:“你也去为齐哥哥量体了?”
齐佳悦闻言面色一僵,但她很快掩下。微垂了眼眸神色如常道:“这是应当之事。”
江若芸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大婚的喜服,依着齐家组训齐哥哥这一生也仅有这一次,自然是要慎重些。不过……”
她话锋一转。看着齐佳悦眸中微带了些冷色:“不过,我不喜她人近齐哥哥的身,以后这量体一事便不有劳齐管事了,若是制衣,齐管事只需吩咐一声。我自然会将齐哥哥的身量尺寸报上。”
齐佳悦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她本就不是个懂得隐忍之人,听得这话终于忍不住心中怒意冷哼一声开口道:“江姑娘还是自重些,距离大婚仍有九日,这九日之内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
说完,她又是一声冷哼,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江若芸看着她离去背影,突然笑出了声,站在原地朝她唤道:“齐管事,下回你该将你的脾气给收敛好。否则若是先前之言传到了齐哥哥的耳中,只怕你这管事之位又要不保了!”
这话显然戳中了齐佳悦的痛处,她脚下一顿险些被院门木槛绊倒。
身后又传来江若芸的笑声,齐佳悦深深吸了口气,暗自告诫自己忍耐再忍耐,她总有机会能够将这狐媚赶出齐家!
如此这般暗中告诫几番之后,她这才迈过木槛,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齐佳悦离开了,新月与诗雨这才敢抬头看向又重新坐下的江若芸,不知怎的。二人都觉得先前的姑娘与平日实在大不相同。
但这并不是让二人在意的,她二人在意的是齐佳悦那一时动怒脱口而出的话。
新月忍不住皱眉小声道:“姑娘,那齐管事的话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江若芸嘟了嘟嘴,不甚在意模样。重新闭上眼笑着道:“理她干嘛,只要齐哥哥对我好就行。”
新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只要家主的心仍在姑娘身上,就算齐管事再怎么折腾也是枉然,再者依着家主那冷清的性子,出了姑娘只怕也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
这般想了想。新月又将那抹担忧放回了肚子里,重新坐下做起女红来。
齐佳悦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便一刻不停的寻找着能够悄悄潜入家主院的方法,可连着五日*都寻了借口去找齐皓,但却没有丝毫可以进入主屋的机会。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她一日比一日更加烦躁,凡是有人来请示筹备婚事一事,皆被她一阵痛骂给赶了出去。
众人也知晓她的心思,见她如此不由便多了一丝轻蔑,转而去寻齐豫去了。
这段日子以来,齐豫一直协同齐佳悦管理庄内事务,听闻众人带着轻蔑的控诉之后,他也只能苦笑着将活一一接下,好在有他,庄内事务这才运转如常。
齐佳悦的烦躁自然也落入了齐皓的耳中,想起她连着几日都寻了借口前来,齐皓不由皱了眉头,转身吩咐清明道:“去告知齐管事一声,若无大事便不必前来此处,若有大事,也先禀告了几位长老,若是再处决不下,再来寻我。”
清明早就不耐齐佳悦日-日寻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借口前来了,听闻这话,顿时高高兴兴的领命而去。
他面上的喜色是那般明显,齐皓心头忍不住叹气,想起幼时情分,突然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不管如何,眼下他与她的大婚是重中之重,他不想再出任何乱子,这乱子不管是来自齐家内部,还是来自齐家之外。
所以,这段时日,江国宫内的情报与赵国宫内的情报,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涌进了他的书房。
好在,到目前为止一切如常。
距离婚期如今只剩下了三日,如今天下人人皆知齐家那个如谪仙一般的家主要大婚了,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也大都是此事。
当然议论的最多的是江若芸,人们并不知晓她的身份来历,但都不约而同的猜测着,她必然有些天仙之貌,否则怎会迷得那如谪仙一般的齐家家主,不断提前了婚期,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如同齐佳悦一般对婚事烦躁的还有身在赵国宫中的赵国新帝赵寅,他心头烦躁,就连朝事也是心不在焉,他知晓自己心不在此,干脆将一众事务交由的赵琳处理。
思及自己三年来朝思暮想的人即将嫁为人妻,他终究难掩痛色,将一众宫女太监赶出殿外,以袖掩面坐地不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