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池州一阵感概之后，也平静了下来，缓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对“黑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从军的？从军前是什么学历？以前在45团是做什么的？”

“报告长官，我是三年前从军的，学历是高中一年级肄业，因为家里太穷，付不起学费，不得不中途辍学。”

“黑子”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军之后，唐团长见我有一些文化，就把我留在团部打杂，后来当文书，再后来唐团长不管事了，就由杜团副安排去学习话务员，一直到现在。”

汤池州点点头，问道：“这么说来，唐团长对你还有知遇之恩，他遭到了排挤，那你为什么要为杜彼道卖命呢？”

“黑子”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道：“长官，杜团副深受赵副司令的赏识，他在团里基本上是一手遮天的，他的安排我不能不从啊！”

汤池州嘴里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恐怕他还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长官，杜团副确实和以前的唐团长不一样，他知人善任、奖罚分明，很多时候都按原则办事，少了很多唐团长那样的江湖气和随意，团里的兄弟们都服他，愿意为他办事，我在其中确实也获得了一些奖赏。”

“黑子”倒说得很坦然，不过却让汤池州和潘仁哲心中都暗暗大吃了一惊，虽然前期他们也从林寒和马宝驹那里知道了杜彼道这个人有些管理手段，没想到他竟然深受士兵的拥护。

“不过，要说在45团对我最好的人，既不是唐团长，也不是杜团副，而是凌参谋长。他对我的帮助非常大，让我这样一个穷学生在军队里面真正的生存了下来。”“黑子”抬头看了一眼汤池州脸上凝重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汤池州听到这话，眼前突然一亮，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用平缓的语调对他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凌参谋长和我们军统局有密切的联系，不然我们怎么会对45团的情况掌握的如此清楚。”

“长官，你说的是我们45团的凌参谋长？”“黑子”将信将疑的问道。

“是啊！难道你们45团还有两个凌参谋长不成？”汤池州反问道。

“哦……”“黑子”有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现在有些明白过来了。表面上对杜团副言听计从的凌参谋长，暗地里却是他的对头。此时他更想起了初到团部时，凌参谋长与唐团长的紧密关系，他更明白了凌参谋长曾经对他说过的“适者生存”的法则。

这时他抬起头来看着汤池州大声说道：“长官，我愿意追随凌参谋长，戴罪立功。”

汤池州听到这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慎重点说道：“‘黑子，你为杜彼道做过很多事情，可曾私下里留下一些证据！”

“黑子”迟疑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长官，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确实发现很多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所以我为了将来出事的时候能够说得清楚，就留下了一些证据。”

“你确认留下的那些证据都没有人知道？而且隐藏的地方也很安全？”汤池州继续问道。

“长官，应该是很安全的，我放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黑子”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也是他进入审讯室以来的第一次笑容。

汤池州和潘仁哲相视一笑，两人都认为这个小小的话务员竟然有如此的心机，实属是难的。

“黑子”脸上也看出了他们两人心中的想法，连忙说道：“其实我这样做，也是和平日里凌参谋长私下的教诲分不开的！”

“你是凌参谋长的人吗？”汤池州有些意外的问道。

“黑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我并不是凌参谋长的心腹之人，我还曾经试图想成为他的人，也在私下里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愿望，但是凌参谋长并没有回应我，只是让我跟着杜团副干，还提醒我要多留一些心眼。”

坐在一旁的潘仁哲笑了笑，有些感概的说道：“看来在你们45团，凌参谋长才是那个明白人啊！”

汤池州点点头，又对“黑子”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下去之后，仔细回想一下，将掌握的关于杜彼道的事情，写一个详细的书面汇报，明天一早交给我。”

“黑子”连忙点头说道：“长官，我明白的。”

随即汤池州又对站在“黑子”身后的童敬天吩咐道：“敬天，下去之后给他些纸笔，单独找一间屋子让他写材料，另外，你派个兄弟在里面陪着他，不准有其他人打扰他，更不能让他出什么意外！”

“黑子”听到汤池州的安排，知道这是这位长官对自己的保护措施，他连忙感激的说道：“谢谢长官！”

◇◇◇

吴发天在自己署长办公室见到了从审讯室回来的汤池州和潘仁哲，连忙点头哈腰的过来对汤池州说道：“汤长官，现在整个警察署的人员都安排妥当，大家都待在各自的房间内，请问下一步还有什么安排？”

汤池州笑着对他说道：“真是有劳吴署长了，对弟兄们的打扰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吴发天连忙客气的笑道：“汤长官客气了，我们徐局长说得很清楚，我一切都听从您的吩咐。”

汤池州并不是一个倨傲的人，所以对吴发天还是很客气，两人还轻松的说笑了几句之后，他才对吴发天说道：“吴署长，其他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我还想见一见稽查队的罗队长，想和他谈一谈今天的事情。”

吴发天听说汤池州现在要找罗队长谈话，心头可乐开了花，他已经知道了罗队长当时在“建新公寓”前的做法，他一直在幸灾乐祸的等着看罗队长倒霉。

不过让他感到有些失望的是，军统局的人接管警署之后，好像就把这事儿都忘了，一直在忙着对那两个军人进行审讯。他正感觉有些遗憾，让那家伙躲过一劫，没想到汤池州这时突然提出了要见罗队长的要求。

他强忍着心中的高兴，赶紧说道：“汤长官请稍等，我立刻就去把他叫过来，让他向您好好的汇报一下今天发生的情况！”